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各庄村陈支书家外屋 内景 晚上）
钱二娃媳妇坐在凳子上，两眼泪汪汪地。
陈支书坐在她对面的炕沿上。
钱二娃媳妇：“前儿晚上，二娃他说出去转转，说一会儿就回来。也不知咋地，没多久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害怕的不行，一进门就往那炕头上被窝里钻，一进去就不出来，用被子蒙住脑袋，一个劲儿嚷嚷说有鬼，有黑鬼，说是黑乎乎地有鬼……”
陈支书：“瞎说，这清平世界，哪来的鬼怪啥地，该不是上谁家喝多了吧！”
钱二娃媳妇：“俺问过他是不是上谁家喝酒了啥的，他说没有。再说吧，喝多了也不该是这副熊样。还有就是怕黑，见了黑颜色的东西就害怕得不得了，再有吧，就是夜里睡觉不让关灯，一关灯就怕的更厉害，就跟那被窝里打摆子似地一个劲儿抖抖索索，眼看着怪吓人的。”
陈支书：“那他有没有同你说是去了啥地方？”
钱二娃媳妇：“他没跟俺说。这一阵子吧，他总说晚上有事，老是出去，半夜里才回来。问他去了那块儿他不说，就说是公事，俺也就不好多问。”
陈支书想了想：“那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啥的？比如说刀伤啦淤青啦皮开肉绽啦啥的？有没有？”
钱二娃媳妇：“没有，俺一开始也寻思是不是得罪了谁，挨了谁的揍啦啥的，可俺看了看他全身上下一点皮肉伤疤都没有，俺就觉着奇怪。”
陈支书看了看钱二娃媳妇，眼睛一亮，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对钱二娃媳妇吩咐道：“这事儿是有些蹊跷，不过你先别到处张扬，还是赶明儿先送二娃上市里的精神病院看看，听听人家大夫是咋说的。”
钱二娃媳妇闻言一愣：“陈支书恁说啥？二娃他那是得了精神病？”
陈支书：“也不能确定。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有可能是夜里在外头受了什么惊吓，精神上一时间失控了，应该是有这个可能。”
钱二娃媳妇听了不禁哭出声来：“呜……那可咋办呢……俺知道二娃他做过一些错事，也对不住陈支书和刘主任恁俩，可到了这会儿，陈支书恁看在俺的份儿上，恁给俺出个主意哩，帮帮俺家二娃中不？呜……”
陈支书和颜悦色地宽慰道：“嗨，我不懂医道，也出不了啥好主意，也就是建议你带上二娃先去市里的医院看看医生，听听人家大夫是咋说的。估计这二娃他刚发病，治疗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说对不？”
钱二娃媳妇抬起泪眼，点了点头：“嗯，俺听陈支书恁的。”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员工宿舍里 内景 晚）
铁柱等人在打扑克。
宝顺推门进来。
铁柱：“宝顺哥恁咋现在才回来？大伙儿都等恁哩。”
久富：“就是哩，公司里通知说要集资，俺们吃不准，要等恁拿主意哩。”
宝顺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
（特写）
宝顺闭着的眼睛。
（镜头闪回：薛董别墅二楼窗户的外景特写）
由外往内，依稀可以看见薛董的身影临窗伫立，泪流满面……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员工宿舍里 内景 晚）
铁柱等乡亲们围过来。
铁柱：“宝顺哥恁咋了？”
久富：“就是，宝顺哥恁去哪儿了？到现在才回来？还一身酒味儿，恁上哪儿喝酒去啦？”
东风关切地看着宝顺：“宝顺恁没啥事儿吧？”
铁柱伸出手去摸宝顺的额头。
宝顺睁开眼睛，一把推开铁柱的手：“起开起开，铁柱恁做啥了恁？”
铁柱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
宝顺坐起，看了看大家伙儿，自知失态了，赶紧说道：“俺没事儿，恁们别大惊小怪地。”
铁柱松了一口气：“宝顺哥恁没事就好，看把大伙儿给吓的。”
久富：“宝顺哥俺们问恁呢，公司里说集资，四分利息，恁给俺们说说，俺们参加还是不参加？”
宝顺看了看大家伙儿，重又躺回去，两眼木然地看着上方：“公司里扩大再生产，银行贷款比较困难，所以向员工集资，汪州目前的企业大多数都这么运作。”
铁柱恍然大悟地：“哦，原来是这回事儿！那宝顺哥恁呢？恁参加不参加集资？这利息可高哩。”
宝顺想了想：“俺得跟俺媳妇槐花合计一下，再做决定。”
