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清晨）
“四丫头”对吴晶晶伸手示意道：“好，交给你了。”然后坐回原位。
吴晶晶接着说道：“我们这次活动的行程是这样安排的：我们到达阳晋市的时间大概在明天凌晨两点钟左右……”
车厢里立即爆发出一片惊叫声：“哇……这么晚啊……”
吴晶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有些晚啊，我们阳晋市和汪州市地域上是有些远，所以车程比较长。但是我们两座城市之间的的渊源可以说是源远流长，有许多汪州的有识之士许久以来已经在我们阳晋市从事煤矿资源的开采和开发了，而且，随着我们汪州炒房团的到来，我们两座城市之间今后的交往将会更加密切，更加融合……”
车厢里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话语：
“晶晶小姐你真会说话呢……”
“就是就是，你可以去当中央台主持人了，哈哈哈……”
吴晶晶微笑着欠了欠身子：“谢谢夸奖。然后我们到达阳晋市之后呢，各位客人入住酒店简单地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安排大家到我们阳晋市会展中心，到我们阳晋市人民政府招商引资办公室组织的一个楼盘集中展示会上观看各个楼盘的展示和推介，明天下午分别安排各位到各自感兴趣的楼盘实地考察。然后呢，明天下午稍迟一点或者后天吧，大家可以对自己感兴趣的楼盘与售楼单位签约、交付定金，也可以直接交付首付或者全额房款。”
“四丫头”又站起身子：“我这里补充一句啊，根据我们炒房团和阳晋市这次房展主办方的约定，我们这个团一共是两百名团员，如果购房总数达到八百套以上的，主办方给予我们团购价……晶晶小姐：团购价折扣是多少？”
“四丫头”转过头去问吴晶晶。
吴晶晶：“啊，是这样的，按照约定，如果我们这个团的购房总数达到八百套以上的，我们这次房展的主办方将给予各位九五折至九二折的优惠。另外在这个折扣的基础上，有团员们一次性全额付款的，各个参展房开公司还将分别给予各位九二折、九零折甚至八八折的不同优惠……”
“四丫头”又站了起来：“所以这里有一个通知啊，各位团员看中喜欢的楼盘后，先不要急于付款，先到我们登记处这里登记一下，以便我们同主办方统计团购总数，然后给出每一位的折扣率。大家明白了吗？”
车厢里立刻响起一阵嚷嚷声：
“明白了。”
“知道了。”
“谢谢优惠啊。”
吴晶晶接着说：“另外呢，明天晚上，主办方邀请各位太太和先生们参加我们阳晋市房地产协会安排的答谢晚宴，到时候，我们阳晋市市委市政府领导也要来到现场，慰问和感谢我们‘汪州炒房团’和‘汪州市太太炒房团’的全体贵宾……”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声：
“你们市领导请我们喝酒啊？”
“你们那里出产什么好酒啊？”
“对，还有什么土特产没有，我们要带一点回去分给亲戚朋友尝尝……”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早上）
钱二娃躺在病床上，脑袋一半露出，一半缩在被窝里。
门开了，乡政府张干事陪伴着新上任的乡党委叶书记和乡政府冯乡长走了进来。
钱二娃媳妇站起身迎上来打招呼道：“张干事恁来啦？”
张干事：“来了。”
钱二娃媳妇指着张干事身后的叶书记和冯乡长，问道：“他俩是……”
张干事把手里的一袋水果放在床头小柜子上，然后指着身后的叶书记和冯乡长介绍道：“这两位是乡里新上任的叶书记和冯乡长，他俩专程来探望钱支书。”
然后张干事又转身介绍钱二娃媳妇：“这位是钱支书的夫人。”
叶书记和冯乡长向钱二娃媳妇打招呼：
“大妹子你好你好！”
“大妹子，辛苦了！”
钱二娃媳妇委屈地：“辛苦倒没啥，就是窝心得慌。”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早上）
吴晶晶拿着话筒继续说道：“大后天上午，我们安排大家考察阳晋市各大主要煤矿矿产资源，然后呢，下午，有意投资煤矿资源开发的客人可以同我们阳晋市煤矿产业开发集团以及下属的分公司签订勘探或者开采煤矿的合作协议……”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早上）
叶书记和冯乡长靠近病床。
叶书记弯下身子，对着钱二娃轻声招呼：“钱二娃钱支书，你好啊。”
钱二娃探出脑袋看了看叶书记，旋即又用被子捂住脑袋，从被窝里传出声音：“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害怕……”
叶书记和冯乡长相视着看了看。
张干事在病床的另一侧拍了拍钱二娃的被子：“钱支书，这是乡里新来的叶书记和冯乡长，他俩是专门来探望你的呢。”
