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洵知道高慕雪这看似玩笑的一问实则是真心试探,经历了若若主动献身,经历了对阿萝生情又断情,公孙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单纯王爷,他看得出高慕雪已对他生出情谊,而这正是他此时想要的。
高慕雪见公孙洵只是望着西边的院落并未回答自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酸涩,“怎么?还真有公子意中人?”高慕雪的脸上挂着几分不悦,公孙洵却只是有些好笑地向高慕雪又迈近一步。
“西院哪敢藏什么意中人,我的意中人啊,刁蛮得很,我方才还在想,若有一天她真能成为这座府宅的女主人,是不是应该把侍女都放回家中,不然她若吃起飞醋,本公子可不确定受不受得住!”
高慕雪望着公孙洵的灼灼目光,心好似都要忘记跳动,她很想问公孙洵,他口中的意中人是否就是自己,可即便她身为陈国最受宠的公主也终究还是难过女子羞赧的一关。
“想在府中走走吗?”公孙洵见高慕雪双颊绯红,也不再继续挑逗她,凡事都不做满是公孙洵一贯的作风。
公孙洵的提议对高慕雪来说简直就像救命稻草一般,她用力点点头便率先转身向楼下走去。行至二层时,高慕雪忍不住在棋盘前停住,“你很喜欢下棋?”
公孙洵微微颔首,“外面影壁的残局便是我与一位兄长所下,只是……我们再没机会下完那盘棋了。”公孙洵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每每想起阿允兄长时,他总是忍不住难过,即便兄长也逝去多日,可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却并未随着时间而变淡,相反的,似乎时间越久,阿允兄长的容颜在其脑海中便越是清晰。
“你兄长他……”高慕雪欲言又止,只因她能感受到公孙洵身上的悲伤之气。果不其然,公孙洵轻叹一声,道:“兄长已经故去了。”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嚣张跋扈的慕雪公主自幼便不知何为道歉,即便是惹了父皇生气,她只需假装不肯吃饭,父皇也会既往不咎,可今天,她竟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子说了对不起。
“无妨,已经过去了。”公孙洵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走吧,带你到处转转。”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卿明阁,高慕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在卿明阁下还有两处奇异的花圃。
说这花圃奇异有两个缘由,其一便是花圃中的花,高慕雪明明记得自己方才来此时高阁之下并无花朵,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那花圃中竟开出零零散散地白色小花;花圃的第二奇在于花圃周围的木栏,这两处花圃的木栏要比寻常花圃都高上许多,好似故意要阻止人伸手摘花一般。
高慕雪驻足在花圃跟前,那朵朵洁白的小花是她从未见过的,“这是什么花,怎么我从未见过?”高慕雪一边说着一边作势便要去摘。
“别动!”就在高慕雪的手即将碰到一朵白色小花时,公孙洵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手腕握住。
高慕雪被公孙洵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正巧绊倒在公孙洵怀中,这是高慕雪第一次与除了父皇和皇兄以外的男人如此亲密地接触,公孙洵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迦南香,那香味扑在鼻息间让高慕雪不由得竟有些恍惚,高慕雪能感受到公孙洵强而有力地心跳声,那一起一伏的胸膛似乎在这一刻对她生出致命的诱惑。
“你没事吧!”公孙洵扶起高慕雪,紧张地问道。
高慕雪摇摇头,别过脸以饰尴尬。
公孙洵知道高慕雪在害羞,他也不想气氛过于暧昧尴尬,便转而解释道:“你别看这小白花看似温婉无害,实际上它可是一株毒草。”
“毒草?”听公孙洵如此说,高慕雪瞬间来了兴致,她上前走了两步,可那小白花怎样看都不像有毒的模样。“我曾听闻这世间毒物大都外表艳丽,可这小花看起来很是素朴啊!”
公孙洵笑笑,“慕慕,你要知道,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可言,看似素朴纯洁的不一定内里便就良善,看似艳丽狡黠的,也未必全为俗恶。”
“倒也有几分道理,那这小花是什么毒草?”
“这东西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倒是不知,只知道童丫头唤它淬骨草。”
“淬骨草?”
“嗯,这小东西只有每日午时才会开花,开花时毒性最盛,若无意触碰,便会犹如在全身每一处骨节淬了毒一般,倘不及时医治,不到一刻的功夫便会一命呜呼。”
听公孙洵此言,高慕雪有些后怕地看了看自己方才想要摘花的手,还好被阻止没有酿成大祸。
“你这府内好好地种什么毒草?”高慕雪有些好奇,眼前这位褚洵的爱好似乎总与常人不同,影壁棋盘,分类宴客,书阁为殿,府内种毒,这些事,任凭哪一件都不像是寻常人做得出来的。
“我种什么毒草?是童丫头喜欢毒术和医术,她不知从哪寻来这东西,府内只有我这里鲜少有人来,为避免伤及无辜,便就种在这里。”
“啊?”高慕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公孙洵,什么叫“怕伤及无辜就种在这里”,他才是这里的主子,难道怕伤了旁人就不怕伤了主子?可见公孙洵神色如常,似乎全然没把那位童丫头的僭越之举放在心上,高慕雪忍不住对公孙洵口中的童丫头生出一丝好奇。
“走吧,去你的西院看看。”高慕雪故意加重“你的”二字,公孙洵也自然感受到她言语间的火药味,这位深受高霍宠爱的慕雪公主还当真是没有半点城府。
公孙洵引着高慕雪一路来到西院,府内包括阿萝在内的大部分侍女都已到各个宴饮厅侍奉宾客,由于童颜外形的特殊以及出于对若若的保护,西院内便只留了二人。
公孙洵与高慕雪到西院时,童颜正在教若若一些简单的药理,见公孙洵来,二人忙匆匆放下手中药书,起身行了一礼。
“你是童丫头?”高慕雪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走到若若面前,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比之自己都毫不逊色,不仅如此,凭她女子的直觉,当她第一眼看到若若看向公孙洵的眼神时,便已自心中确定,这女子对公孙洵的感情绝不一般。若说这般姿色能得其垂青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