说完，宝顺翻身下床，端起脸盆毛巾往外走，不理大家了。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员工宿舍里 内景 晚）
铁柱等人看着宝顺离去的背影，又相互看了看，不知所措。
久富：“唉，宝顺哥说跟家里合计一下，那俺也得跟俺媳妇商量一下。跟着俺宝顺哥做事儿应该不会有错。”
铁柱和东风两人：
“那是，俺也再琢磨琢磨。”
“算了，俺不图这份外之财。”
二虎想了想，说道：“要不俺缴个五万块试试看，毕竟利息还是挺高的哩。”
铁柱：“大家伙儿各人自个儿看着办，谁也没人强迫咱哩。”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员工宿舍里 内景 晚）
宝顺从外面进来，把脸盆往床底下一放，脱了鞋，上床睡觉了。
铁柱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宝顺，对大伙儿说道：“睡觉，宝顺哥休息哩，咱也都洗洗，睡觉！”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员工宿舍里 内景 晚）
房间里已经熄了灯，宝顺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着。
（主题曲《来生陪伴你》背景音乐如泣如诉）
| 6 1 23 16 | 6 -- -- -- | 3 5 23 16 | 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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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3 5 4 | 3 -- -- -- | 5 6 23 16 | 6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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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屏幕的特写）
手机屏幕里，薛董笑意吟吟地望着宝顺。
（特写）
宝顺盯着手机屏幕的脸庞和眼睛。
（特写）
薛董别墅二楼窗户的虚幻镜头。
（特写）
镜头由远及近地向着窗户缓缓推送，推送……
（特写）
仰角镜头在窗户定格。
（特写）
窗户里面，薛董靠窗伫立的身影隐约可见。
画面渐渐淡去……
（汪州市中山公园 外景 晴 清晨）
孔教授和一群晨练者正在打太极拳。
还有许多中老年男女晨练者在三三五五地慢跑、跳广场舞、练木兰扇。
一名报贩背着一袋《汪州都市报》，一路吆喝着走过来：“卖报了卖报啦啊，最新消息：国务院决定增发四万亿货币供应，刺激经济进一步高速增长了啊……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国务院决定增发四万亿货币供应……刺激经济进一步高速增长了啊……卖报了卖报啦啊……”
立刻，孔教授和四下里的好几位晨练者相继围过来：
“给我一份。”
“我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
……
（汪州市中山公园长廊里 外景 晴 清晨）
孔教授摊开报纸，对着坐在周围的晨练者念念有词：“国务院决定增发四万亿货币，确保国民经济继续高速增长……”
一大老粗模样的老头子问道：“四万亿是什么意思？”
孔教授回答道：“这还不好理解？也就是咱们国家十三亿老百姓，每人摊上三千多块钱。”
老头子高兴地：“给咱老百姓发钱啦？”
孔教授没好气地：“啥？给咱发钱？你想的美！是用咱纳税人的钱去刺激经济高速发展！”
老头子还是不解地：“那这事儿对咱老百姓是利还是弊？”
孔教授指了指长廊外面的天空：“这还能是利吗？明摆着就是弊端嘛。首先这房价又要飙升了！空气污染又要加剧了！癌症病人又要增多了！不信你等着瞧吧！”
（特写）
长廊外面的天空，雾霾笼罩，一片灰蒙蒙的。
（汪州市中山公园草坪上 外景 晴 清晨）
一群中老年男女晨练者正在打太极拳。
其中有好几名带着黑色的口罩。
（特写）
几名太极老大妈带着黑色口罩的特写，滑稽好笑。
（汪州市中山公园长廊里 外景 晴 清晨）
老头子愣了一下：“是这样的啊？”
孔教授忧心忡忡地：“唉……昏招啊，昏招……”