钱二娃在被窝里抖抖索索地说着：“我不认识他俩，不认识他俩……”
叶书记直起身子，问钱二娃媳妇：“这是从啥时候开始犯病的？”
钱二娃媳妇想了想：“也不多久，大概不到一个星期吧。”
叶书记：“那大夫有没有说是啥原因引起的？”
钱二娃媳妇：“医生说是受了惊吓，得了啥‘焦虑症’，俺这一辈子还没听说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毛病哩。”
张干事脱口而出：“那就是精神病……”
叶书记赶紧轻声制止道：“小张，说话注意点。”
张干事赶紧伸手捂住嘴巴。
钱二娃媳妇：“俺就觉着奇怪，二娃他一个大男人，咋地就会吓成这副熊样呢？”
叶书记：“是不是前段时间村里工作太忙了，熬夜过头了，劳累过度，也有可能患病。”
钱二娃媳妇：“俺一开始也是怀疑二娃他会不会劳累过度啥地，可是医生说二娃他从前没得过这种病，所以这跟劳累过度关系不大，俺就觉着奇怪了。再说吧，要说村里工作太忙这事儿，二娃他前一阵子确实是跟晚上经常出去到夜里才回家，有时候还一夜都不回来，俺也去过村委会找过他，可没见他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呢，俺就觉得奇怪了，俺挂他电话吧，他还跟俺发脾气……”
叶书记和冯乡长又是四目相对，相视着看了看。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早上）
吴晶晶拿着话筒：“还有呢，如果本次活动进展圆满的话，我们主办方将免费追加安排各位进行‘乔家大院一日游’，让各位沾点我们乔家豪门大家族的财气……”
吴晶晶话还没说完，车厢里立刻有无数双手举了起来，嚷嚷声响做一片：
“要去要去，我们要去。”
“肯定圆满！”
“就是，那还有什么说的嘛，肯定圆满成功的嘛！”
吴晶晶乐得稍稍弯下了腰，咧开了嘴，举起双手作揖：“好的好的，托各位的福，我们这次‘乔家大院一日游’肯定能够成行……”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早上）
吴晶晶伸手指了指车厢前方挂着的电视屏幕，对大家说：“接下来，请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观看我们阳晋市的宣传视频资料：《阳晋——华夏大地上的一颗璀璨新星》！”
然后，吴晶晶对郭师傅说道：“郭师傅，请开视频。”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早上）
叶书记对钱二娃媳妇说道：“大妹子你别太担心，估计问题不大，养上一阵子就会好的，就是劳驾你得辛苦些了啊。”
钱二娃媳妇心事重重地：“俺辛苦点不打紧，就是担心他落下病根，从今往后要是三天两头地犯病，他自己吃苦受罪不说，俺也吃不消……”
叶书记打断钱二娃媳妇的话：“大妹子放心，钱支书他会好起来的……”
冯乡长看了看叶书记：“要不叶书记我们先告辞吧？”
叶书记点了点头。
冯乡长转头对钱二娃媳妇说道：“大妹子，那叶书记他乡里还有好些个事物需要处理，我们先走一步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小张张干事啊，过一阵子叶书记我俩再来看望钱支书啊。”
钱二娃媳妇：“这叫啥事儿呢，还麻烦恁两位领导大老远地过来看二娃……”
叶书记伸手示意钱二娃媳妇留步：“大妹子你留步，我们先走了啊，过一阵子我们再来啊……”
钱二娃媳妇：“那中，恁们慢走……”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上午）
视频里正在播放着宣传片。
（视频的特写）
一副优美的城市园林建筑画面俯瞰镜头。
（女性柔美的画外音响起）
“阳晋，华夏大地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座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现代化新型都市……”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上午）
阿荷站了起来：“不看了不看了。”
然后，阿荷从包里掏出一叠名片，转过身一排一排地挨个儿分向大家发名片：“这是我们公司的名片，‘金荷花资金运作有限公司’，主要经营融资，垫资，资金调剂，短期资金拆借。你们谁如果需要资金周转的，可以拨打我的电话啊，短期、中期、长期，隔夜拆借、月末季末拆借调剂，都有……”
许多炒房客伸出手叫嚷着：
“给我一张……”
“也给我一张……”
“接下来我可能需要资金的，给我一张……”
（汪州商行某营业部大厅里 内景 上午）
徐大妈带着一群老太太坐在大厅里等待着。
叫号声响起：“请1108号客户到三号窗口办理，请1108号客户到三号窗口办理……”
