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太公甘胜荣本就有一身的武艺，他步伐轻盈，身手飘逸灵动，时常蛰伏在山野草林之间，专门等待那些落单的日本士兵，只要碰到了，见一个就杀一个。
为了报复日本人，外太公把杀死的日本鬼子的军装扒拉下来，只让他留下裤裆上的尿屁帘子遮羞，然后把尸体赤身裸体的挂在树上，任凭那些野兽野鸟啃食。
日本人也很恨他，于是到处派人找外太公，可是每一次即将要找到外太公的时候，总能让外太公逃脱。
由于外太公总是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也从来不系衣扣，把道袍穿的跟个斗篷似得，因此那些老百姓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飞天黄鼬。
为什么要叫飞天黄鼬呢？那是因为在老百姓眼中，日本鬼子就跟那害人的毒蛇一样，然而黄鼬天生就是毒蛇的克星，并且以蛇类为食，所以飞天黄鼬的名号就越传越广。
日本人对外太公非常忌惮，因为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日本军队虽然强大，但是面对独来独往的外太公，他们也好比是老虎拍蚊子，无处着力。
记得有一次外太公从太行山回来，路过王屋山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日本兵正在欺负一对孤儿寡母，那个妇人已经被那两个禽兽不如的日本兵糟蹋了，妇人破衣烂衫衣不蔽体，撕心裂肺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外太公见状，连忙上前，一脚就将那两名日本鬼子踹到在地上。
那两个鬼子嘴里嘟囔着日本话，不断八嘎八嘎的问候着外太公，外太公只是一声冷笑，抬手就掏出了腰间的短刀，二话没说直接就割烂了那两个小鬼子的喉咙。
小鬼子躺在地上挣扎，双眼涨得通红，伸着手想要去拿枪，不料却被外太公一脚踢开，眼见他们垂死挣扎，外太公解开裤子，掏出自己的那个东西，朝着那两个日本鬼子的伤口上尿了一泡。
人的尿液里有盐，呲在伤口上那可是蛰疼蛰疼的，外太公就是要在这两个日本鬼子临死前好好羞辱他们一把，也折磨折磨这两个畜生，让他们在痛苦绝望中死去。
这时外太公发现了路旁草丛里躲着的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后来的外婆，当时外婆的母亲已经被外太公救下了，可是她却不甘心自己被两个日本兵糟蹋了身子，一时想不开，转身就投了枯井，活生生把自己给摔死了。
这样外婆就成了孤儿，外太公见这个小女孩可怜，于是就把她带在了身边，原本外婆是姓刘的，叫刘桂芬，因为外太公叫甘胜荣，因此就改了姓，变成了甘桂芬。
也许是从小经历了乱石，目睹了亲人被日寇伤害侮辱，外婆的性子一直很冷，也不太爱说话，甚至自己母亲投井自尽的时候，外婆也没有哭。
那个时候的人，眼泪都是不值钱的，天天都有人死，如果都哭一场，恐怕不被日本鬼子杀死，也会自己把自己哭死。
外太公是道士，一生都没有娶妻，这次机缘巧合得了个女儿，外太公对她十分疼爱，据外婆说，外太公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平日里话不多，但凡跟人动手，直接就会切人的要害，从来不拖泥带水，但是唯独面对外婆，才会露出侠骨柔情的一面。
那个时候没啥吃的，连军队那些吃皇粮的，也时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外太公和外婆行走江湖，走南闯北，布兜里总是塞满了许多烤地瓜。
两个人一老一少，全都捏着个烤地瓜啃，那样子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可笑，可是没办法，那个时候的条件就是那样，能有个地瓜烧吃就不错了。
后来抗战胜利了，外太公原以为自己期待的太平盛世就要到了，没成想，连一年都没歇够，内战又打上了。
当时外太公飞天黄鼬的名号非常响亮，于是国民党军就招揽他入伍当兵，但是当时国民党军的作风实在是太令人不耻了，外太公死活也不愿意去。
于是就带着外婆来到了山上住下，避世隐居。
外太公和外婆隐居的那座山就在如今这座小山村的附近，而外公也是那个时候遇到了外婆。
外公是一个憨憨傻傻的老实人，而外婆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内向姑娘。
那个时候的外公没事总往山上跑，他偷偷从家里拿些好吃的带来给外婆吃，外婆见外公人好，就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呆呆傻傻的少年，从那之后，外婆的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起来。
外太公发现女儿的这一变化，就知道外婆是长大了，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是时候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婆家了。
