寒纱摘落,牡丹真国色①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156字 发布时间:2023-05-03

伏牛山“屠鹿大会”定于六月十八日,一众江湖人士以为青海门擒到了鹿骄嵘,震惊、诧异、好奇又满心期待。不过两日的功夫,才知道“屠鹿大会”屠的是鹿闻钟——鹿骄嵘的亲叔叔。即便如此,众豪杰对此次屠鹿大会依旧翘首以待,纷纷赶去伏牛山,一睹为快。


原来,当日鹿骄嵘一怒之下,收取龟峰、凤凰、鹤屏三山,豹荻、鹤童颜向青海门白茶老翁求救。五毒貂人在中原,立即赶往荆州,却终究晚了一步,三山已灭,鸭先知已死,豹荻、鹤童颜弃山而逃。


五毒貂与豹荻、鹤童颜在途中相遇,正巧遇上返回荆州的鹿闻钟,五毒貂联手将其擒下,报知与白茶老翁。


鱼子非想出了一条妙计,当初邙山、天门山、庐山三派与尚剑山庄联手,在平头岭举行“屠鹰大会”,青海门也效仿之,联手豹荻、鹤童颜在伏牛山举行“屠鹿大会”。当日鹿骄嵘营救下属,今时就会营救亲叔,青海门一定叫她在江湖英雄面前丢脸。


六月十八日,伏牛山上汇聚了各路英雄豪杰,太白、湘水、邙山等各大派掌门并未到场,但湘水门六带十八衣、戴天山派掌山弟子贝雪狮及众师弟、尚剑山庄林螳风、泸水鸳鸯、阎罗洞黑白双蝠、黄沙道中唐听蛙等人皆已到来,连邙山派虎奔、虎跃等弟子也匆匆赶来。可见,今日的“屠鹿大会”比之当日的“屠鹰大会”更具风头。


时值盛夏,本该烈日炎炎,但今日却乌云遮天,山头时有凉风袭来。一个中年男子席地而坐,发须微乱,面有沧桑;山头正中央站着一个白发老翁,满面红光,挂着慈笑,脖间垂了一串骊珠,远远一看,恍如一尊弥勒佛,正是白茶老翁。


老翁身旁旁立着一个贵气的白衣公子,是他大徒弟鱼子非;五毒貂则并排站在师徒二人右手边,豹荻、鹤童颜立在左侧。


白茶老翁朗声说道:“今日屠鹿大会,江湖各路英雄谁有屠鹿之心,皆可上来一试,输赢自负,生死由命。”唐听蛙心头痒痒的,自知武功低微,便说道:“黑白两位兄长,可要上去试一试,听闻鹿闻钟的功夫不过尔尔,比之鹿南风差远了。”


阎罗洞黑输蝙笑道:“哈哈,我早想一试,即便输了,以我兄弟二人的轻功,料那姓鹿的也追不上。”泸水卢飞鸳忙阻止道:“鹿闻钟的武功不过尔尔,可他侄女鹿南风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大魔女。若鹿闻钟命丧两位之手,亦或受了伤,依着那魔女的性情,两位兄长必有血光之灾。”阎罗洞黑白双蝠浑身一颤,后背冷汗骤出,唐听蛙也悻悻闭嘴。


花鸾衣本想上前挑战一番,炫耀自己一身本领,听了卢飞鸳这一句话,吓得打消了心中的念头。白茶老翁问了三遍之后,众人无一上场,唐听蛙忍不住又来插嘴,道:“白茶老翁,我们是旁观屠鹿大会的,可不能喧宾夺主,抢了你青海门的风头。”


各路豪杰听了,哈哈大笑,鹿闻钟竟也哈哈大笑,道:“满山豪杰齐收剑,更无一个是男儿,全是懦夫。”豹荻、鹤童颜怨恨鹿骄嵘灭了自己的山头,有意将此仇报到鹿闻钟身上,便踏前一步,却被鱼子非打了个手势阻止了,他道:“江湖正派没有英雄豪杰,我青海门有,承让了。”他使了个眼色,五毒貂齐齐踏出三步。


鱼子非轻飘飘的一句话,嘲笑了江湖各路英雄,众人心中忿然,却见鹿闻钟豁然起身,道:“我倒要看看,青海门五毒貂有没有本事屠了我这一头老鹿?若真有本事,一个一个与我单打独斗。”五毒貂联手,他打不过,单打独斗,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话音一落,忽听得呼的一声,一根木棍自白茶老翁手下飞了出来,打向鹿闻钟。鹿闻钟双手探出,一掌拍在木棍之上,以掌力卸了其冲力,反手一转,将棍子接入手中,随后抬起左腿,踩在其上,原来这是一根拐杖。


那是一根鹿头拐杖,通体褐色,刻有白色斑点,恍如鹿身,落脚之处,形如鹿蹄,恰好可容放一只的残腿。鹿闻钟竟是个跛子!


