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诧异的是,这种奇怪的死寂氛围并非来自玉藻前——她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方才的死寂只有那么一瞬间,那个时候,一切都停止了运动。这感觉我似曾相识,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正在脑子里快速计算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有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子糊在了我的脸上,而且那东西的冲量很大,差点把我连人带椅子都往后推翻。
我确实是没察觉到有任何东西朝我扑过来,即便我在空我状态下也没发现异样,所以,这个手足如同猫爪、头顶有一对猫耳的不明人形体,到底是怎么扑到我脸上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个已经不要紧了,那家伙都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口吐白沫地昏过去了。
还好,玉藻前可就在我后方安营扎寨,要不然我恐怕会更狼狈。
我用本源力量控制住了目标,把它平放在地上。这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一些,这位是观众之一,不过它是怎样一瞬间过来的?
它绝对不是加速突进的,那样我肯定就发现了。也不是用了常规的瞬间传送法术,那种法术在即将发动的瞬间,我就能察觉到。
当然我这里一直说“它”,因为我当时不晓得这位到底是男是女,几乎一马平川的,一下子根本认不出来。
根据我接下来的探查,这应该是一个女妖——而且毫无疑问是一只猫妖,实力不强,但是却有这种突进的能力,也是挺了不起了。
这个变故一开始被我定义为袭击,也着实吓到了很多观众,主持人更是把眼都瞪大了,亏得她没当场被吓晕过去。
我问主持人:“那个……你介意不介意我和玉藻前等会儿现场审问一下这个家伙?”
主持人没说话,我当她默认了。
于是,我当着各位观众和摄像机的面,用魔灵施法,做出了能够压制她的力量的绳索,把她整个给捆成了一团。
在她醒来之前,我们权当无事发生,继续进行节目的录制。
不过很明显,主持人似乎已经没什么耐心录节目了,她更关心这个已经被捆成了一团的袭击者,时不时就探出头看看她。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袭击者醒了。她醒了之后就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不过很明显失败了。
这家伙醒了就好办了,我直接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问她:“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想做什么?统统告诉我吧。”
我一开始以为,她得有一段时间“宁死不屈,死撑到底”,结果我错了。
她跟机器人一样,直接把我问的问题全都说出了答案:“我是白喵,是我的主人派我来的,主人派我来把你请去,说现在是时候和你来一场故人相聚了。”
观众席顿时传来了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她都这么说了是吧,我就顺着往下问:“你的主人……是什么人?我们真的认识吗?”
“你们当然认识了,只不过明月大人早已经不记得主人了而已。主人说,他现在确认了,自己当年确实没有看走了眼,所以无论如何,主人都要与明月大人相聚才行。”
我扭头对玉藻前说:“看样子,似乎有个来者不善的家伙出现了。你有什么意见没?”
玉藻前问我:“我觉得,你是应该和这个人见面的。至少,他的手下还是很不错的。”
“说的对。”说完,我解开了白喵身上的绳索,告诉她:“我们还得继续录节目,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如果他真的诚心要和我再会,那就让他派来迎宾队,在这个大楼的外面侯着。去吧。”
随后,那种死寂的感觉又来了。当一切不再寂静时,白喵已经不见了。
“原来如此,”我自言自语,“这个小家伙,用的是时空间转换法术。真是厉害。”
……
这种法术,属于我不会的少数几种法术之一,大概的原理是利用时空的特征,通过扭曲时间的办法进行空间转移。
所以在法术发动的时候,整个这一带区域的时间是近乎停止的,也就是我所感受到的死寂。
这段时间蕴含的力量,被白喵用以作为随后的空间转移的能量。当然,这段时间近乎凝滞,她施法之后一瞬间的时间就是疾速流动的,这是她释放了时间中蕴含的力量的缘故。
因此,虽然这确实是一种瞬移法术,然而其施法后的一瞬间,这一带的时间流动速度大大加快——虽然也就一小会儿,总共不到百分之一秒,可是这百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却是以百倍速不止的速度流逝的,所以我也没有察觉到。
我撑死能勉强做出时间静止结界那种程度的东西来,可是她这种的,我确实不行。
白喵的事情就先到此为止,我还得继续录节目嘛,不过主持人很明显已经被打乱了节奏,她接下来就纯属逮什么问什么了。
她直接问我:“明月,你……你现在就这么轻率地同意了一个你都不记得的人的再会要求,这样真的稳妥吗?还是说现在你已经——”
“我觉得挺好的,他用来传令的手下都那么厉害,我有什么理由直接拒绝呢?我从来都是尊重那些强者的,能和平共处是最好不过的。”
主持人很明显精神状态不太好,居然傻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和平,哈哈哈哈……”
“啊,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了啊?”
