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顾世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却只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眼泪一滴滴沿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曾经,他们也是这样的漠视着许多生命的毁灭和消亡,现在,轮到了他们。
风水轮流转。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轻微而低沉。
除了苏途、金剑涉归和那位金少,风太大,又因为相距太远,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这位顾三少虽然很惨,但与杜倩儿相比,他就算不上惨了。
金剑涉归缓缓抬起了右手,中食二指并指成剑,剑指轻点自己眉心剑的金剑符文印记。
原本金光熠熠的金剑符文印记迅速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变得平淡无奇,就仿佛一个稍稍个性一点的金剑纹身。
随着他的剑指指尖生出一点金光,那枚金剑符文印记竟然直接从他的眉心间剥离了出来,化作了一把不过寸许长的金剑,静静地悬浮于他的剑指之上。
这把金剑远没有之前的华丽和耀眼,但他让苏途想到了飞剑、剑仙。
而且,只是看着,竟让苏途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直觉告诉苏途,这把飞剑他万万抵挡不了,除非他动用所有的底牌,而且他就算动用了,也未必能真的做到。
但,到了这种时候,不管结局如何,他也必须动用底牌了。
不管行不行,总要试一试的。
即便直觉告诉他,他今日不会真死在这里,但直觉也只是直觉,也会出错,不能真的拿着性命去做实践。
转念至此,他光秃秃的脑壳上被隐藏起来的粉桃图纹印记便散去了灵气遮掩,露出了真容,其上24朵灼灼燃烧的粉红色桃花,轻轻摇曳款摆,说不出的绮丽而又诡异。
身前虚空之中的玄黑冰盾以及他身上的玄黑冰甲,迅速褪色,而后恢复透明,继而无声的消散不见,露出他圣洁而绝世的姿容。
从落地窗外呼啸而来的狂风,微寒,吹得他以喜悦白色僧袍翻飞起舞。
他静静的望着金剑涉归,眼神纯净,气定神闲。
一个人间绝色小和尚,脑壳上长着一枝粉红色桃花,这种搭配,不是不搭,而是太搭。
当然了,这种太搭,指的是苏途和桃花,二者缺一不可,换做谁,都只会显得别扭和甚至诡异。
他的气质顿时就变了,一下就从人间绝色,变成了超凡绝俗,仿佛一尊真正的仙佛彻底苏醒了过来。
只见他缓缓抬起双手,合十,悠悠唱道:“小僧,法号桃花。”
若无桃花相和,可能会引人发笑,但此刻的苏途,法号桃花却是再相宜不过的事情了。
金剑涉归看着苏途脑壳之上灼灼燃烧的24朵粉红色桃花,却是半点门道也看不出来,压力不禁陡生,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
他知道,这恐怕就是苏途的真正底牌了。
若是假以时日……
他不敢多想。
毕竟是个活了将近80年的老怪物了,虽然一心修炼,不通世事,但超乎凡俗的实力,早已经让他养成了俯视这世间一切的心态和习惯。
金剑涉归看着苏途,沉声道:“这世间觉醒者少,即便觉醒了,也再无人能真正的超凡脱俗,成仙成神了,但不知为何,今日见你,本尊冥冥有种模糊的感知。所以,本尊接下来只出一剑,全力一剑,是生是死,全凭你的本事。”
说到这里,他冷冷地看了杜胖子一样,淡然而平静道:“你若生,你所护之人亦生,你若死,你所护之人,亦死。”
苏途嘴角微微上翘:“请赐教。”
话音刚落,他脑壳之上的那一枝粉桃的枝叶迅速抽展延伸开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竟长成了一颗高达两米的桃树。
桃树悬浮静静地悬浮在他的身后,树上开着99朵婴儿拳头大小的粉红色桃花,其中24朵灼灼燃烧,就像24颗小小的太阳。
一只全身雪白的乌鸦栖息在枝桠之上,正酣然而眠。
苏途静立于桃花树下,全身上下都隐隐散发着一团朦胧而玄妙的淡粉色灵光,让人觉得神圣而温暖。
风起,桃花树叶随风摇曳,空气中渐渐弥散着一股清淡而优雅的花香。
福至心灵的,心随意动,那颗坚冰之心所爆发出来的无穷无尽极寒之气,似乎再次找到宣泄口,通过他眉心间的黑莲印记和莲蕊之中的粹黑水珠,被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了他身后的那颗桃花树上。
剩余的那75朵粉红色桃花一朵接着一朵迅速被点亮而燃烧起来,99朵粉红色桃花越烧越旺,连成一片,如同一团粉红色的氤氲火焰,但颜色却渐渐从粉红变成了淡红,而后变成了99朵冰晶之花,冰光熠熠,绮丽无比。
就连那颗桃树本身也开始了变异,全身的枝干和树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起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竟然变成了一颗冰晶桃花。
与此同时,晶莹剔透的枝桠间,又凭空生出了一朵朵冰晶似的花苞,几秒之间,成熟而盛放,不过十多秒钟,竟然开成了满满一树冰晶桃花,不下万朵。
一颗粉桃桃树,竟变成了一颗冰晶桃树,仿佛是一种质的飞升和蜕变。
一袭月白色僧袍的苏途静立于冰晶桃树之下,袍服随风舞动,那笼罩着他全身的淡粉色灵光也随之变成了冰光,似光非光、似烟非烟、似雾非雾、似真似幻,浅淡而朦胧,总之美仑美奂,无法言语来形容。
冰光不论是在视觉上,还是在感知上,其实都不冷,但偏偏却给人一种不可碰触的感觉。
这一幕,不吝于奇迹,可谓真正的神仙手段。
让人目瞪口呆。
苏途更是高兴,没想到竟真的能成,而且他有种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很强大,至于强大到怎样的地步,那就需要有人来检验了。
面前的金剑涉归是最好不过的磨刀石了。
金剑涉归微微凝眸,望着那颗无根浮萍的冰晶桃树,望着满枝桠的冰晶桃花,望着静立在树下的苏途,在这一刻,他有种错觉,以为自己面对的一位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