于是外太公就让外婆把外公叫道他跟前，随口就问他：“你能不能一辈子对我女儿好，照顾她一生一世？”
外公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能保证。”
外太公有些惊讶，于是又问：“为什么不能保证啊？”
外公说：“因为要照顾她一辈子，首先我得比她活得久，可是如果我比她活得久，那就说明我没照顾好她，如果我没有她活得久，那我更照顾不了她一辈子，不管怎么算，这个时间我都没法保证得了啊？”
外太公一听，咧嘴一笑，心想，这小子八成是个傻子吧？不管转念又一想，这孩子话里话外都透着股真诚，这人要是心诚，对人对事都会尽力，也就不怕他辜负了外婆。
随后，外太公把年轻的外公叫道山坡上，随手捡起了一块砖头，当着外公的面，一掌将砖头劈成两半，然后对着外公警告说：“你小子要是敢欺负她，我要是知道了，你就会跟这断了的砖头一样，明白吗？”
外公点了点头，随后就回家让自己的家人来提亲了。
后来外公对顾峰的爸爸也是这样，在自己女儿出嫁的那天，外公把女婿叫到麦地里，也当着面劈烂了一块砖头，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外太公当年劈完砖，手上一点事儿也没有，而外公的手却肿的跟个大猪蹄子似的，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外公的家里比较清贫，他的母亲看外婆是个乖巧懂事的闺女，又和自己的儿子情投意合，于是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这门亲事。
可是就在外公和外婆结婚的那天，外太公却没有来，他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只是在山上的小屋子里给外婆留了一封书信。
信上是这么写的。
“本是人间一过客，逍遥自在天地间，天为被来地为床，无心凡尘絮叨忙，孑然一身无挂碍，云游四海是故乡。”
据说，后来外婆拿着那封信哭了很久，毕竟是自己出阁婚嫁的大日子，身为父亲的他，居然没有来，外婆心里总觉得非常遗憾。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外太公不愿意参加女儿的婚礼，后来外婆有了女儿，也就是顾峰的妈妈，直到顾峰妈妈结婚出嫁的那一刻，外婆才明白了外太公当时的心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外太公看似冰冷无情，其实他的内心非常柔软，他也许是害怕看到女儿变成了别人家的人，自己回头受不了，倒不如不去，留得个眼不见为净，心里也有个念想。
后来外婆就和外公一起生活，直到女儿结婚，直到外公去世。
外婆讲完外太公的故事，脸上也洋溢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自己这个久未谋面的父亲正在一脸关切的望着她一样。
外婆说，人老了，脑子总是不记事，有些刚刚发生的事情，总是想不起来，可是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却记忆的非常清楚，仿佛就像昨天一样。
随后外婆让顾峰给自己搬把椅子，这会儿外面太阳好，外婆想要出去晒晒太阳。
外婆坐在院子里，躺在那把老竹椅上，那椅子是外公留下来的，很破旧了，外婆始终舍不得扔。
外婆拿着扇子，坐在老竹椅上一晃一晃的，显的十分悠然自得，外婆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人呐，一辈子就讲究个骨肉亲情，我这一生把骨肉亲情看的比什么都重，也许是因为我年幼时失去的太多了，所以总害怕身边的亲人离去。”
顾峰没有说话，而是竖起耳朵静静地听外婆自言自语。
“我这辈子每天都在想，做父母的，要是不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孩子们，那这个父母就不合格，你那死鬼外公也是这样的人，他瞒着我偷偷摸摸的藏了多少私房钱，从来都不跟我说，但他自己也不用，直到自己快死的那天，才把那藏在房梁上的私房钱拿出来交给了我，一多半留给你妈妈，剩下的给我，我当时就在想，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要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留给子孙们用。”
说完，外婆回头望着顾峰，指了指屋顶的房梁说道：“你外公留下的私房钱，剩下的那一部分，都在那放着，回头你把它取下来，留着给你娶媳妇用吧？”
顾峰不好意思的一笑说：“外公能留下几个子儿啊？那些钱怕是都不够吃一碗油泼面的。”
在顾峰的认知里，他以为外公留下的那些私房钱不过就是一些粮票老币之类的东西，做收藏用可以，但是要是拿来换钱，也换不出多少真金白银来。
然而外婆的话却令顾峰心头一震，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你外公给我留下的，那可是几根明晃晃的大金鱼啊！”外婆笑眯眯的说道。
