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镇平门,黄花映晚霞,暮色笼轻纱。进城的百姓排成了长队,等候接受步军司兵卒的盘查。队列中,一名年轻人抬了抬头上的斗笠,看着城门前一丝不苟兵卒的微微皱起眉头,在他身后还有三名同样带着斗笠的男人。
排在最后的斗笠男低声道:“怎么查得这么紧,这不像步军司的作风?咱们是不是换个城门入城?”
这时,排在他前的人走出长队,冲几人眨眨眼,直奔城门前交椅上坐着的伍长。
“他要干什么?”排在最后的斗笠男再次发问。
前面的年轻人道:“让他去吧,也许他有办法。”
由于距离较远,听不清他与伍长交谈的内容,片刻后,他转身一脸兴奋地挥挥手,随后,四人在百姓嫉妒的目光中,没有接受盘查便走进都城。
庆安府,干泽坊,坊内有六井,井水清澈,称甘泽,因此得名。
此时,刚刚排在最后的斗笠男见四下没人注意,便开口调侃道:“乾泰铎,你小子行啊!这城门就如同你家的大门,说进就进,步军司的那名伍长对你点头哈腰,就是大人在位时也比不上你的面子大。”
乾泰铎顿时来了精神,拍着胸脯道:“这不是和你吹,我好歹也是庆安府十大杰出青年,都城哪个衙门口不给我三分薄面。”
暗影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到你偷偷给了那名伍长一张银票,我真就信了你的话。”
被揭穿把戏的乾泰铎尴尬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认不认识我无所谓,只要认钱就好办,别说罗城十三门,就是皇城大门我也叫的开。”
张庆恍然:“金钱果然孕育着无限可能。不过,你爹让你跟着大人,可不是来体验生活的,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吊儿郎当。”
乾泰铎收起笑容,面色凝重道:“如果你年轻的时候,只贪图享乐,等你老了就会发现,基本上就没什么遗憾了。”
“啪!”
“哎呦!”
乾泰铎捂着后脑勺扭头看着南宫羽,委屈巴巴道:“大人,你打我干啥?”
南宫羽抬抬了帽檐:“你小子收敛点,如今不同往日,忘记你从前的身份。”
“哎!”
乾泰铎点头答应。
四人悄无声息地穿过大街钻进小巷,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脚步,乾泰铎见左右无人,从怀中掏出钥匙便要上前开锁。
“等等。”
南宫羽轻声打断乾泰铎,冲暗影点点头,后者走到院墙下,飞身进入院中。
乾泰铎微微一怔:“大人,这是我家的老宅院,已经许久没人住了,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张庆拍了拍乾泰铎的肩膀:“谨慎一点总没错。”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暗影跳出院墙,冲南宫羽点点头,示意平安无事,乾泰铎这才打开院门,几人走进宅院。
虽然长期无人居住,但房屋依然完好无损,简单收拾一下,几人围坐在桌前。
南宫羽首先开口道:“张庆,你去趟状元坊,看看李三兄弟放出来没。”
“好。”
张庆转身离去。
“暗影,你找到风破浪,追查弑炼的下落就交给你们。”
乾泰铎挺起胸膛,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南宫羽,见后者端起桌上的茶碗饮了一口后,久久未语,便凑到近前笑嘻嘻道:“大人,我干点什么?”
“看家。”南宫羽淡淡说道。
乾泰铎急了:“他们都有任务,大人你不能让我待在家里。”
南宫羽微微一笑:“说说你能干什么?”
乾泰铎起身拍了下胸膛,也许是急于表态用力过猛,“咳、咳”了两声。
“我乾泰铎上刀山、下火海,眉头不会皱一下。”
南宫羽点点头:“好,你去职方司大牢把李三救出来。”
“这...”
乾泰铎一来尴尬坐回交椅,苦着脸道:“大人,您和我爹关系都不错,不能把我往火坑里送,别人都是出道即巅峰,我是出门就掉坑。”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己长处。张庆老练、暗影谨慎、凌风忠勇,但是都缺少些圆滑和事故,而这两样都是你的拿手好戏,有些事我们办不了,但你却能轻车熟路。”
纨绔子弟乾泰铎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他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一脸感激地望着南宫羽,用力地点点头。
南宫羽拍了拍他肩膀:“你爹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做你心里该有点数。”
“我都听大人的。”
半个时辰后,张庆返回宅院,同时带回李三未归的消息,经他探查得知人仍关在职方司的牢房内。
南宫羽踱步思考片刻,突然他双眼一亮,目光停在乾泰铎的身上:“十大杰出青年,这回看你的了。”
乾泰铎满脸兴奋道:“大人,我该怎么做?”
“要想救李三,姜焕臣和陶宗安这条路肯定行不通,只能通过其他官吏。职方司有位名叫胡子彦的六品员外郎,此人极为贪财,而且利欲熏心,只要给出足以令他动心的价码,他一定会尽全力营救。”
乾泰铎一拍胸脯:“我们乾家别的没有,钱多的是,别说他一个小小六品员外郎,就是朝廷一品、二品大员,我都能用钱砸晕他。其实,我爹早就将财产转移,如今的汇元钱庄不会是座空壳。”
张庆眼露凶光,冲着南宫羽道:“大人,咱俩把这小子绑了,讹他爹一笔钱,叫上暗影和慕凌风,远走高飞好不好?”
南宫羽笑着附和道:“我也正有此意。”
“别介呀!张大哥你要用钱,还费事绑我干啥,言语一声,咱身上就揣了银票十万两,随便用。”
“十万两?”张庆瞪大了眼睛:“我滴乖乖,问问你爹还要儿子不?”
南宫羽摆手打断二人的刁侃:“好了。你一会在职方司对面找间像样点的酒肆,让伙计给胡子彦送封信,就说有要事相商,切记不能用真名。”
张庆面露忧色道:“大人,在职方司对面会不会有危险?”
“但凡贪赃枉法之人,无不是狡诈多疑之徒,如果见面地点远了,胡子彦必然心生疑虑,肯定不会出来。咱们也一同去,策应一下乾泰铎。”
“是!”
“大人,见了胡子彦我该怎么说?您教教我。”
南宫羽微微一笑:“你恢复往日的状态,正常发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