徐大妈对身边的前一位大妈说道：“该你了，三号窗口，快去。”
前一位大妈起身走近三号窗口，徐大妈跟了过去，站在她身后。
前一位大妈递进去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麻烦把这张卡里的七十万打到这个户头里……”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走廊里 内景 上午）
叶书记、冯乡长和张干事一行三人走近一间贴着“医护办公室”的房间门口，停下看了看房间里面。
然后，叶书记、冯乡长和张干事依次在门口站下。
（精神病院病房“医护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几名医护人员正在各自忙碌着。
钱二娃的主治女医生正在埋头写病历。
张干事敲了敲门房门。
女医生抬头看了看叶书记等人，问道：“请问你们是……”
张干事赶紧上前，递过一张介绍信：“我们是九州县大王乡党委和乡政府的。这两位是我们乡里的叶书记和冯乡长……”
女医生闻说站了起来，接过介绍信看了看，然后伸手说道：“哦，请坐请坐。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冯乡长：“是这样的，我们乡杨各庄村的村委会主任钱二娃他住在你们病房里接受治疗，我们想了解一下，他患的是啥毛病，严重不严重，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治好。”
女医生拿过桌上的一叠病历，翻起来：“钱……二……娃，他住几号床位？”
张干事赶紧接上道：“13号病床。”
女医生拿出一份病历，翻开来：“在这儿，我看看啊。”
（汪州商行某营业部大厅里 内景 上午）
叫号声又响起：“请1122号客户到三号窗口办理，请1122号客户到一号窗口办理……”
徐大妈对另一位大妈说道：“该你了。快。”
另一位大妈站起身走向窗口。
徐大妈跟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后。
另一位大妈也递进去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麻烦把这张卡里的五十万打到这个户头里……”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上午）
一些炒房客拿着名片看着，后座有人举手发问：
“如果我找你借款，利息怎么计算啊？”
阿荷：“那看你数额大小，时间长短。数额大，时间长的，利息相对低一些，数额小的，时间短的，比如隔夜拆借吧，利息相对就高一些……”
又有人举手发问：“你就说说平均利息大概多少吧。”
阿荷想了想，回答说：“平均大概在六分至一毛之间吧……”
车厢里立即发出一阵哄叫：
“哇，这么高啊，晕死了……”
“我的天啊，头都听晕了……”
“这才真正叫做‘高利贷’呢……”
“那也不能这么说，愿借就借，不借拉倒，又没有人逼你借‘高利贷’，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呢……”
（精神病院病房“医护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女医生看着钱二娃的病历在向叶书记等人做着介绍：
“根据病人家属首次就诊叙述以及我们对患者临床躯体症状的表象进行综合分析，我们确定患者所患的是‘获得性急性焦虑症合并应激性惊恐发作’……”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上午）
阿荷手拿名片为自己做着辩解：“目前银根紧缩，从银行贷款很困难的，我们推出这项业务也是为了帮助需要资金的客户解决燃眉之急，风险也很大的……”
（为首一辆大巴车里 内景 上午）
后座一位女性悄声嘀咕道：“还解决燃眉之急呢，分明是乘人之危，发危难财。我反正是不会借的……”
她身边的一位女性炒房客也轻声地接着道：“不过有些人是迫不得已才去借‘高利贷’的，我一个女企业家朋友就是去阿联酋迪拜炒房被套，资金链断裂，没办法才去借了五百万‘高利贷’用作企业周转资金……”
前面那位女性炒房客问道：“后来呢？还了吗？”
“还是还了，就是企业当年所有的利润都拿来付利息还不够，只好把厂房卖了，企业也倒闭了。”
“就是啊，那还不如不借呢，‘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时她以为阿联酋的房地产很快就会回暖的，想不到一蹶不振，所以败得很惨。现在连唯一的一套商品房都卖了，两夫妻五十多岁了，重新回归租人家房子居住，挺可怜的，都不敢出门了……”
（第二十三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