老头子像是自言自语地：“完了，儿子的婚房，完蛋了……”
另一位老头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得赶快回去告诉老太婆……”然后站起身赶紧离去。
四下里，听报人议论纷纷：
“唉，怎么会是这样呢？”
“事关我们纳税人的钱，怎么就这么草率呢？”
“就是，四万亿啊，开玩笑……”
（中原市精神病专科医院 外景 晴 上午）
精神病院大楼的全景，大楼的外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铜质名牌“中原市精神病专科医院”。
大楼内某病房里，钱二娃躺在病床上，病床周围站着几名男女医生，钱二娃媳妇站在一边用焦急的眼光看着医生。
一位女医生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在向其他的医生做着会诊介绍：
“根据病人家属来我院门诊时叙述，患者的情感状态表现为惊恐、极度惧怕黑夜以及黑色的动物，夜间不敢外出，睡眠时不敢关灯等，临床躯体症状则表现为心悸、气短、口干、出汗、颤抖、面色潮红等，并伴有人格解体等状态，所以，我们初步诊断患者所患的是‘获得性急性焦虑症合并应激性惊恐发作’……”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财务部里 内景 上午）
员工们排着两列队伍，一列员工在领取汪州商行缴费通知书，一列员工拿着银行缴费回执向女出纳换取集资款收据。
二虎也排在领取汪州商行缴费卡的员工队伍里。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上午）
钱二娃的病床旁，一位年纪稍大的男性医生问女医生：“那你们准备采取怎样的措施进行对症治疗？”
女医生翻着病历说道：“我们初步设想在给予抗焦虑药物治疗的同时，运用‘系统脱敏’技术，改变患者的认知方式，降低患者对黑夜、黑色动物等特定场景和对象的焦虑程度，克服对类似特定场景和对象的回避行为，逐步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财务部里 内景 上午）
二虎从员工队伍里挤出来，向楼下走去。
（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厂区里 外景 雨 上午）
宝顺正同铁柱、久富一起在巡逻。
二虎走过来招呼宝顺：“宝顺哥，俺想求恁帮俺办一件事儿。”
宝顺对铁柱和久富说道：“恁俩先巡一圈，俺跟二虎说句话。”
铁柱：“中。”
然后，铁柱和久富两人一并向前走去。
宝顺问二虎：“啥事儿恁说。”
二虎欲语还休地：“俺想求恁跟俺一道儿去一趟银行，中不？
停下脚步问道：“去银行？去银行干啥哩？”
二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一张财务科开具的汪州商行《缴费通知书》：“俺刚从财务科开了汪州商行的缴款书，准备去银行缴费，俺寻思这五万块钱带在身边，俺独自一人不踏实，想请宝顺哥帮俺一道走一趟，觉得这么着安全些。”
宝顺哭笑不得地：“恁看恁，不就五万块钱嘛，恁一个大男人，咋地就吓成这副熊样。”
二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这五万块钱是俺媳妇从她娘家人那里凑齐的，俺媳妇电话里再三交代，让俺别出差错，所以……”
宝顺打断了二虎的话：“行了行了！别恁多废话，俺陪恁一道儿去！这就走吧！”
（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上午）
钱二娃躺在病床上，缩在被窝里又开始颤抖着嘟嘟囔囔：“俺怕……俺害怕……黑乎乎的……”
女医生看了看钱二娃，补充说道：“不过由于患者的焦虑倾向表现得比较强烈，所以我们预计治疗的周期可能会比较长，对预后恢复情况尚不能太过乐观。”
（汪州市房太太俱乐部里 内景 上午）
“四丫头”靠在大班椅上，手持《汪州都市报》正在看着。
突然，“四丫头”眼睛一亮，大声叫喊起来：“啊！增发四万亿刺激经济，我的天啊！”
门口现出了女秘书的身影，吃惊地：“总经理，出什么事啦？”
“四丫头”回过神来，笑了笑：“哦，没事，没事。”
然后，“四丫头”喜不自禁地对女秘书吩咐道：“你马上群发短信，通知炒房团所有成员，明天启程，去阳晋市炒房。马上！天赐良机，哈哈哈哈……”
（汪州市某汪州商行分理处大厅里 内景 上午）
