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子踩着自己的影子,玩着无聊的游戏,却乐此不疲。刘雨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她忽而回望,彼此相视而笑。“栀子花开呀开。”坐在36路公交车上,刘雨霖把耳塞递给夏栀子,长长的黑色耳线里,传来熟悉的歌声。
浩瀚的宇宙里,他们是两颗小星球,无法发出自己的光芒,在广袤的空间里遥遥相望,用目光的温度,彼此慰藉,庆幸自己没有被卷入黑洞。夏天的栀子花,沐浴在雨水和甘霖里,绽放娇美的笑颜。
夏栀子和刘雨霖漫步在清晨的街道,两个人漫无目的,却又似乎目标明确,因为他们的眼眸里,投掷着对方的笑靥。“栀子。”刘雨霖忽然温柔地唤道。“嗯?”夏栀子听见他省略了自己的姓氏,仿佛渺小的星球,跨越过时间和空间,终于奔赴向他。
夏栀子并不美,刘雨霖也不帅,两人都是毫无光彩的小星球,可是顽皮的小王子,在这两颗星球上,种下了旖旎的玫瑰,从此生活里便有了期盼和精彩。“栀子,你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吗?”
夏栀子摇摇头,以后,像是一个很奇怪的符号,横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是她总是避免去想以后,因为它是突兀的存在,总是让她觉得烦恼不已。“可是,我想过,而且是认真地想过。”刘雨霖望着她,眼里有炯炯的光芒。
“夏栀子,你能耐了,是吧?”早自习时,夏栀子正在温习政治课本,忽然听见母亲李妩的吼叫声。她诧异地抬起头,望见李妩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睡衣,头发凌乱,站在教室门口,指着她破口大骂。所有的目光齐聚在她的脸上,像尖刺的针,她无处可逃。
值班老师连忙起身,走过去询问情况,李妩一把扑到老师身上,又抹鼻涕又擦眼泪,“老师,您说说看,我这么含辛茹苦带孩子,她居然这样对我。小小年纪,就早恋,你说我个当家长的,要怎么办?”值班老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老师,估计第一次见这阵势,也难以招架。
最后还是班主任彭太军解了围,这位慈祥的历史老师,安抚了李妩的情绪,让一度失控的场面基本维持了平和。在办公室里,李妩和夏栀子当面对峙,她从破麻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夏栀子面前。夏栀子颤抖着双手,摊开照片,全都是她和刘雨霖在一起时,不知道被谁偷拍的。
很快,刘雨霖也被请进了办公室,而他的父亲却迟迟没有露面。夏栀子一声不吭,倔强地望着刘雨霖,她的心里,渴望他同样坚定的回应,可是他只是埋着头,一言不发,也躲闪着她的目光。
“夏栀子同学,你和刘雨霖,是男女朋友吗?”彭太军戴着眼镜,一本正经地望着他们俩,语气却并不是质问,也没有罪不可遏的责备。夏栀子刚想点头,刘雨霖却抢先一步,“不是的。”“那,这些照片,你们手牵着手,是怎么回事呢?”
“这,只是,我的一个试验。”刘雨霖抬起头,迎着夏栀子的目光,眼神锐利,毋庸置疑。
夏栀子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妩在身后跟着她,不时伸出尖尖的手指,戳着她的脊梁骨,骂骂咧咧。“妈!”夏栀子终于忍不住,不顾及形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大声嚷道。李妩停止了咒骂,短暂的平静之后,是更加狂暴的风雷。
“你这个不要脸的杂种!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你早恋和谁不行,偏偏和他?”李妩歇斯底里地吼道。“以前的事情?什么事情?”夏栀子一脸茫然。李妩叹息一声,眼里涌出两朵泪花,她忽然上前,抱了抱夏栀子,“孩子,你是真的忘记了啊。”
“他的爸爸,就是那个无良医生啊。为了自己的业绩,到处贩卖患者资料,你本来只是轻微的神经衰弱,被他延误治疗,再加上个人信息曝光,被人误解,才患上的抑郁症。”李妩揉着猩红的眼睛,哭诉道。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夏栀子搜肠刮肚,却无法搜索到这些记忆。“你在他的指导下,做了电疗,短期丧失了记忆。”李妩的眼里,流露出哀愁,这种哀愁,却夹带着一丝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