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就不惧啦?难道凭刚才探查,你已发现什么?”
二郎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便问到关键处。
自己口边正好想到一语,颇能说明探查发现,遂小小卖弄道:
“你可听过一句话,好像叫君子爱财,女子爱美?”
“这个……当然听过啦!”
二郎稍顿一下,又故作自信道。
看其心虚样子,就知是在谎言,还很拙劣。
他可能仍不想弱了面子吧,但二人之间,哪里至于如此介意……
照以前的性子,自己根本容不下这样的同伴,但现在么,依然还是忍不住要指出其缺点。
“你小小年纪,可真是……听过就听过,没听过就没听过,有什么好撒谎的呀……”
狠话不好说,软语说了也无用,倒挺为难。
不待说完,二郎却抢道:
“好啦,我知道啦……你再不说原因,丑八怪们就要到啦。”
“你呀……断水仙子若是仙人,岂会连容貌也不改变一下?易容术或改头换面一类的法术,连我都有点心得,对仙人来说,岂不更没难度……须知其门前的碎石小道和鲜花,可是布置得很不错。说明她是有爱美之心的,而现在不改容貌,自然是改变不了……也就是法术一般,并非仙子咯!”
丁贵稍显得意,改为心语传话。
也是看见五鬼姗姗来迟,已进入眼帘,才忍住没再唠叨。
不过,二郎却不干了,讥讽道:
“就这?切!你不会以为自己的模样很帅吧?现在还算顺眼,但我降世之初,可十分看不上你们人族的怪相啦。何况,那个丑八……那个断水仙子乃兽人一族,她为何要改变容貌?她那样子,或许,在族内已是美到极致了呢,我们外人可分辨不出来。”
呃,这还是刚刚轻漫兽人鬼为丑八怪的二郎吗?
居然还能这般替兽人女鬼说话。
但自己的确冒失了,只先入为主,将自己在意的相貌一事宣之于口。
事实上,那女鬼,可能真没有一点改变的必要!
其种族,便是以那般为美……
如此,岂不是说,对方仍可能是真正的仙人?
惨了!
“好啦,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小心应对便是。事实上,仙不仙子也无所谓,一切得手底下见真章,对吧,这话你也说过哦。”
“恩。”
无须再多说,磨磨蹭蹭地,百息也不知到没到,但五鬼终于来到近前,却不再停于水面上,而是落于对岸花草间。
双方相距不过三丈,丁贵自然能将五鬼的表情瞧个遍。
居然没有一个生气的,连被揍的牛头鬼脸上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也没一张笑脸,全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态度。
难道,现在就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了?
见五鬼过来,只对望,不开腔,丁贵本该威慑一下,但现在顾及断水仙子即将赶来,只好稍有改变,语气温和道:
“黑皮大王是哪位?”
蛇头鬼被拥簇当中,当仁不让的黑皮大王是也。
他倒没有过分自大,胆敢不答,只是稍等数息,才懒懒回道:
“对面何人问我?”
原本其脸上还隐有不安,但现在轻视之态显现分明。
看来,自己的示好,被其当成了示弱。
不过,此行的最大目的不可忘。
“鸳鸯湖,你可听说过?”
“何人在问话?”
蛇头鬼又问道,似吃定了自己。
这般托大,连二郎也看不下去了。
“大淫人,你这样可不行啦。仙人是仙人,咱们得罪不起,可以认怂。但小鬼就是小鬼,哪能也弱了气势,被其欺负?快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啦。”
自己也知道先开口,便开了个不好的头,但已问到关键处,还是决定忍着暗怒追问下去:
“我只是路过,名叫杜大郎。你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蛇头鬼霎时脸色改变,嘴巴大咧,也不知是笑,还是恼。
片刻后,倒听其声音含笑道:
“嘿嘿,原来是杜公子,在下黑皮大王土三,有礼了……至于鸳鸯湖嘛,我知不知道,先不忙说。但我的两位弟兄为阁下所伤,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原来其变脸,意味着奸笑!
还敢讨要说法,当真得进寸进尺!
“哼,我的本领,想来你已听说过。还敢如此说话,那么,你是有什么靠山了?”
丁贵虽怒,却仍是克制,问起断水仙子。
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对方不够瞧。
不想,蛇头鬼却不答话,也面向一旁。
“丑五,这就是你说的,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鬼小子?”
“土三哥,先前他的确是那样,但现在……他定是怕了你,才徒惩口舌之利。”
“哦,是吗?我若发现,你们敢虚夸实情,劳动仙子,可别怪我不客气!哼!”