大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储户们有的在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导办小姐的引导下在排队机前按取排队号，有的坐在排式靠椅上等待着，有的围聚在一起唧唧呱呱兴奋地议论着。
一名女性储户问另一名女性储户：“你上个月杭州那几套楼盘出手了吗？”
另一名女性储户兴高采烈地回答：“早就出手了，净赚一百五十万，现在我抄底四川南充市的一个楼盘，我们几个姐妹包下了整个楼层，按照合同要求，我得马上把首付两百万汇过去。”
说着，她指了指身后的几名穿着睡衣的中年女性炒房客。
这时，几名女性炒房客中的一名迎了上来，搭腔道：“她胆子太小了，才赚一百多万，我杭州这趟，赚了五百万……”
另一名女性炒房客也迎了上来：“那也不能这么说，你是用的自有资金，人家那是借的‘高利贷’，融资成本不一样，风险也有大有小对吧？”
一名女性储户兴高采烈地说：“这炒房的钱太好赚了，所以外地人说我们汪州人特别聪明，连头发都是空心的。”
另一名女性储户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汪州人眼里到处是商机，我今年已经赚了七位数了，接下来我和几个姐妹们还要去云贵川一带炒贵金属矿了……”
（汪州市某汪州商行分理处大厅里 内景 上午）
阿荷拿着一张小纸条风风火火地闯进大厅，拉着导办小姐的胳膊说道：“我不认识字，麻烦你帮我填一下汇款表格，对方是海南的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导办小姐挣脱着她的手，说道：“不好意思，我可以指导你怎么填写表格，但不能包办代替全部都帮你填写所有的内容，我们行里有规定的。”
阿荷生气起来：“哪里会有这样的规定的？我们储户的需要就是你们的工作嘛！你这是什么态度？”
导办小姐委屈地辩解道：“我们行里真的有规定的，银行员工可以指导储户填写表格，但不能包办代替的……”
阿荷从包里掏出一扎百元人民币，拍在写字台上，牛逼哄哄地大声说道：“给，你帮我填表，我付你佣金。”
导办小姐下意识地身子往后退缩着，赶紧伸手摆动着：“不行，那更不行了，那就要违反工作纪律了……”
阿荷勃然大怒，拿起人民币拍了一下写字台：“这是什么王八蛋的纪律！是哪个混蛋领导制定的……”
导办小姐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着女性，眼里涌出了泪花。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工作人员，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女性面前：“这位大姐您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您有什么事同我慢慢说好吗？我们尽量帮您解决……”
阿荷怒气冲冲地指着导办小姐：“我本来有助手的，今天助手有事来不了，我让你们工作人员帮我填一下表格，她居然一口回绝，算什么东西！”
然后，阿荷转向导办小姐，上下比划地指着她身上的银行员工制服：“你不要以为自己穿了这一身工作服就有多么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一次资金运作做下来，够你一辈子也赚不来，你看一看，你看一看……”
阿荷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一张大概是什么收款收据在导办小姐眼前不住地抖动着。
导办小姐愣了一下，一边下意识地向后侧仰着身子躲避着，然后突然捂住脸庞哭出声来：“呜……”
银行负责人强忍怒火地劝说道：“这位储户您不可以这么说的，您有意见尽管可以提，但不能说这些有辱人格的话……”
这时，旁边的孔教授挤进来，对着阿荷说道：“这位大姐您别这样说人家小姑娘，她们年纪轻轻的做工作也挺不容易的，还需要我们储户的理解和配合呢。这样吧，我帮你填表，你签上你的名字，然后让这位银行的负责同志确认一下有没有搞错好吗？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你再汇款好吗？”
旁边几位中年男女储户也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圆场：
