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身躯投入水中的声音接连响起,岸上的人皆毫不犹豫地跳入海里,潜入那深海去寻找所谓的月蓝晶,场面壮观至极。
轩宇拦下轩阳:“哥哥,我们最后再下去。”
“为何?”
“我们只是来印证自己的想法与猜测是否正确,跟在那些人后面,看看这月蓝晶长什么样子,也要留意特殊情况的发生,千万不要也患上苦寒症这种病。”
“哎呀~”身后传来靴子落地发出的清脆有序的声音,“患上苦寒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感觉比死还难受呢。”轩宇闻声便知是彦先生来了,不禁攒眉抱臂,走到远处躲了起来,云棠也跟着走开了,轩阳无奈将彦先生拦下。
“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月蓝晶成为大家生存下去的东西,或者说选择,这种方法很冒险,但是值得一试,可是,如果想荣华富贵一生,也是有别的方法的。”彦先生望向远处的轩宇和云棠,这话便是对着他们说的。
轩阳轻蔑一笑,“彦先生,你什么意思?”
“小子,”彦先生身旁的奴仆挥舞着拳头,“这都听不出来!我家主子邀请你们一起喝茶,这是你们的荣幸和改变命运的机会,别人千金白银都求不来,你们还不过来感谢?”
“轩阳,不知那边站在轩宇身旁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和你们什么关系?”彦先生俯身在轩阳耳畔低语,手里的羽扇缓缓摇晃着,似毒蛇的尾巴。
“你究竟是男是女?!”轩阳也恼怒起来,眼前这人的心思让他厌恶。
“大胆!”那奴仆好似一条被踩到了尾巴的疯狗狂叫起来,“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快点儿给彦先生道歉!”
彦先生站直身子冷冷看着轩阳,那凌冽的目光好似风雪城的坚冰一般,眼神里散发出敌意来,虽然手中的扇子还在慢慢摇晃着,可是看起来像是架起了攻击架势的毒蛇。
“彦先生,我奉劝你,最好别打他们两个的主意,否则,你会后悔的。”
“这算是对我的威胁吗?”
轩阳转身而去,“不,是善意的警告。”
周围的人都跳到海里去了,岸上只剩下他们几个,轩阳转身离开了彦先生,而面对彦先生的盛情邀请,轩宇和云棠更觉得面前摇晃的大海更安全些。
三人站在海前,彼此的手握在一起。
“云棠,为什么我感觉你在发抖?”轩阳打趣地问。
“不许笑,我毕竟是女孩嘛,你们要保护好我。”
轩阳点头,“虽然你武功比我们两个都高,但若是出了危险,我和轩宇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对吧轩宇?”
“嗯,走吧。”轩宇回答地简单利落,并且不等他们两个准备好,纵身一跃,将他们两个也带入海里去了。
“噗通”一声,跃入海面之下后,先前耳朵里的一切声音也都随之被清除干净了,海水将多余的杂音阻隔在外,灵魂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们三人懂得功法,自是慢慢找到一种方法来调节气息,并且渐渐看清楚了海下的世界。
安静,神秘。
轩宇看到有人正往海下继续潜去,大大小小的气泡随之而来,不知道不会功法的凡人能潜多深呢?于是轩宇三人跟在那人的身后,由那人作为领路的人带他们去寻找月蓝晶。
看着云棠和轩宇追去,轩阳的目光却看向遥远了另一侧,在轩阳的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一种类似于音符的跳动----深沉的渴望。只是他没有去寻找,随即去追轩宇和云棠他们。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那个凡人竟一直往海下潜了百米深,海水的压力已是很大了,可是他还是继续往下面游去,到底是凭借着怎样的意志力才能做到呢?这也是让他们三人对人界的凡人感到无法理解的地方之一。
后来终于在一处巨大的岩石上,看到了一小片散发着幽蓝色的清辉,那人界的男子满眼流露出热望,挥动双臂加速游去。
轩宇拦下继续追逐的云棠,站在远处看着。
男子的眼里显露出疯狂的喜悦,毕竟那一小片月蓝晶的规模或许值得他余生衣食无忧了。或许是感觉到肺部的氧气快耗尽了吧,男子直接徒手扣挖那蓝色的晶石,也许是不曾想到这月蓝晶竟然锋利异常,他的手指刚接触到便被其刺破,血液从指尖、掌间喷出,在流动的海水里打着旋扩散开来,好似晕染开的胭脂,可是却比这要更为妖艳。
忽然,不知道从何处游来了几个人,他们看到眼前的这片月蓝晶,似野兽发现了猎物一般扑了过去,所以,这群凡人在此刻都成了饥饿的野兽,必然要展开一场厮杀。
为了抢夺月蓝晶,他们毫无顾忌地用手掌去挖,然后手掌被刺破,更多的‘胭脂’混在海水里,竟然幻变得似红菱一般绵长,可是又都顾不得疼痛,那怕晶石刺穿手掌,只要拿到手里,就往来路游去。
也许是蔓延开来的鲜血散发出致命的诱惑,那些生活在海里的真正的“杀手”游来了,像一道道闪电一般,忽然一个人界的男子被一张长满了锋利牙齿的深渊巨口咬住,而身旁的人没有一个想要去营救,因为他们也无能为力吧,这时候本该逃走的,可是他们又贪婪地折身掰下一块月蓝晶才肯离去。
而最终,只有一人侥幸逃走了。
那些正嚼着尸体的鲨鱼缓缓向三人游去,云棠害怕地躲到轩宇的身后,而轩宇亦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看着几十个血盆大口迎面而来,轩宇无力地垂下手臂,他知道他们逃不出去了。
射入海水中的阳光在这深海中幽幽浮动,像水草。轩宇垂头的瞬间,看到一个上半人下半鱼尾的生物在更深的海下游过,非常熟悉的感觉,轩宇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那可能是灵皎。
待那些鲨鱼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们撕咬时,轩阳缓慢地游上前,伸出手掌落在面前的一条巨齿鲨的皮肤上。
“轩阳,快回来!”云棠害怕地大喊。
可是那群鲨鱼好像亦畏惧着什么,在轩阳面前冷静了下来,然后缓缓遁隐到海水里未知的阴影中去了。
虽然这实在让人觉得诧异,但是对云棠来说,不管怎样都好,只要轩阳没有出事,大家都平安无恙;但是对轩宇来说,这些嗜血的鲨鱼究竟是哥哥的将他们驱散的,还是自己心目中思念的那个人,在暗中默默地守护着他呢?
