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将近入夜的时刻了,轩阳三人走回到原来的那家客栈中留宿,吃晚饭时桌子上的氛围并不轻松。轩阳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发起了呆,也许他是在逃避吧,不知道怎么跟云棠解释,这该如何解释呢?那种下意识地举动,那个在海里的吻,不止是当时情况所引发的,更像是某个时空中的回应。
可是云棠呢?也许她并不这样想,她的眼睛注视着轩阳,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看起来多让人心疼和爱怜,却也让轩阳觉得愧疚和压力,这些,她也看得出来,她不傻,不愿意做那个让人忌惮和孤立的人,也不愿意把这种情绪施加到别人身上。自己是否可以改变什么?之前她满怀疑惑,可是现在,云棠的心里有了一丝把握,一种希望,如果轩阳与别人已情定三生,那么自己与他的缘分或许一样在往昔的时间长河中有所指引和安排,哪怕只有今世相遇……云棠缓缓叹了一声,语气轻盈又温柔地对轩阳说:“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在轩阳听来,这一句话讲得像雷雨湖面上的幽草,浮浮沉沉。他拿起筷子,能感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云棠内心的隐忍,那个记忆里,强势的,一起长大的女孩,好像突然变了很多--—轩阳突然发现云棠望过来的眼神,竟然与脑海里的一幅面孔甚是契合,就像是灵犀一点,完成了一首绝世的长诗。
“哥哥,云棠,在那些人界男子采集月蓝晶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轩宇扯开话题,将轩阳、云棠的注意力转移到事件的调查上去。
云棠立即回答道,“当然有注意到,月蓝晶在被从岩石上摘取下来的时候,可是散发出了一股寒冷的蓝色气体,虽然人界的凡人看不到,而那些寒冷的气体在月蓝晶被采集下的瞬间,就钻到了他们的身体里去了,当时人界男子,因为争夺月蓝晶而将手掌刺破,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的海水,可是,鲨鱼群并没有立即过来,直到那些蓝色的气体尽数钻到人们的身体里,最后鲨鱼群才突然出现,我想,这些深海的野兽,同样害怕被这些气体侵蚀到自己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轩阳听出他们话里的意思,激动地回答,“是这些寒气导致人们患上了苦寒症吗?”
“很有可能是这样。”
“如果我们阻止……”阻止大家继续潜到海里采取月蓝晶吗?云棠只说出半句话便停了下来,立即想起来凡人们是知道的,他们知道因为采取月蓝晶而患上苦寒症,但是他们还是坚持去这样做。
所以,他们三人手中的真相显得毫无价值。
“只要月蓝晶一直存在,始终会有人去那样做的,或许我们该去寻找这月蓝晶是如何产生的,找到它的源头,如果月蓝晶消失的话,也许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轩宇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夜深了,三人也要回到各自的房间内休息,可是这满身的疲惫却不能让他们睡着,三人各怀心事,辗转难眠。
轩阳听到到自己被敲响的屋门,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将门打开。
“轩宇?”
“哥哥,你这副表情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轩宇的眼神瞟向云棠的房间,好像是故意指引给轩阳看似的。
“少来了,这么晚不睡找我干嘛?”
轩宇走进屋子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睡不着,感觉很烦,想找你聊会儿。”
“好啊,说说你的心事。”
“哥哥,你觉得月蓝晶里寒气是怎么来的?”
轩阳玩弄杯子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轩宇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慢慢说着自己内心的猜测,“那种非常寒冷的气息,冰寒刺骨……还记得之前闯进我族的凡人吗?他因为风雪城附近的凌冽气息而被冻得差点儿死去,那种冷到极致的寒冷,在我族的封王大典上,我们也经历过的。”
“你是说,这寒气来自玄冰凤族?”
轩宇摇了摇头,“应该比其还要寒冷异常,我有一种猜测,或许月蓝晶是一种储存世间寒气的晶石。想想它被凡人采取之后,这世间的冷热秩序不是也受到影响了吗?”
轩阳轻轻点头,“听起来,你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月蓝晶被采取的越多,世间就会更加寒冷,我族被风雪覆盖的速度就会更快……”
轩阳攒眉,他听出来轩宇话里有别的意思,“你想说什么?关于月蓝晶的,关于我们族人的?”
“要说世间寒冷的源头,我们不必费尽心思去寻找,玄冰凤族,风雪城,这便是了。”
“你是说,找到玄冰凤族的王?”
“对,找到那个沉睡中的女人。”轩宇的眼神瞬间变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轩阳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然后呢?”
“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听得到平静地呼吸声,轩阳从桌子前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今夜天空的月格外明亮。
轩宇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虽然这种办法很残忍,而且在这之后人界可能会变得炎热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但我们火莲族倒是可以不再受到死亡的威胁了。”
“不可能的,轩宇,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你杀了她,谁也不能……”轩宇还以为轩阳听到自己这样说会大发雷霆,暴跳如雷,但轩阳的反应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或者我们找到玄冰凤族的王,询问他有什么办法来消除这种影响,只是在玄冰凤族女王苏醒的瞬间,我们火莲族或许会在风雪中泯灭了。”
轩阳举起手,抵在自己紧蹙的眉头,“………还有另外的办法吗?”
“或许有吧,只是我还没想到。”
轩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们还有时间,第一个方法作废,你慢慢想—--绝对,绝对不可以伤害她。”
轩宇饮了一口杯子里的温茶,“哥哥,你是我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轩阳回眸,看着眼神里有醉意的轩宇。
“白天在海下时,我好像看到她了,那个鲛人族的女孩,公主,虽然我只看到了一个的倩影,但是我觉得那就是她。”
轩阳笑了,“你说,灵皎?”
轩宇听到这个名字后,甜蜜地笑了起来,好像吃了几个蜜饯一般,“是啊,是她。”
“你喜欢她?”
“………我爱她。”
“你从未爱上过任何人,怎么知道自己的情感能称得上‘爱’呢?”
“我今生唯她无二。”
“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次见面时。”
轩阳回忆着,倒真想起来他们与灵皎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原来如此啊,虽然我之前也有所察觉,可是亲口听你说出来这件事,还是感觉蛮惊讶的。”
“我只告诉了你。”
“这是困扰你无法入眠的原因吗?”
轩宇点了点头,满脸幸福的表情,“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脑海里都是她的面容。”
轩阳欣慰地拍了拍轩宇的肩膀。
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进了屋子,兄弟二人坐在桌前相互诉说着心里的秘密,为情,为爱,虽然肩膀上还扛着拯救族人的使命,但是今夜岁月静好,属于他们。
只是不知,在未知的未来,他们两个心里在意的,思慕的那个人,会不会向他们一样心存爱恋,毕竟感情这种事,一个人说不来。是“妾有情,而郎无意”,还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是最后能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还是“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今后的故事,且听我慢慢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