“就是就是，别吓着人家小姑娘，这小姑娘年纪大概同我们的孩子一样大小的吧。”
“肯定是学校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这么说人家小姑娘家，吓着了怎么办……”
然后，孔教授递过一本证书：“我是汪州市医学院的退休教授，这是我的汪州市政协委员证书，您确认一下再做决定好吗？”
阿荷看了看周围的人，歇斯底里地一挥胳膊：“不办了，不办了，我换一家银行，什么玩意儿……”
然后阿荷冲出人群，推门而去。
孔教授看着阿荷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唉，没文化也就罢了，还这么狂妄无礼，真没法说……”
其他的几位储户也嘀咕着：
“就是，穷得只剩下钱了，素质太差了！”
“所以人家说我们是‘汪州人，没文化，真可怕’，都是让这些人给害的！”
“这是少数，不能代表全部汪州人，大部分汪州人还是讲文明的。”
“什么‘资金运作’，分明就是放‘高利贷’嘛，乘人之危发危难财！”
（汪州市区某马路上 外景 雨 上午）
一辆小轿车在急速地行驶着，不时地越过双实线、斑马线抢道、超车、加塞。
（小轿车里 内景 上午）
阿荷拿着手机：“喂，邬科长吗？我‘金荷花资金运作公司’的曾菊荷哪。你在办公室吗？我现在去你那里，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到啊。”
然后，阿荷对驾驶员命令道：“汪州商行绿州路分理处。快点。”
（汪州市汪州商行某分理处大厅里 内景 上午）
宝顺陪着二虎走进大厅。
一名导办工作人员弯下身子：“欢迎光临。请问二位办理什么业务？”
二虎晃了晃手里的《缴费通知书》：“俺来缴集资款。”
工作人员伸手在叫号机屏幕上一按，然后撕下一张排队号，递给二虎：“请到等候区稍候片刻。”
二虎接过排队号，然后同宝顺一起走近等候区坐下。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上午）
钱二娃躺在病床上，缩在被窝里，钱二娃媳妇坐在床头一角。
一名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近钱二娃的病床，一边准备着注射器械，一边像是哄小孩那样轻声细语地说道：“不要害怕哦，注射一针镇静剂就好了啊……”
（汪州市房太太俱乐部里 内景 上午）
“四丫头”靠在大班椅上拨打手机。
手机里响起薛董的声音：“喂……”
“四丫头”对着手机高兴地：“薛董啊，今天的《汪州都市报》看了没有？”
手机里响起薛董的声音：“还没呢，啥事儿这么神秘兮兮地啊？”
“四丫头”：“薛董您还不知道啊？中央增发四万亿货币刺激经济高速运行，重大利好消息呢！”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薛董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薛董坐在大班椅上，对着手机：“是吗？那绝对是利好！‘丫头’你有什么想法？说！”
电话里传出“四丫头”的声音：“还能有什么想法？大干一场，炒房呗。”
薛董：“说具体点！”
（“房太太俱乐部”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四丫头”站起身子，拿着手机走向窗口：“我让秘书群发通知了，明天一大早出团，挥师阳晋市，抄底，接盘，大赚一笔！薛董您早作准备啊！”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薛董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薛董坐在大班椅上，对着手机：“行！等赚了这一笔，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汪州市某汪州商行分理处大厅里一窗口 内景 上午）
大厅的音频里响起女性柔和的声音：“1017号客户请到3号窗口。”
坐在排椅上的二虎看了看手中的排队号，站起身子往窗口走去。
这时，一名穿着睡衣的中年女性急匆匆地赶过来拦住二虎：“这位老乡，能不能麻烦你同我换一下排队号，我一笔资金马上要打给外地的房开公司，很急的，麻烦你好吗？”
二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排队号，又看了看这位女性，犹豫了一下。
睡衣女性马上递过来一张五十元人民币：“我付你钱，五十块，行吗？帮帮忙哦。”
