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野原的东南方向,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这里有很多参天大树,长得枝繁叶茂,高大粗壮。
在一株三人合抱粗的古树上,有两个黑袍武者。
其中一人微闭双目,正在调息静坐。另一人神情严肃,双眼放光,两只耳朵也竖起来,正处于警戒中。
夜风吹来,隐约传来一股腥味。
警戒中的武者似乎有所察觉,正准备将同伴唤醒。一只幽灵般的利爪,已经从后背穿过他的身体,将他的心脏掏出来。
打坐的武者眼睛都还没有张开,身体凭空横移半丈,出现在另一侧。他正要飞身离开,一只利爪从天而降,将其头颅死死抓住。
“咔嚓!”
好像西瓜碎裂的声音,红的白的飞溅在树枝上,腥臭味顿时向四周扩散。
“吧唧吧唧!”
黑暗之中,两个武者的尸体一点点消失。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恶魔,正在享用饭后甜点。
直到两人尸骨无存,黑暗中的杀手才现出身来。那是一只身躯修长,通体漆黑的幽灵豹。
也许它又听到什么动静,立刻腾空而起,轻盈地落在另外一棵大树上。幽灵豹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几个起落间,就此消失不见。
在森林的另一侧,一条水桶粗的寒冰巨蟒正在觅食。所过之处,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的蛇道。
“嘶嘶嘶!”
长约半丈的信子吐出来,搜寻着空气中的各种信号。
忽然,巨蟒好似有所发现,扭转身体,向着某处爬去。
大约百丈开外,有一块巨大的岩石。这样的巨石出现在森林中,确实有几分突兀。
在巨石的下方,有一个人为挖掘的地洞。透过简简单单的木栅栏,隐约看见三个武者正在地洞中酣睡。
他们的怀中抱着长剑,显然有足够的警惕。
“叮铃铃!”
急促的警铃声响起,将三个武者的美梦惊醒。他们一跃而起,严阵以待。
看着长约十丈的寒冰巨蟒,他们打了个寒颤,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再也没有丝毫睡意。
“吼!”
巨蟒一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口,尾巴拍打在地面上,身体轻轻一弹,好像离弦之箭,朝着三名武者扑过来。
木栅栏没有丝毫作用,顿时四分五裂。
三名武者不甘示弱,同时发出怒吼,与巨蟒正面硬刚。
强大的先天真气喷涌而出,附在精钢所制的长剑上,吞吐着半尺左右的剑芒。
“叮!叮!叮!”
如击败革。
真气所至,巨蟒发出一声声痛呼,将脑袋再次缩回去。三人放眼望去,无坚不摧的剑芒,仅仅在巨蟒的表皮扎出几个白点,连鳞片都未能破坏。
三人心中一沉,明白遇上了劲敌。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都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
也许是因为巨蟒实在太饿。看见猎物近在眼前,就再也按耐不住,又一次发起疯狂的进攻。
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吹得三个武者的袍服猎猎作响。他们同时暴喝,两柄长剑向巨蟒的眼睛射去,一柄长剑斩向巨蟒的信子。
巨蟒的双眼带着一丝嘲讽。
在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道冰冷刺骨的寒冰吐息陡然出现。
几乎是一瞬间,长剑寸寸断裂。三个武者的身上挂满冰霜,化为三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巨蟒的尾巴再次抽出。
“咔嚓!”
冰雕应声而脆,散落在地面上。
寒冰巨蟒张开血盆大嘴,将地上的冰块一一吞入腹中,随后鸩占雀巢,卧在岩石下消食。
在秋野原的南部,有一片起伏不定的山脉,被人称为九曲山。
九曲山地势险要,常年被雾气笼罩,其中遍布毒虫猛兽,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瘴气,实在是异常凶险。
此时此刻,在某座山头的半山腰上,二十多头青眼狼和一只剑齿虎不期而遇。
青眼狼平均肩高六尺,长约一丈,四肢健壮有力,赤红色的眼睛周围,长着一圈深青色的毛发。嗜血而凶残的双眼不停闪烁,散发出强烈的杀气。
大约十五丈开外,是一只硕大的剑齿虎。剑齿虎通体斑斓,满口利齿,两根半丈长的獠牙略带弯曲,锋利如刀。
它的双眼很是淡漠,身体矫健而灵活,全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作为山林中的王者,它无惧任何威胁。
“吼!”
剑齿虎发出一声咆哮,率先发起进攻。它的身体奇快无比,在树林中灵活穿梭,朝着青眼狼扑过去。
青眼狼群亳不畏惧,在狼王的指挥下,同时发出惊天怒吼。
“嗷呜!”
