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继续排查原因。
一大早，秦帆到高铁站接上从娘家过来的苏家桥家属——陆晓美，一同前往复旦医院看望苏家桥。
“吃过早餐了吗？”秦帆亲切地问道。他在车上准备了两份麦满分早餐。
“秦所，刚刚吃过了，”陆晓美说，“车上有早餐。”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秦帆，第一次见秦帆是她和苏家桥举办婚礼的时候。在她的心目中，秦帆是一位老大哥的形象存在。
“家桥能很快康复吗？”陆晓美问道。
“昨天的手术很成功。”秦帆边开车边回答说，“但康复没那么快，现在还不能下床，大概要四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康复。”比起自动驾驶，他更愿意亲自手动驾驶汽车。
“四个月？怎么这么久？”陆晓美转头疑望着秦帆。
“四个月后，他可以长出一条全新的左腿，这是一个新的尝试，医生说整个生长过程要四个月。”秦帆说，“我想细胞的分裂生长总不会太快，这好比怀胎十月。”
“这样啊，那也好，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陆晓美乐观地说，她对秦帆的话深信不疑。
她并不像苏家桥一样受过高等科学教育，只有大专职业教育水平。她和苏家桥是同村人，苏家桥三十多岁时才经父母牵线认识了她。两个人认识三个月后，就在老家举办了婚礼。
陆晓美依旧有些不放心地问：“四个月后可以完全恢复到一模一样，这么神奇吗？”
秦帆点了点头，“这是最新的再生科技，可以完全恢复到一模一样。”说完，他在心中默念试验一定要成功。
秦帆和陆晓美到达医院时，苏家桥刚刚办理了手续转入普通病房住院，他已经可以坐在床上看电视了。
秦帆和陆晓美根据医院的地图指引，找到了苏家桥住院的703号病房。病房很宽敞，房间里安排有两个床位，还有一个大阳台，在阳台上可以看到黄浦江江景。
苏家桥先认出他们俩，“秦所、晓美，你们来了。”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应该是想站起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没了一条腿，只好坐回床上去。
“家桥，”陆晓美在苏家桥的身旁坐下，“你可把我担心死了，人没事就好。”
如果在几十年前，遭遇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晴天霹雳的事，但随着医学科技的发展，只要不是威胁到身体内脏器官的伤，基本上无大碍。
就拿截肢来说，截肢者可以装上智能假肢。假肢使用仿人体皮肤和骨骼制成，虽然不能说与真人体百分之百无差别，但几乎是可以以假乱真。除了有亲近行为时可能发现是假肢，日常生活中周遭的人几乎不可能识别出来。
智能假肢比起二三十年前有了极大的进步，这种进步不仅仅是在仿真的逼真程度，更在于解决了假肢与人体神经的连接。神经元是神经系统的基本结构和机能单位，所有的合成组织器官要实现与人体的真正融合，最终必须与神经元完美连接，做到浑然一体。
为了达到真正的人机一体，十年前，科学家们研发出一种合成人工神经元材料——一种柔软、灵活的生物相容性材料。
这种人工神经元材料由纳米级的水滴和水凝胶纤维制成，通过脂质双层连接，实现与人体真正神经元的电化学信号的传递交流。人工神经元从终端释放神经递质，启动下游反应，促使人体与合成器官相互融合，不分你我。
当然，即便智能假肢近乎完美，但终究情感有不同的感受，能够重新长出肉体的器官才是人类最终的追求。
“痛吗？”陆晓美摸着苏家桥放在床上的残肢。整条大腿剩下的部分不足三分之一，被一个白色模子完全包裹起来。
“不痛，”苏家桥摇摇头，“就是有时候会有一股炙热，感觉到痒，挠要挠不了。医生说，那是肢芽再生长。”
苏家桥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秦帆，“秦所，故障原因查出来了吗？”
秦帆没想到苏家桥会问起工作，迟钝了一下，如实告知说：“还没有，大家昨晚做了研判，应该是槽体上有沙眼，现在正在检查分析。”
“我想应该也是这个原因。”苏家桥点点头，“荧光反应不明显，说明这个沙眼非常小，不容易察觉。”
“大家也是这样认为。”秦帆说，“但槽体留下了两条划痕，沙眼可能被划痕掩盖了，一时半会很难分析出来。”
陆晓美见秦帆和苏家桥谈起了工作，便离开病床到一旁为苏家桥削苹果。苹果是她从老家带过来的，苏家桥特别喜欢吃。
苏家桥担忧说：“这个分析数据处理量大、时间久，可能来不及，再过半个月哈雷彗星就到了。”
“能排查出原因最好，排查不出来也顾不上了。”秦帆说。
苏家桥点点头，“槽体和机器人不能用了吧，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制作新槽体和机器人上。”
“已经让他们马上着手准备了，时间拖不起。”秦帆说。
苏家桥点头说：“对了，秦所，登陆彗星的事，董事会怎么安排？让你登陆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是我。”秦帆说，“不希望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顺利。”
“真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得你上去，要不是这次事故，我打算这几天就跟她说了。”苏家桥细声地说，生怕被正在专注削苹果的陆晓美听到。
“没说也好，免得弟媳担心。”秦帆说。
“对了，嫂子知道吗？”苏家桥问。
秦帆摇摇头，“还没有告诉她，过一阵子再说。”
苏家桥想开口说话，却被陆晓美打断，她说道：“家桥，秦所，来，吃一个苹果吧，这是老家的苹果，特别脆、特别甜。”
秦帆和苏家桥各自接过陆晓美削好的苹果。陆晓美递给苏家桥的苹果时，削下了一小块，笑着说：“我也尝尝。”
“好吃吧，秦所，这个苹果，家桥小时候最喜欢吃了，他从小吃到大，都不觉得腻。”陆晓美边嚼着苹果边对秦帆说。
秦帆笑着咬了一口，点点头。
眼前这个陆晓美乐观、健谈，跟苏家桥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来陆晓美对苏家桥存在崇拜，而苏家桥和她却有种生疏感。
两个人的互动明显少了一点，主要原因看来在于苏家桥，或许是因为文化程度的差别，两个人缺少共同语言。这也是苏家桥一直不把工作的事告诉她的原因。秦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