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见萧廷玉神色凄惶、心神不宁,便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始终会陪在你身边!”
秦峰本来还想说:“任何人都可以拦我,只有你没有资格!我一个义子,尚且愿意帮他完成心愿,你做为亲生儿子,又岂能阻挡他一统天下的脚步?”
可他看到萧廷玉那惶恐错乱的神态,终究还是不忍心再往他伤口上撒盐。
他犹豫再三,走到萧廷玉身边,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这就是事实,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云霜雾。你若想通了,就来赣南黑龙谷,义父很挂念你!”
说完,他大步流星,离开了云顶天宫。
这一次,萧廷玉没有阻拦,唐心也没有出手。
李飞阳带着众人飞奔回云顶天宫,老远就看到萧廷玉和唐心站在云如海的门口。
萧廷玉失魂落魄、呆若木鸡,唐心神色黯然,默默地陪在一边。
“咦?老萧!你脸色不对劲啊?发生什么事了?”李飞阳紧张地问。
萧廷玉没有回答,却将目光投向了李飞阳身后的云霜雾。
云霜雾一直惦记萧廷玉的安危,此刻见他好好地站在这里,心里喜出往外,很想上前一步,与他亲密地说上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该称呼他一声“玉儿”还是叫一声“萧少侠”?
这时,云如海看到屋内遍地的狼藉和那把已经粉身碎骨的轮椅,知道《云巅秘武》和破云剑已经丢失,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下,不醒人事。
李飞阳见此情形,连忙背起云如海,把他放在床上。
云霜雾也顾不得再理萧廷玉,慌忙跑到床前连声叫“爹”,观星道长翻开云如海的眼皮看了看,安慰她说:“不妨事,想是岳父在幽冥幻境中被困的久了,身体虚弱,休息片刻便能醒来。”
云霜雾这才放下心来。她与父亲云如海分离了二十年,此番重聚,不过半年时光。虽然父女之间偶有摩擦,但失而复得的天伦之乐,却让她觉得,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全都值得了!
如今,她有父亲、有丈夫、有儿子,这种幸福,已经足以抵消以往的所有不幸了!
想到儿子,她将目光转向了萧廷玉。
恰巧,萧廷玉也在默默地凝视着她。
“萧少侠,你……别来无恙吧?”云霜雾终于犹豫着开了口。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要称呼的如此见外,云霜雾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与纠结。
她多么想告诉萧廷玉:“我是你母亲,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这句话在她的心里,不知道重复了几千遍几万遍,可是此刻见了面,她却还是说不出口。
“他怎么可能承认我这个声名狼藉的母亲呢?还是不要让他为难了!”云霜雾定定地瞧着萧廷玉,目光中满是亲切与慈爱,由于激动,她的眼睛看起来分外明亮。
萧廷玉的眼神,看起来却格外地复杂,似乎糅合了悲伤、忧愁、失望、落寞、无助,又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悦。
他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瞧着云霜雾。
“萧少侠,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在外面受了许多委屈?”云霜雾关切地问。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能毫无隐瞒地告诉我吗?”萧廷玉终于开口了。
“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云霜雾满怀期待,儿子会问自己什么样的问题呢?
“二十年前,你曾经被一个人囚禁过,对吗?”
云霜雾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她万万没想到,萧廷玉居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曾经的悲惨往事,她再也不想提起。只因每想起一次,她的心就破碎一次。那种屈辱、那种伤痛,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如万虫钻心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回答我!”萧廷玉的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
红刺见萧廷玉态度不善,便走过去质问:“萧廷玉!你想做什么?我师父的往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青痕、蓝芒与白刃也立刻护到云霜雾身边,满脸警惕地瞪着萧廷玉。
云霜雾摆了摆手,示意红、白、青、蓝四位不必多事,然后望着萧廷玉,无力地点了点头,黯然说到:“是的,的确有过此事。”
“好!第二个问题:你在被囚禁期间,生下了一个儿子,对么?”萧廷玉追问。
云霜雾的脸色显得更加的悲伤,她又一次点了点头:“是的,没错!”
“第三个问题:你的儿子后来被囚禁你的人抱走了,从此下落不明,对么?”
“对的,可是……”云霜雾本想说:“可是我已经找到他了,他就站在我面前,他……他就是你呀!”
然而萧廷玉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囚禁你的那个人是谁,对么?”
“是,是我无能,一直被人欺骗、戏弄、利用,后来知道了他是谁,却也杀不了他……”云霜雾想起一年前被灰袍人伤得奄奄一息、差点殒命的惊险往事,心里的恨意又一次涌了上来,杀气开始在眼睛里打转,默默地发誓:“秦时岳!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必是有你没我、鱼死网破!”。
萧廷玉听到这里,内心几乎已经确定,朱宸濠的确是他的父亲,秦峰的确没有骗他。
他的心里,只觉得无比的悲伤、无比的难过。
朱宸濠伙同苏冰雪,将萧寒天一家害得如此凄惨,这让他还有什么颜面再回凤凰山庄?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萧寒天、李飞阳和李大娘?
离开,只有离开,离开这个纷杂恶毒的江湖,归隐山林,再也不见任何人,或许,便是最好的结局!
他抬起头来,见云霜雾面色沉痛、满眼悲伤,知道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便歉疚地点了点头:“好,谢谢你坦诚相告!告辞了!”
说到告辞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抱一抱云霜雾,想跟她说:“你知道吗?我就是当年那个被抱走的孩子!我就是你的儿子!”
可他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