“我们哪敢啊,绝对不敢……啊……三哥,小心……”
眼见两鬼在对岸,无视自己之问,丁贵十分不爽。
真是给他们脸了。
于是,他蹲下身子,伸手从溪中掬起一捧清水,托于胸前。
这一动作,霎时让对面的牛头鬼惊叫,然后又缩起身子,伸手指来。
顿时,其他五鬼也全神戒备,如临大敌,再无聒躁之声。
这也是二郎的主意,果然奏效。
“杜公子,你不是要打听鸳鸯湖吗?我确实……知道其所在。你若想知道详细地理,不如随我前往舍下,咱们边饮边聊?”
片刻后,双方隐隐成僵持待破局面,蛇头鬼便好言邀请道。
因为丁贵的隐忍,也快到极限了。
脸色定然难看,须知旁边二郎一直在撺掇动手……只未采纳。
“这明显是拖延时间,以待援兵。”
二郎又一针见血地提醒,自己自然也明白。
将并掌稍松,便见掌心水滴漏出。
霎时晶莹如珠,直坠地面,从对岸当看得更明显吧。
“我时间紧迫,你只须告知大概便可!”
威慑动作已作出,就看起不起效了。
若还找死,那便成全!
“哦,大概的位置……距此还算近,就是有点不好描述……最好还是画出来,更容易……”
蛇头鬼终于道了点内容,却面露为难,似竭力回想。
见此仪态,丁贵心中陡黯。
对方既是故意拖延,也是压根不知鸳鸯湖在哪。
很明显,自三鬼回禀到现在,鸳鸯湖的名称应该早被该鬼熟知,可其怎么还能说出,距此近,却又不好描述的话语!
是不是如此,一试便知。
下一瞬,丁贵忽大喝道:
“土三,鸳鸯湖到底在哪?”
此喝声音颇大,立马吓得五鬼再次提神戒备。
而红白小手也同时驭进蛇头鬼脑洞。
“杜公子,何必着急呢,有话咱们好好说。殊不知,现在可是你伤我兄弟,求我问路,难道欺人如此,不是该我生气吗?”
土三再显慌乱,“委屈”安抚道。
为了拖延,对方废话倒不少,但丁贵只不理会,继续喝道:
“鸳鸯湖何在?”
也是可恶!
蛇头鬼脑洞虚暗中,除了一截稍小的绳魂,还未触到一点阻力。
“公子……你当着我一众兄弟面前,半点面子不给,难道你当真小瞧了我?”
这都是什么废话!
被逼得语无伦次吗?
当真色厉内荏!
“快说,鸳鸯湖在哪!”
丁贵又喝道。
实在古怪,连续两次强问,居然也没问出对方心思。
难道,是对方压根只顾着想方设法地拖延,而不在意自己所问为何?
若如此,当然生不出心思了。
那这第三回,便使出读心仙术!
霎时,红白小手便将同样的一个心语念头及快速备好的躁点,一同送进对方脑洞的绳魂隔膜之表。
就是很不确信,蛇头鬼会同步听见同一个问话。
而观其表情,显然震惊至极,该是听见了两个不同步地发问!
这也是临时才注意的问题,算是一个小漏洞吧,倒也不惧什么,下回提前备准备,必能实现口中所问与心语所问,同步响起!
“你……”
蛇头鬼嘴巴大张,似不解,又似畏惧。
而幸运的是,红白小手终于在其绳魂边上,触到了一点阻力。
其心思道——
“我可不知道鸳鸯湖在哪……这断水仙子,怎么还不过来啊?真是急死人了……”
果然不知!
唉,冒着巨大风险,打听半天,居然无果……
“大淫人,你这读心术还真了得呀!对谁都适用,效果又立竿见影,当得上仙术之称啦……已经比我的读心还要强哦。”
似见自己心绪低落,二郎忽发出艳羡。
居然又吃味了。
以前怎么没感受到,他的嫉妒心理还挺强。
“不能这么说,对方终归不过一个小鬼,算得了什么。若对上强者,未必好使啊。倒是你的初灵小手,无形无迹,随时随地,能直接读取心语……”
不知二郎为何有此虚夸,丁贵只平静心语道。
“那你可错啦,我的初灵读心,也只能对你起效啦。对他人,恐怕会时灵时不灵……而且,我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进行。因为纯净幼小的初灵就如一块“肥肉”,进入别人脑洞,未必不会激发出其至恶之魂。要是再刺激出一点恶意气息,那我可要倒大霉啦。”
居然还有这种恶果。
“好啦,你别分心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似见自己要陷入思考,二郎又马上提醒道。
“这……我的目的已达到,马上离开也没问题。倒有点可惜……看来,这个断水仙子,是不会过来了。”
实在奇怪,明明虎头鬼去请了半天,怎么还没请动?
总不能说,她完全不在乎黑皮大王吧。
“我看必是不敢过来啦。对方只要是假仙子,那见了我的花朵印记,必然震惊。然后,哪还敢再送上门来啦。”
若真如此,岂不又得感谢二郎的信手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