满山众豪杰先是震惊,继而疑惑之下,哈哈大笑,鹿闻钟一个跛子如何能敌青海门的五毒貂?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倚天教鹿家真是与众不同啊,叔叔是瘸子,侄女是丑八怪,哈哈哈。”“青海门五毒貂的五毒貂掌何其厉害,他一个跛子怎能敌过?”


鹿闻钟浑不在意众人的讥笑嘲讽,只问道:“青海门五毒貂,谁先出来与我决一生死?”朱峰貂踏前一步,一身红袍如火一般,说道:“青海门朱峰貂前来屠鹿。”便亮出一双赤红色的手掌,这朱貂毒掌伤人心脏,常年修炼,手掌赤红如火。


“好。”鹿闻钟拐杖往前一点,身子平平飞度,人在半空,拐杖先出,鹿头一端凌空横扫,呼呼有声。朱峰貂面不改色,横掌打去,出掌甚是快捷,掌风刚劲,透着一股子微热之气,打在鹿头上,跟着翻掌击向敌人丹田。


那鹿头拐杖“铿”的一声,打在地上,尘土飞扬,鹿闻钟右掌推出,护向丹田,两股掌力在身前相撞,波的一声,他竟被震得向后退去,当即左腿一绕,勾在拐杖上,右脚凌空一踢,连出数脚,变招奇速。


朱峰貂双掌齐出,左挡右打,接下一招,但鹿闻钟脚力霸道狠辣,他被震得向后退出三步。鹿闻钟收脚独立,道:“这招叫鹿脚踢毒貂。”当日他猝不及防,又被五人围攻,才失手被擒,今日单打独斗,要一雪前耻。


眼前看客纷纷惊叹,泸水罗织鸯道:“这跛子左脚已残,但右脚竟如此厉害。”唐听蛙又来起哄,“不知是他的鹿脚厉害,还是天门山派羊掌门的乾坤易风脚厉害?”黑输蝙道:“你若能让他二人打上一架,自然知晓结果。”唐听蛙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乖乖闭嘴,目光又投向鹿闻钟。


只见鹿闻钟出脚速度极快,招招凌厉,以腿对掌,两人单打独斗,过了二十余招他,丝毫不落下风。朱峰貂连接数招,节节后退,看到青海门众人脸色铁青,各路英雄豪杰却大呼痛快;忽然,朱峰貂身子一转,使一招“红貂落地”,双掌齐出,斩向鹿闻钟右腿。


鹿闻钟踢脚来挡,却见朱峰貂双掌往左一推,他当即心惊,暗道:“不好,这只毒貂使虚招,要打我拐杖。”左腿处忽有一股疾厉的掌风袭来,鹿头拐杖当即被打歪,鹿闻钟残腿跌下,踉踉跄跄向前倒去。


跟着身后袭来一股凌厉的掌风,啪的一声,落在鹿闻钟后腰上。鹿闻钟只觉腰间一热,一股剧痛延至周身,他身子向前跌去,滚了两圈,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中了一招朱貂毒掌,他心口隐隐作痛。


胜负已分,满山豪杰哗然一片,屠鹿大会,不论谁输谁赢,众人都不关心,但看到输赢又不禁感叹。


鹿闻钟啐了一口血痰,扶着鹿头拐杖站好,只见朱峰貂纵身一跃,已落回白茶老翁师徒身边;苍岭貂踏前两步,一双青眼,闪着精光,叫人惧怕,说道:“青海门苍岭貂前来屠鹿。”


鹿闻钟恨恨说道:“且看你这只小青貂的本事。”他是个跛子,左右腿一长一短,当下右脚金鸡独立,挥出拐杖,以杖当枪使,一招“倒打紫金冠”,直挑苍岭貂。


苍岭貂踏前两步,矮下腰身,与敌齐高,跟着推出右掌,轻飘飘地落在鹿头上,波的一声,将其震退回去。鹿闻钟暗暗一惊,心道:“这只毒貂,好深厚的内力。”他不敢小觑,转动拐杖,忽的一下,拐杖惊叹边长,比人还高。


这拐杖竟与鹿骄嵘的青龙任月鞭有异曲同工之妙,可长可短。鹿闻钟手握拐杖中间,侧身一打,鹿头扫向苍岭貂臂膀“天泉穴”,再轻轻一挑,杖尾拨向敌人下盘足三里,心道:“伤了你臂膀,你那毒掌掌力自然削弱,瞧你如何伤我。”


