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风在雨中被渐渐驱逐,难掩疲倦无力。
曹媛打了个盹儿,差一步坠入梦乡。
心里想着,睡醒了也要记着事儿,别忘了问村民这诡异的村落发生了何事。
白城的郊外是一片绿野,周边的村落三三两两聚成一个堆又一个堆,少有独狼,涿村是个例外。
这里的村民靠山,山不高(多是丘陵),附近有山高之地,村民却只爱在其山脚打一些猎物,不远处有好水源,早秋略带清冽的河水爱流过这片土地,带点儿甜,凉歪歪的,提神醒脑。
人们每年一前一后地祭祀地神、河神,祈盼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地神的祭祀顺利办成。
今年河神的祭祀也已经过了日子,早在河神祭祀前夕,村民就一如既往为河神祭祀做了预备。然而,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河神祭祀出了插曲。
河神病了。
死寂的气息浸染了河流和村民们的思绪,河里的鱼儿、虾儿都没了气息,芦苇都蔫儿吧了,倒地不起。
村民们不敢动、更不敢吃河里的死物,他们怕。
村民按例上香,香不是灭了就是断了,祭祀用的牲畜,那块大了大家伙儿脸一个盆的猪头,竟突兀地发出低低地悲鸣,眼中流下了血泪。
人们都说,河神病了。
从那之后,村里的怪事开始了…………
曹媛如若睡醒,那么之后她问到的内容差不多就是这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她和伙伴们才刚刚睡下罢了,正累得要命呢!
曹媛在雨声中泛起了困意,她掩了掩衣裳,闭上眼,于归抱着她,两人躺在垫子上,像是在抱团取暖似的。
嗯……一点也不暖,阿虞身上凉冰冰的。
曹媛这样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白虹和祁素也侧躺下身子。
大家太累了,一直在赶路,头一沾垫子,就染上了睡意。
除了屋外的嘀嗒声与哗啦声,四周就只剩下几簇平稳的呼吸气音在回荡。
日光被遮住了,只得屏住气息,一如那些躲避在屋中不敢出声的村民。
青天白日的,哦不,天气不好的,趁着众人昏昏欲睡之际,村里的浊气更重了些,密密麻麻的细语像起了飞的雾气,看着转转悠悠滞在半空中,其实动弹地比谁都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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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四人小队敲门时
涿村
某屋内
一位面色寡淡的妇人卧在床炕上努力蜷缩着,她怀里紧紧箍着一个六七岁的女童。人都走了,妇人的手还捂在女童的嘴上。
这旁边要的有个人,还以为这妇人是要勒死她这孩子的架势呢。
雨水屋内有几处漏雨的地方,滴溜溜滚进屋里,零星几滴溅打在妇人的头发、手臂上。顺着重量的指引下滑流到手上,沾到了怀里女童的脸颊。
外面脚步声渐远,然而妇人充耳不闻,又过去了许久,只等外面一丝动静也无,她这才松下神经。
女童并没有叫嚷,任由那双手蹭湿了脸庞,许是为了暂避风险,对于妇人的举动,她选择了沉默。
寻着禁闭的木门,女童脸上正露出困惑思索的神情,但又一闪而逝。她又静静的在木门的方位盯了会儿,似在回忆昔日,又仿佛透过门户在脑海里钉住了谁的身影。
石头觉得那声音真是似曾相识,但她记不清了,这一年里经历了太多事,足矣她忘却一些于她而言无足轻重的人了。
毕竟在石头或尘封或忘却的记忆里,一个只见过一两日别家姐姐,没什么值得特殊记忆的。
何况她还当着那人的面哭过,太丢人了。
石头早已将这些抛出脑后,她推开妇人的手,侧过脸道,“人到了,之后呢?”
“真是缠人,都追到此地来了,希望能拖的久一些吧”,妇人表情有些淡漠,半点儿不复方才害怕蜷缩之状。
石头看向妇人,妇人也看向石头,两人都想确认什么似的,总偶尔静静看着对方,这段时间,两人处的相安无事。
默了,妇人又出声道,“我已备好东西,至于如何取到所需的阵眼,就看你自己的了。”
石头把散落的一撮儿青丝撇到耳后,笑似漫不经心道,“谢了月师,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了,此事若成,你今有有什么难处,可来与我说说。”
月师有些无所谓,抻了抻睡的微皱的衣裳,将其整理好,道,“各取所需而已,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好。”
石头点了点头道。
心里暗道,想着别人主动凑过来帮自己,那是不自量力、痴人说梦,我不想赵七哥就这样不明不白死掉,我想早一点把阿姊从庄府带回来,只有这么做了,呵,只有请几位发发善心,来了就暂且留下来吧,先别走了。
石头这样想着,她并不感到悲伤或者哪里煽情,反而觉得自己真是卑鄙,卑劣不已、难堪教化。
做都做了,她早都不是什么好人了,没必要再在此东扭西捏的惺惺作态。
石头下了床榻,起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的。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
身后的月师瞳孔仍旧透着一股讳莫如深,她幽幽道,“只是这起死回生之术,天地不容,就算勉强成了,难免有些瑕疵……,你当真不惧业果报应,要行同族伐异、伤人害己之事?这份业果的份量,可比异族相残好不了多少,更有甚可能牵连出你的心魔,我想还是有些………”
“呵,我都做了那许多狂妄恣意、罔顾人性命的事了,良心早便喂了狗,死便死了,死了也是我活该,不用给我烧纸”,石头道,“倒时也看看,要能把命还了人家也好。”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坦荡,反而只当这是在陈述事实。
谁要当了她是什么可怜人,那才是个瞎了眼的精呢!
正巧,月师也这么认为。她勾了勾唇,清毅的面颊终是稍稍透了些鲜活的气息,眼睛有些趣意的看着石头娇俏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