毕竟,这里是大海呀,所有的一切都属于鲛人族的领域,这不仅仅是平安活下来了而已,轩宇想知道那种可能。
云棠游到轩阳身边,捧起他的手来看,直到确认一切都安然无恙才放松。
不知为何,此刻的轩阳看着面前云棠这双温柔的双眸泛着泪光,自己是如此的心怀愧疚,轩阳在心底自我反问,自己又曾在何时看到过这双眸子呢?不然怎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望向风雪城和玄冰凤族女王时的感觉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轩阳不禁开始怀疑,在三界之中,自己到底属于怎样的存在,他的灵魂难道曾那般的广阔吗?领略过所有生灵存在过的疆域?如果真是这般的话,他是该喜悦还是该感到不幸呢?这难免使他容易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轩阳捧起云棠的脸,默默看着,直到云棠被看得害羞而低下头去,可是令云棠感到吃惊地是,轩阳竟然在她的额头吻了下去,她感到他嘴唇的柔软,心里好似要淋起雨来。
后来三人快速游出了海面。
“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听人说下面出现了鲨鱼群,死了好几个人,不过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彦先生开心地跑上前,关怀地询问他们三个有没有受伤。
轩宇不耐烦道,“请你滚开,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你们去哪?”不知道彦先生是气度大,还是真的没听到轩宇话里的“滚”字,反而显得恋恋不舍。
彦先生感慨道,“在你们一起跳下海的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就算有再多的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的话,失去你们,我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热望,我余生就不会再快乐了。”
“我们走吧。”轩阳带着轩阳、云棠两人从彦先生身边径直走过,不顾他的真情表达,那些表白的话在轩宇眼里一文不值,甚至不能理解。
“等等!”彦先生不能容忍自己被无视,受到这种轻蔑对他来说是无比残忍的,足以令他十分恼怒。
彦先生用力地握住了走过身侧的云棠的手腕,“从来没有女人拒绝我,所有的人都为了巴结我费劲心思,我彦某人何曾对人这般委曲求全过,你们三人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轩阳走回来握住彦先生拽着云棠的手,并且丝毫不控制自己的力量,轩阳的手传来巨大的足以握碎岩石的力量让彦先生吃不消,疼的彦先生大声叫喊。虽然轩阳在火莲族的时候练武怠慢,但好歹是身为远古神将的后代,在单纯的力气方面,凡人也无可比及。
“谁准许你碰她的?!”
彦先生的手腕被轩阳握住,痛得他实在受不了,立即松开了握住云棠的手,轩阳一甩手,彦先生被推开数米远,然后跌坐在地面。
云棠和轩宇皆是出乎意料,看着面前生气的轩阳,上次他生气的时候,是在火莲族王宫的大殿里,同样是为了云棠吧,轩宇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奴仆看到自家的主子受欺负了,于是立即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将他们三个围住,彦先生一转先前的温润公子的形象,变成小人得势时的奸诈样子来,“白费力气!看你们现在怎么办!如果你跪下来跟我磕头道歉—--我还是不选择原谅你,还有你们两个!”
彦先生生气地指着云棠和轩宇说,“我彦某人看上你俩是你们的福气,哪想到你们这般不识抬举,你们这些外来的人也不去打听打听,这般大的城镇,可是我管着的!”
一声令下,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举着棍子向轩阳挥去,可还没有走到轩阳身前,云棠和轩宇两人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瞬间将其全部打晕在地,一旁的凡人甚至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轩阳走到吓傻的彦先生面前,眼睛里闪烁着血腥的寒光,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
彦先生手足无措地匍匐在地上,“不!不要杀我!”可是待他再次睁开眼时,轩阳三人已经走远了。
彦先生颓废地坐在地板上发起呆来,如同丢盔弃甲般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