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重生(七)
回到府里,皇甫馨亲自将平安符压在了林暖的枕底,又将两个荷包分别挂在了林暖床帐的床头和床尾。
次日陆瑾再来澜月阁看元熙时,眼里竟是笑意连连。
平安符虽求回来了,但并没有保平安,虽头不再痛了,但每当夜晚袭来时,林暖几乎日日有梦纠缠,经过近半月的汤剂调理,风寒之症倒是见好,只是多梦之症愈演愈烈。
总能梦到很多以往的事情,包括林暖自己的,也包括元熙的。将这些梦境串起来,林暖了解到胡家和殷家本就是世交,胡元熙和殷若堂自小就是认识的,不但如此,自打陆瑾嫁给胡公做妾后,陆瑾兄长之子陆祁便成了元熙的表哥。
陆祁和殷若堂自小就喜欢元熙,但胡公一直对元熙的期望就是入宫为妃,成为胡家期望,元熙自小就知道自己和旁的女子不一样,虽心里一直也喜欢殷若堂,但始终未曾表白,直到坠水那日,知晓自己再无生机,才主动吻了殷若堂。
一场梦醒,林暖的泪水湿了枕,既为自己也为元熙。为何从古至今,痴情女都未有好下场。
元熙至少比自己幸运,从那些零碎的记忆中,林暖能看得出殷若堂也把元熙放在心上。而自己呢?季衍从始至终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林暖看不透,即使她能把大多数的男人都看得透彻,她也看不透她付出全部青春的季衍,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
“小姐!”映芸见林暖动了动,不禁唤了一声,因为刚才东厢里有动静,天没亮便请了陈郎中过去看,怕是有什么事情。
林暖拭了拭眼角的余泪,问道:“什么事?”
“小姐若好受,洗漱后便去夫人房里看看吧!早些的时候奴婢见陈郎中来了,八成是夫人不好受了!”
林暖从里面转过了身,披了件外衫,着履下地,言道:“我这就去瞧瞧!”
毕竟自己病的这些日子皇甫馨都细心照料,再者皇甫馨怎么也是这个身体的母亲,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林暖简单地净手净面后,映芸给梳了个极简单的灵蛇髻便出去了。
掀开门帘,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比自己室内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暖绕过屏风,走至床边,见皇甫馨面色有些苍白,便向陈郎中问道:“我娘是怎么了?”
“夫人胎像异动,有早产之像。”
“好端端为何会早产呢?”
“夫人许是吃了什么,闻了什么,或是因为辛劳导致也说不定?”
林暖虽没生育过孩子,但她自然知道早产的孩儿不易成活,更别提是在医学不完善的古代。
陈郎中的一句闻了什么,忽地使林暖想起了自己床头和床尾的两个荷包,自打挂上这个荷包,林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但她知那荷包是皇甫馨为自己所求,她自是不会害自己的女儿,但荷包也只是从寺庙求来的,里面装了什么皇甫馨又怎会知道?
于是便让映荷将其取来交给陈郎中,陈郎中打开荷包,那荷包中仅剩有百合和桂花的花瓣,陈郎中嗅了嗅,言道:“这两种花气袭人,经久弥香,作为香包极好。可挂做腰间,但不适合伴人入眠。”
“为何?”林暖不解地问。
“因为容易使人多梦、无眠!”
林暖忽地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日子睡不好竟是因为这个。
陈郎中又再次嗅了嗅荷包,抹了少许荷包里的粉末又往嘴里舔了舔,问道:“夫人最近是不是常去小姐房里照看小姐?”
林暖没有回答,她正在想陈郎中何故如此一问。
旁边的映荷接话道:“郎中猜的没错,夫人担心小姐身体,白日总是在小姐房里,只有晚上才回东厢歇息呢!”
陈郎中叹了口气,言道:“难怪呢?”
这一声难怪真是说的林暖很糊涂,便问道:“难怪什么?”
陈郎中又说:“难怪夫人会有早产迹象,这荷包里不但有百合和桂花,还有麝香粉!”
“麝香?”林暖惊叹了一声,别人不知麝香这是何物,她却知道,拍得那两部宫廷戏里哪部没有妃嫔间用麝香害人子嗣的事情,只是,她听过此物,却万万没见过此物,更没想过有人会把此物放在荷包里。
如果是有人要害皇甫馨,那这人铁定是陆瑾无疑,可这明明是皇甫馨自己去寺庙求来的,若说陆瑾买通了出家人,这万万说不过去。于是林暖看了看陈郎中,又问:“这麝香不是药材吗?何故放在荷包里?”
“若不是有孕女子佩戴,也无妨!毕竟这麝香味久,又有养颜之效,现在邺京许多脂粉里也参了这味药。”
林暖放下戒心,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自己知道的那些女人间互相加害只是戏中所演。皇甫馨带来荷包属于偶然,并非陆瑾想要刻意加害,便又问道:“那我娘该如何是好?”
陈郎中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言道:“还好是挂在你的房里,用量少,又发现的早。喝些汤剂保胎,再熏熏艾草应该无妨!”说着便起身告辞。
“那多谢陈郎中了!”林暖微微欠了欠身。
陈郎中一摆手,言道:“何须如此客气,那药晚些我让店里的活计送来即是。”
荷风斋里秋兰快步走进了主屋,向陆瑾耳中耳语了几句,陆瑾神色微变,言道:“那郎中发现了荷包里有麝香?”
秋言又道:“听屋子里的婆子说,那陈郎中说邺京里还有用麝香做胭脂的呢,说这东西能养颜,又是从寺庙请回来的,倒是没怀疑到咱们。”
陆瑾长虚一口气,言道:“可惜了,这皇甫馨肚子里的孩子也真是命大,当娘的这么折腾又熏了麝香,居然没事。”
秋兰叹了口气,言道:“终归是计量太小了。”又言:“这回那荷包也被拿掉了,想来大小姐那头疼的病症也快好了,这可如何是何?”
陆瑾扇着摇扇,不言不语,急得秋兰一个劲地说:“夫人,您到时候想想办法呀!”
陆瑾转头,轻笑了下:“既动了胎气,总得服些补胎药吧!只要吃药我们便有办法。”
秋兰说:“可那陈郎中可是淮临城有名的太医,难收买的很。”
陆瑾白了眼秋兰,言道:“那种有头有脸的人岂是我想收买就收买的?”
秋兰又说:“奴才蠢笨,不知夫人的心思奇巧。”
陆瑾说道:“为今需要弄到那保胎药的药房,再找个懂医的人问问。”
秋兰一拍手,言道:“这好办,澜月阁那药渣子倒到后院之后,奴婢收来就是,倒是找奴婢的堂弟问问。”
“你还有这有本事的堂弟,怎没听你说起。”
秋兰叹了一声:“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药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