二虎看了看女性手里的钱，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看宝顺，没吭声。
宝顺不屑地把头一扭，装作看着别处。
二虎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女性递过来的排队号和五十块钱，把自己的排队号交给了这位女性。
睡衣女性拿着二虎的排队号直奔窗口。
然后，睡衣女性向窗口递进去一张银行卡和一张汇款单，对着工作人员大声地喊着：“把这张卡里的一千万打进这家房开公司的账户……”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薛董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薛董坐在大班椅上，拿着手机拨号：“小王吗？你马上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带上新款女鞋，跟我去阳晋市，炒楼，抄底，顺带拓展市场……”
（汪州市某汪州商行分理处大厅里一窗口 内景 上午）
二虎手里拿着五十元钱看着，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宝顺，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口袋。
宝顺哭笑不得地：“二虎恁看恁，就这点出息。”
二虎不好意思地：“嗨，宝顺哥恁可别这么说，咱辛辛苦苦干一天，不也就这点儿薪水。这才一会儿，人家就给咱五十块，这也不是经常碰上的事儿哩。”
宝顺不屑地瞥了一眼二虎：“恁知道啥！人家那是炒房的，恁让她提前这一会儿工夫，人家至少多赚个几万几十万甚至百十来万也没准！她给恁这五十块钱吧，顶多也就九牛一毛！让人家给剥削了恁还乐呵哩！”
二虎苦笑着自我解嘲道：“人家那是有钱人，咱天生是那穷人的命！”
宝顺指了指正在窗口办手续的睡衣女性，压低了声音：“那也不一定！现在看着像是有钱人，要是赶上啥时候炒房炒楼的资金套住了，借的那高利贷资金链断裂，一夜之间破产欠债变回穷光蛋，跑路跳楼的也多得很！”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薛董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薛董站起身子走近窗口，推开窗户往远方望去。
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透过浓浓的雾霾，可以看得见不远处的商品房建筑工地上，一座座巨型吊车高耸入云。一幢幢在建楼房的脚手架上，隐隐约约可见许多建筑工人在忙忙碌碌地工作着，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望着这一切，薛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上午）
钱二娃躺在病床上，缩在被窝里。
钱二娃媳妇掀开被子一角，拉开钱二娃内裤一侧，嘴里说道：“二娃恁别动哩。”
护士用酒精棉球做了局部消毒，然后一针扎进钱二娃的臀部。
钱二娃在被窝里大叫一声：“啊——”
钱二娃媳妇赶紧按住钱二娃的腰腿部：“二娃恁别动，可别动啊……”
（汪州市某汪州商行分理处大厅里一窗口 内景 上午）
轮到二虎了。二虎来到窗口，把公司的缴费卡和一张银行卡递进去，对着窗户里的工作人员说道：“俺往俺公司这个账号里打五万块钱……”
（中原市精神病院病房里 内景 上午）
钱二娃躺在病床上睡着了，脑袋露出在被子外面。
钱二娃媳妇一边为他掖着被子，一边嘟哝着：“这真是祖宗八辈没积德，得了这稀奇古怪的也不知啥毛病，大男人的怕这怕那，青天白日的活见鬼了……”
（汪州市区汪州商行绿州路分理处门口 外景 雨 上午）
分理处门口的马路上，小轿车驶近，靠边停下。
车门打开，阿荷从车里出来，双手护头疾步走进分理处。
（汪州商行绿州路分理处二楼某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邬副科长坐在办公室里，正拿着电话通话：“徐大妈您好啊。我跟您说一件事儿啊：我一个朋友，是做资金运作的，利息四分，比我们汪州商行和其他所有的银行利息都高多了，而且信誉很好，非常稳当，你把钱存她那里，回报大多了……”
电话里传出一位五六十岁的女性的声音：“可我不认识她呀……”