主持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了起来:“就因为和平两个字,你就可以如此草率吗?!那个白喵明明就是袭击者,你就可以因为和平把她放走吗?!难道你身边那么多和你关系不清的人,都是因为你所谓的和平的原因聚集在一起的吗?!”
我也没工夫跟她讲道理了,我直接站起来,然后一下子怼了回去:“哎,对,没错,就是这样!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是我的自由,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想批判我,你有批判我的资格吗?!没有我连命都不要地做了那么多事,你早就已经被埋到墓里了,甚至很可能连个墓都没有,你知道吗?!没有我拼命,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当什么节目主持人吗,做梦去吧你!现在你满意了?!”
我很久没发那么大脾气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主持人成功地做到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把我彻底激怒,但是又不会被我一下子灭了。
主持人被我给怼得泪如泉涌,很快就掩面痛哭了起来。
节目是录不下去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大头:我得会会白喵的主人。
据说这是我的一个故人,但是我为什么总觉得那么不对劲呢?不过我转念一想,饕餮这家伙据说是保有很多我那时候的记忆,到底这个人是不是我的旧相识,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
我拿定了主意,起身告诉大家:“不好意思,主持人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今天的节目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后,我拉上玉藻前和莉莉安,转身离开了演播大厅。
我估计,我的人设应该是崩塌了。
……
一出演播大厅,我就察觉到了:确实是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出现在了大楼外面,之前还没有的——那家伙的动作还挺快的。
“迎宾队”现在就在大楼下面的街道上,他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带篷抬轿。
这个抬轿很明显不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它中间有一道隔板,隔板两侧各有一些座位,能坐好几个人。
再看看那些迎宾队的成员,似乎都是一些妖怪,我能认出来的就有抬轿子的树妖,手持长刀的狼人,手持长枪的蛇妖等等,还有一些已经完全脱离了本来的形态,成为了接近于魔族之类的强大存在。
不过我问了问饕餮,似乎下边的这些家伙,它一个都没见过。
我带着玉藻前和莉莉安下楼之后,出乎我的意料,这帮迎宾队居然一起朝我发动了攻击,一瞬间,长枪、长刀、冰刺、火球之类的东西,铺天盖地地朝我飞了过来。
我立刻用纳尔特之盾进行了防御,所有的攻击都被我拦下了。有一些攻击当时就消散了,剩下的那些东西在我解除纳尔特之盾之后,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哦呦,看样子不是迎宾队嘛?”我当时还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立刻着手反击,介于周围的路人比较多,我直接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造雾法术,把这一带全都笼罩在了能见度十厘米不到的超浓度白雾之中。
然后,我的反击开始了。不过我刚刚才来得及粉碎了四个“迎宾队”成员,所有人就突然全都消失了。
这次不是白喵使用的那种法术,他们好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召回的。
他们消失之后,一个刚才还不在的家伙出现了——就站在轿子前面。
我在空我状态下,发现这家伙戴着一个带有獠牙的鬼怪式样的面具,穿着一身宽大的长袖长袍,手中拿着一把宽大的折扇。
我用风魔法吹散大雾之后,饕餮直接告诉我:“这人戴着面具,我也不确定你以前是不是见过他,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吧。”
我了然了,然后直接对他说:“给我把面具摘了,哪有你这样遮遮掩掩的?”
然后,他真的一把摘掉了面具。根据赤凤的观察,面具下的这张脸,看起来温润如玉——就是没头发。他面带微笑,就是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这家伙刻意用本身的法力改变了面部的轮廓——这张脸在本质上仍然是个面具。
饕餮告诉我:“这个人……你以前还真的见过,不止见过,你还跟他的手下打过架。”
他先对我俯首问好,用相当温和的语调对我说:“明月,别来无恙。现在看来,你确实长成了我所预想的模样,这很好。”
我倒是不客气:“客套话就免了,我们既然已经见过面了,我就先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