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姬帆在水榭亭中等白宸舟过来。
有位僧人拜托他将一个食盒送给白宸舟,里面除了一盘糕点,原本还有一封很厚的信,他当时觉得不对劲,因为里面放了几只新鲜的玫瑰花。
白宸舟曾经给漆姬帆画过一副画,说过玫瑰花代表爱情,而我偏偏喜欢你。
他抿嘴打开了信封,看着上面的文字慢慢浓眉皱了起来,神情抗拒,读完之后讽刺一笑,心想:白宸舟,你姐暗搓搓的给我戴过绿帽子,你这又是被多少人惦记上了。
漆姬帆很不想让这个东西出现,可是还没等他决定好,白宸舟就已经跑过来看见他就问:“拿着什么呀。”
她啊,嘴欠,手也欠。
他只来得及藏好手中的信封。
白宸舟抢过漆姬帆手里的东西,打开后一怔,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细密的影子,淡然的随口一问:“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做糕点吗?”
心中略有猜想,她笑了起来认真的打量,阴阳怪气酸溜溜话里有刺的说:“盒子挺漂亮的呢,糕点感觉也很好吃呢,很用心呢。”
“嗯?”
漆姬帆微微一顿,面无表情改口道:“这是别人给我的东西,不重要。”
他声音音量不高,语气淡淡的,显然是不想就此事进行过多讨论。
“给你?!”白宸舟不悦地蹙起眉,她不是没意识到漆姬帆的态度,不过被宠着的人有作的能力,接着他的话下意识思考起来:“你居然还收下了,这不应该啊……她是不是很漂亮?或者很强?”
“你如果被胁迫了,你就吱一声。”
“如果没被胁迫呢,我就掐死你!”
漆姬帆:“……”
漆姬帆不由得声音放缓哄着她,语气很轻,好像在哄小孩子:“是拿来给你吃的,其它的我并不在意,所以说不重要。”
白宸舟扯着嘴角笑笑,将盒子放在另一边,双腿交叠坐在水亭的椅子上,抬起下巴认真的微微眯起眼睛,视线懒洋洋的,明明是仰头却居高临下,凝眸在漆姬帆脸上看了好几秒,想要透过他脸上一张厚厚的面具,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那时,她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他说:“小舟。”
一张面瘫脸很难看出来漆姬帆有什么变化,被盯久了他有些不自在,无奈的喊了一声。
没多一会儿她便弯弯眉眼,笑意在眼底弥漫,眼里浮起的光诱人,使人沉醉其中迷了心智,歪头抿着上扬的嘴角,羞涩的笑着,看起来特别高兴,像含着大人给了一块蜜糖的小孩子。
漆姬帆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白宸舟面前,她自然的将脑袋搭了上去。
她的皮肤滑腻白皙,下巴精致小巧,像只猫一样在他大大的手掌心蹭了蹭。
漆姬帆捧着她的脸,他的眼睛里盈满了喜爱,嘴角淡淡勾起温和的笑,轻声道:“小可爱。”
去你妈的!
噗通一声,另一头装吃食的盒子被施法丢进了水里,砸起一片浪花,几秒之后水面归于平静。
漆姬帆看着在沉入水底的食盒,心里也不知该幸灾乐祸还是怎样,而白宸舟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个跟我可没关系哈。
“它自己掉下去的。”她狡辩。
“你看我信吗?”漆姬帆嗓音里有了笑意。
白宸舟轻哼一声,稍微端正的坐了起来,看着他神情认真说道:“水寒星,听好了啊。”
“你现在是我的,那就不能和别人有暧昧,不然我就给你带一百顶绿帽子,再把你踹了。”眼神往水下一瞟,示意他,“像刚刚那个盒子一样。”
“不好,太便宜你了。”
绿帽子还得她一个一个找,找了歪瓜裂枣不乐意还容易惹麻烦,不划算。
爱不仅能给人带来快乐和温暖,它同时也是自私和狂热的。
漆姬帆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温声说:“如果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我都行,现在陪我去练练剑法吧。”
她想了一下道:“好吧。”
漆姬帆先站起来,等待着白宸舟从坐着的栏杆上蹦着扑到他身上,然后顺势挽住漆姬帆的胳膊。
“如果有别人男人送你东西表明心意,你会收下吗?”漆姬帆走在路上问小舟。
白宸舟回答他:“我现在有你了,谁敢这么干他那种行为叫知三当三。我收了,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大概率很快我身边就该换人了。”
漆姬帆:“……”
看见小犀牛这幅傻愣愣的样子,白宸舟笑嘻嘻的调侃他:“逗你玩呢,傻子。”
那时候小舟的神情已经模糊了。
记忆只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随后袭来的是无可奈何和焦虑烦躁,他很少会主动回想起曾经一起相处的细节,像一个旁观者窥探着回忆里的秘密。
无论跟她曾经有过多么炙热的喜欢,热烈浓郁的爱,漆姬帆都不得不承认,凭白宸舟的性格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属于两个人最后的结局,只留下满地狼藉一片荒凉。
沉默了许久,许久。
天边的太阳落了。
漆姬帆目光奇异地望着容凉,有些费解,好一会儿才声音忽然微微有些颤抖地问:“所以,你想要杀我?”
“有点想。”容凉嘴角蓦地一扯,无声笑了下。
话落容凉视野里那张平静的脸上稍微出现了一点变化,他眉头微颤了刹那,话多的不对劲:“她恨我是她恨我,你替她杀了我,不仅白宸舟不会因此感恩戴德,反而会徒惹一堆麻烦,我苍穹门可不是好惹的!”
“不至于,我可不敢杀堂堂的苍穹门少主。”容凉发出低低一声笑,语气已有不耐,“只是曾经白宸舟答应过我,等她十七八岁如果身边无人就同意跟我在一起,可惜那时候她偏偏身边有了你。”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你将我给她的东西,撒谎说成是别人给你的,结果被那个小暴脾气给踹到湖里,害我误会气了这么久。”
她一直都那样,哪怕是把心意践踏,容凉自认为也能接受,但是不会再主动卑微下去。
倒不是容凉真是个大情种,恰恰相反,他在送完东西之后,即便结果不如意也没有强求,这几年反而又多了一堆的情债,百年前不也是在白宸舟离开后,很快又跟惊霓勾搭在一起,将无爱者自由这句话贯彻到底。
而白宸舟太多人都宠着她,导致脾气很坏,忍了也就忍了,但最近得知了真相,容凉对着面前这张脸怎么看都觉得面目可憎。
漆姬帆看起来很平静,情绪如水过无痕,除了眼尾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一片红色血丝,隐约可见痛苦之色。
“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