邬副科长：“哎，你不认识她没关系，你认我呀，你把款打进我的卡里，我开给你收据，然后我把款打进我朋友的账户，每个月的5号我把利息打给你，就像给你额外增加一份退休工资补贴家用，这不是很好吗？”
电话里传出徐大妈的声音：“可是这稳当吗？我这五十万块钱可是下半辈子的保命钱呢……”
邬副科长：“嗨，我一个堂堂的国有银行中层干部为你作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电话里犹豫了一阵子，然后是徐大妈的声音：“那行，你下午在行里吗？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邬副科长：“在在，我下午在办公室里等你，不见不散，你早点过来啊……”
电话里：“行，我下午过去，你等我啊……”
（汪州商行绿州路分理处二楼走廊里 内景 上午）
阿荷急匆匆走来，在一间贴着“信贷科”门牌的办公室门口停下，敲了敲门：
“人在里面吗？”
门里响起邬副科长的声音：“请进！”
阿荷推门进去。
（邬副科长办公室里 内景 上午）
阿荷走进来，往沙发上四仰八叉地一靠：“妈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邬副科长站起身为她倒水，一边问道：“又怎么了？是谁又惹了我们的‘高大娘’啦？”
阿荷一下子弹了起来：“别什么‘高大娘’、‘高大娘’的，难听死了，那不是骂我‘高利贷’吗！我姓曾，姓曾！叫曾菊荷！”
邬副科长赶紧笑嘻嘻地：“哦，不叫你‘高大娘’，叫你‘民间资本企业家’，可以吧？”
阿荷：“别那么多废话，你赶紧到楼下大厅里找个员工，帮我把汇款表格填一下，我有一笔资金要马上汇给海南的房地产公司，迟了就要付对方违约金了。”
邬副科长嬉皮笑脸地伸出拇指、食指和中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不过……这个月的利差……嗯嗯……”
阿荷不耐烦地说道：“行了，等一下到楼下一起打给你，你快些带我去大厅……”
邬副科长站起身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行，这就带你去。另外我刚才又吸收了一位储户老大妈，她手头有五十万，说是退休养老的保命钱，我等一下帮她打到你卡里……”
（汪州商行绿州路分理处大厅里 内景 上午）
邬副科长带着阿荷从楼梯上走下来。
邬副科长对一位年轻的女员工说道：“小苏，你帮这位客户把汇款单填一下。”
年轻女员工有些犹豫：“可是邬科长，行里规定员工不能直接为储户填表的呢。”
邬副科长无所谓地：“没那么严重，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嘛，这是我们的‘VIP’大客户，大额资金往来很频繁的，你听我的，啊！”
年轻女员工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对阿荷说：“那你跟我来吧。”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厂区 外景 阴 下午）
宝顺和铁柱正在巡逻。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里 内景 下午）
工作人员小张拿起电话拨号。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厂区 外景 阴 下午）
宝顺和铁柱正在巡逻。
宝顺腰间的手机响起。
宝顺掏出手机接听：“喂……”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里 内景 下午）
小张对着电话：“宝顺师傅吗？麻烦您来一趟人力资源部，董事长有一件礼物让我们转交给你。马上过来啊。”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厂区 外景 阴 下午）
宝顺对着手机：“那中，俺马上过去。”
宝顺把手机放回腰间。
铁柱问宝顺：“谁电话哩？”
宝顺：“是人力资源部的小张，让俺去她那里一趟。恁仔细了，俺去去就来。”
铁柱：“中，恁去吧。”
宝顺转身快步离去。
（汪州市东云鞋业有限公司走廊里 内景 下午）
宝顺站在人力资源部门口：“报告！”
里面响起声音：“请进。”
宝顺推门进去。
（第二十二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