所谓大金鱼，那指的可是明晃晃的金条啊，过去农村人把金条叫做金鱼，大金条就叫做大金鱼，小金条就叫做小黄鱼。
顾峰高兴的忘乎所以，连忙爬上梯子，伸手够到房梁上的木盒，一脸激动的打开那木盒一样，随即瞪着眼睛数了数，一二三四五，一共五根闪闪发亮的金条，一块一斤，足有五斤重。
顾峰激动的一脚踩空，直接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疼的他嗷嗷叫。
外婆扇着扇子打趣道：“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你那死鬼外公看到你刚刚那贪婪的模样，生气了，所以把你推下来了。”
顾峰一听，拍了拍身上的土，嬉皮笑脸的走到外婆跟前问道：“您不是说外公家贫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金条呢？”
外婆笑了笑，一脸神秘的望着顾峰说：“那你猜啊？”
顾峰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这我怎么猜得到？”
外婆长舒了一口气，用手里的扇子敲了敲顾峰手中的木盒，随口说：“你看看木盒的背面刻着什么图案？”
顾峰翻过那木盒一看，只见那木盒的背面篆刻着一幅伏羲八卦图。
随后外婆语气显得有些悲伤，似乎是勾到了什么伤心事。
“你那死鬼外公穷了一辈子，他就是把家里砸锅卖铁也挣不来那么多金条，而且那木盒是道门中用来存放符咒的盒子，你外公一个乡巴佬他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顾峰一听，猛然间明白了什么，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您是说这些金条很有可能是外太公留给外公的？”
外婆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那是我的嫁妆啊，傻孩子！你外太公当年杀了那么多日本鬼子，从鬼子身上抢来金条也不是不可能啊。”
顾峰不解，随后又问：“既然是您当年的嫁妆，为什么外太公不亲自交给你呢？”
外婆皱着眉头说道：“我猜他是怕见了我难过，所以才交给你外公的，他知道你外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这份钱是留给我们渡过艰难时期的。”
“外太公真是有心了！”顾峰敬佩的说道。
外婆苦涩一笑，扇着扇子悠哉悠哉道：“后人自有后人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说完这句话，外婆手里的扇子突然掉在了地上。
顾峰过去将扇子捡起，然后递给外婆，这时他发现外婆似乎睡着了，可是顾峰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轻轻的摇了摇外婆的肩膀，想要将外婆唤醒。
然而外婆一动不动的躺在老竹椅上，连呼吸也没有了。
“姥姥！”顾峰一声嘶吼，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一切来的太快，快的令他猝不及防。
外婆死了，永远也醒不来了。
外婆的离世给顾峰的打击非常大，因为那个总是在村口等着他回家吃饭的身影消失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失去的不会在回来，外婆就是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了。
顾峰脑海里回想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他记得外婆总喜欢把好吃的藏在柜子里，然后等着自己的外孙回来，这才从柜子里拿出点心。
顾峰哭的很难受，他握着外婆的手不愿意松开，村里人要将外婆的尸体入殓，但是顾峰就是拉住外婆的手不让她走。
顾峰说：“要是一松手，外婆就真的走了。”
后来顾峰的爸妈从镇上赶回来，为外婆举办了葬礼，好多亲朋好友全都跑来吊唁，有人在灵堂上嚎啕大哭，然而顾峰却呆呆的跪在外婆灵前，那个和外婆关系要好的胡婶就问顾峰，你外婆生前最疼你，她不在了，你也哭两声嘛？
顾峰却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姥姥她最烦的就是那种教科书式的哭腔，现在她安详的走了，我不想用那种令她厌烦的哭声打扰她，你要是想哭，你就去哭两声吧？”
胡婶一听，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一脸悻悻的扭头离开，然后跪在外婆的灵前，用那十分地道的教科书式哭腔，连哭带唱的嚎了好一阵。
当时顾峰的父亲提议，将外婆的遗体火化，然后在镇上给外婆买一座公墓，以后时常也方便祭拜，但是这一提议却遭到了顾峰激烈的反对。
顾峰说，这里是外婆一生的故土，她活了一辈子都没离开，现如今她不在了，树高千尺落叶归根，更是不愿意离开这里，要不然，外婆会怨我们的。