苍岭貂下盘竟岿然不动,只见他凝神定志,使一招“双貂出洞”,左掌袭向敌人门面,右掌自空中拍落,打在鹿头上。掌力落下,震得那拐杖“嗡”的一声,登时失了原先的力道与招式。


鹿闻钟大吃一惊,那毒掌携者一股凉风轻飘飘落向面门,如春风扑面,但他知晓,这一掌虽柔和,落掌即伤肝脏,他不敢懈怠,闪身一避。


鹿闻钟瘸了一条左腿,金鸡独立,下盘不稳,只这一动便失了重心,虽躲过毒掌,却向前跌去,如若收不住,就要在江湖各路英豪面前摔个狗吃屎,颜面尽失。


鹿闻钟想也不想就收回拐杖,落上左脚;苍岭的毒掌随后而来,他身子微微前倾,出一招“青貂刨树”,两掌交替打出,自下而上。


鹿闻钟才稳住下盘,且抽不出右脚,只有右掌迎敌,三掌相击,掌影时高时低,一如三张落叶在海浪中此起彼伏,啪啪啪啪的掌声不绝于耳,鹿闻钟连连后退。


苍岭貂丝毫不给他喘息之际,毒掌一招接一招,出掌迅捷如风,刚劲狠辣。十来招下来,鹿闻钟右臂已酸麻不支,现颓败之势。


众英豪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半之人依旧分不清两人招式。江带鹤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林带猿问道:“大师兄,那鹿闻钟要败了么?”话音一落,便听得啪的一声,苍岭貂一掌落在鹿闻钟丹田之上,将其震出丈外。


鹿闻钟喉间一热,又喷出一口鲜血。鱼子非招手找回苍岭貂,洋洋得意,道:“鹿先生,当日五神貂既能擒了你,今日便能屠了你!你还是指望你那孝顺侄女尽早赶来罢。”


鹿闻钟已中了两招毒掌,心脏与肝脏皆已受损,他心中忐忑不已,不知鹿骄嵘能否及时赶来,以他的武功,恐怕不足以再对付余下三貂。


黑山貂又已踏步上前,黑发黑须,大眼黑珠,透着一股杀气。鹿闻钟展望周遭,他是魔教中人,江湖各路豪杰自然不会出手相助,只能期盼鹿骄嵘能早些赶来,将他从五毒貂掌中救下。


“黑山貂前来屠鹿。”话音一落,一只大掌迎面打来,掌风落下,如乌云压城。鹿闻钟片刻不得喘息,左脚立在拐杖上,金鸡独立;右脚踢出,一招“大江东流”,横扫而去。


黑山貂双掌先后打出,右掌正中鹿闻钟脚心,左掌却拍在他大腿上,而后节节攀升,招速极快,力劲极狠。鹿闻钟腿骨咔咔作响,见大掌打来,他随即推出右掌,“波”的一声,两股掌力相撞,两人各后退一步。


鹿闻钟的鹿头拐杖只微微一跳,随即立定站稳,但他却跳了下来,以右脚独立,挥起拐杖,杀了个“回马枪”。黑山貂两掌齐出,扣落在鹿头上,反手一推,竟连人带杖扔了出去。


青海门诸人笑盈盈地看着,众豪杰啊的一声惊呼,只见鹿闻钟在空中飞度一圈,拐杖往地上一点,震得地面裂开两道细痕,他人也随之落下,稳稳当当,右腿当即踢出,使一招“狂风怒浪”。


山风习习吹过,一条长腿扫过,真如孙大圣的金箍棒迎风横打。黑山貂身子一矮,避其锋芒,跟着两掌打出,一招“黑貂逐马”,掌力顺手而出,势如高墙压下,与鹿闻钟的脚力在半途相适,相互激荡,挤得豪杰纷纷后退。


黑山貂双掌才落,又即出招,身子顺势前欺,右掌自上拍落,迅捷如风;鹿闻钟挥杖格挡,竟轻飘飘将那毒掌推了回去,却见黑山貂身子顺着拐杖向旁边一斜,跟着啪的一声,一只毒掌落在了鹿闻钟肩头。


鹿闻钟身子猛然一颤,跌出一丈之外,口中鲜血涔涔留下。毒貂五掌,他已中三掌,若再吃两掌,恐怕大罗神仙也难救。


满山豪杰皆抱着看客之心,无人出手相助,只是好奇,鹿骄嵘能否及时赶来,救下鹿闻钟;鱼子非道:“鹿先生,还剩两掌,鹿南风若再不来,你可就生死由命了!”


乌云遮天,山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送来了黄石貂的身影,他依旧是那句话:“青海门黄石貂前来屠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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