听了儿子的话，顾峰的父亲也只好作罢。
外婆就葬在外公的坟墓旁，顾峰知道，外婆一辈子都在思念外公，如今两人终于在一起了。
外婆的葬礼结束以后，顾峰没有着急回镇上，而是待在外婆的屋子里，住了一段时间。
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峰总能听到院子后面的菜地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顾峰推门走到院子里一看，那菜地里的辣椒，黄瓜，还有西红柿都莫名其妙的从菜架子上落了下来，顾峰微微一笑，捡起那地上的瓜果。
他知道，这是外婆揪心不下菜地里的瓜果，想让顾峰替她摘了，回头做菜也别浪费。
顾峰望着漆黑的院子，呼唤着外婆，希望能看到外婆的身影，可是他叫了很久，外婆都没有出现。
这时候顾峰想起了外太公的那首诗。
“本是人间一过客，逍遥自在天地间，天为被来地为床，无心凡尘絮叨忙，孑然一身无挂碍，云游四海是故乡。”
这时顾峰似乎明白了，外太公在外婆结婚时不愿意露面，其实也是于心不忍，外婆也是一样，要真是露了面，又怕顾峰舍不得。
所以顾峰猜测，外婆应该就在某一个角落里静静地望着他。
许久之后刮来了一阵凉风，顾峰打了个激灵，他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贪玩，外婆见夜里刮风，担心他着凉，于是就会招呼他回到屋里。
想到这儿顾峰支支吾吾的哭了起来，他难过的走回了屋子，关上了门，把自己盖在被窝里，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还不敢哭出声来。
几个月后，顾峰回到了学校，开始了自己的学业，他时刻铭记外婆的谆谆教诲，做人要走正道，要有一技之长，方能立足于天地间。
之后的国庆节，放了七天小长假，顾峰又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外婆的家。
刚走到村口，就看见胡婶慌里慌张的跑到他跟前问道：“小峰儿，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在路上有没有见到虎子啊？”
顾峰一脸疑惑的摇着头。
胡婶皱着眉叹息道：“那就怪了，这虎子最近很奇怪，在我家里也不吃不喝，平时还和我们家那大花猫玩闹，前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蔫了起来，总是喜欢窝在自己的狗窝里，叫它也不出来，今天更奇怪，一大早就不见了，我来来回回整条村都找遍了，可是还是找不到虎子在哪？”
顾峰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虎子在哪。”
随后顾峰招呼胡婶坐上自行车，他载着胡婶来到了后山坡的那片坟地里，只见虎子一动不动的窝在外婆的坟前，两只爪子交叉趴在地上，脑袋耸拉着，贴着地，顾峰叫了虎子一声，可是却没有反应。
顾峰和胡婶上前一看，这才发现，虎子已经没气了，它是昨个夜里就偷跑出来的，一直伏在外婆墓碑前，这几日的不吃不喝，虎子已经打算把自己饿死在外婆跟前。
顾峰知道，这是虎子无声的控诉，它嫌外婆抛弃了它，所以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在胡婶家待。
外婆生前怎么也料不到，虎子这条忠犬，心里只有她这一个主人，俗话说得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外婆想着给虎子换一户人家，能够吃好喝好，可是她毕竟不了解狗的习性，没有了主人，虎子也就活不下去了。
“胡婶，我想把虎子就地埋了，让它永远陪着姥姥。”顾峰一脸悲伤的说。
胡婶叹着气点了点头。“唉，也好，也好，也好有个伴。”
胡婶擦了擦眼泪，于是在离坟地最近的阿彪家借来了铁锹，把虎子的尸体埋在了外婆的墓碑前。
自此之后，顾峰就很久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外婆居住的小山村，他在学校毕业以后，参加工作，一直到后来娶妻生子，都一直待在镇上，后来顾峰的女儿长到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休假春游，顾峰开着车，带着老婆和女儿，一起来到了外婆的那个小山村。
由于是近郊春游，晚上一家三口都没有回去，直接就住在了外婆曾经的那间院子里。
顺便一提的是，虽然这些年顾峰都没有回来过，可是临走时，顾峰把院子的钥匙交给了胡婶，胡婶平日里要养鸡，所以会将外婆的屋子当作存放鸡蛋的库房，也会时不时过来替外婆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那天晚上，顾峰和妻子刚刚睡下，这时候女儿顾小棠半夜起来要上厕所，因为是女孩，所以胆小怕黑，非要爸爸带着她去院子方便。
于是顾峰就抱着女儿来到院子里，女儿蹲在地上撒尿，随后嘴里哼哼唧唧的唱起了一首歌。
“间尬咣咣，轱辘有窗，有一个人，在水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