声音极其凄厉,在九曲山回荡,继而向秋野原扩散。
青眼狼之所以被称为妖兽,是因为它们天生就会施展妖术。随着狼嚎声越发响亮,整片树林仿佛活了起来。
地面上,纤细的藤蔓疯长,转瞬间变成手腕粗细。它们在地上蜿蜒着,如蛇一样攀附在树木上。
藤蔓彼此勾连,化为一张张巨网。
剑齿虎的獠牙闪烁着阵阵白光,如同开锋的钢刀。借助自身的力量和速度,剑齿虎势如破竹。
一张,两张,五张,十张,藤蔓巨网连续被撕裂。可惜巨网实在太密集,剑齿虎的速度越发迟缓,最终被藤蔓死死缠住。
藤蔓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剑齿虎的活动空间受到影响,再也无法发力。
青眼狼发出得意的嚎叫。
这时,双方距离不超过三丈。
在狼王的嘶吼声中,青眼狼群向剑齿虎发起进攻。它们一跃而起,三丈距离转瞬即至。
狼群伏在剑齿虎的身上,牙咬爪撕。有的瞄准腹部,有的瞄准咽喉,还有的瞄准前后腿。
不过片刻,剑齿虎就血迹斑斑。
“吼!”
剑齿虎再次发出咆哮,为自己挣命。一缕缕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剑齿虎的身体大了一圈,獠牙也发出耀眼的光芒。
下一刻,无形的风刃打着旋,向着四面八方射去。风刃所至,青眼狼群嗷嗷直叫唤。猝不及防之下,藤蔓巨网有所松动。
同一时刻,一根獠牙脱体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向群狼飞去。
“咔嚓!咔嚓!”
獠牙有了天地元气的加持,如同神兵,挡在前面的藤蔓巨网一张张撕裂,最后穿过三只青眼狼的身体,无力地落在狼王面前。
狼王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拟人化的惊骇,身不由己倒退数步。
趁此良机,剑齿虎突破藤蔓的封锁,叼起一只青眼狼的尸体逃之夭夭。
在它的身后,狼王发出愤怒的嚎叫。半晌之后,在狼王的率领下,青眼狼群分食同类后离去。
这一夜,整个秋野原兽吼声此起彼伏,有太多的生命消失。
红日初升,透明的露珠挂在树叶上,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唤,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昨夜的杀戮早已成为过去,试炼者们再次踏上征程。
横行和燕霜月走出栖身的山谷。
经过四天的苦修,燕霜月对剑意的掌握达到新的高度。与以前相比,实力至少增加了一倍。
顺着霸剑孙羽开辟的小径,两人穿过了那一片荆棘林。在他们的前面,正是连绵起伏的九曲山。
一阵山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两人的刀剑同时出鞘,缓步踏入九曲山。
枯黄的树叶铺满一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无数的光点。
镶嵌薄铁片的鹿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受到声音的惊扰,半丈长的毒蛇,筷子长的山蚂蝗,拳头大的蜘蛛,两尺长的蜈蚣,纷纷向两人发起攻击。
他们运转先天真气,形成简易的护罩。那些毒虫只要近身,就会被真气震碎。即使这样,他们手中的刀剑还是没有停下来过。
这样高强度消耗真气,两人都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站在一棵枯倒的松树上,横行沉声道:“以现在的速度前进,咱们至少需要花费20天才能穿过九曲山,时间来得及吗?”
“咱们行走的这一条线路,确实比较艰难。九曲山之后,就是鹰愁涧、飞鸟渡、古战场废墟和商都旧址。现在才刚刚开始,更艰难的还在后面。”燕霜月指着远处,轻声道。
“听这些地名,好像都不简单?夫人为什么会安排你走这条路?”
“正因为这条路难走,所以并不会有太多的试炼者。选择这条路的人,实力都很不弱。通过和他们的交手,我的实力才会有飞速的进步。”
“你这么自信?”横行惊讶地问道。
燕霜月嫣然一笑:“这不是有你保驾护航吗?”
横行摇头苦笑。
他有自知之明,一般的真武者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荒野之中,变数实在太多,妖兽和野民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遭遇,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横行正要劝说燕霜月理智一些,却看见对方惊叫道:“那里有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座稍矮的山峰,到处都是怪模怪样的山石。山石和山石之间,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此时,那些屹立千百年的山石轰隆隆地向下坠落。所过之处,形成极深的滑道。
地面上,狼奔豕突,无数野兽仓惶遁逃。半空中,黑压压的飞鸟扑腾着翅膀,发出难听的叽叽声。
由于相距甚远,横行和燕霜月也只能看个大概。他们隐约发现,是两只厉害的妖兽在厮杀。
若有若无的兽吼声传来,已经失真,根本分辨不出具体的来历。
横行看着远方,脸色有些难看道:“那里是不是我们的必经之地?”
“是的。”
燕霜月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用担心,咱们要到达那里,至少也是三天后。说不定,那妖兽已经搬家了。”
“希望如此吧!”燕霜月长叹道。
两人又修整了半个时辰,这才开始下山。与上山相比,下山确实要轻松得多。
当他们来到山脚下,却闻到了阵阵血腥味。两人沉吟片刻,还是顺着血腥味追踪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寻踪觅迹,发现在两山之间的一处峭壁下,有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
山洞好像巨兽的嘴,散发出一股独特的腥臭气息。
横行和燕霜月对视一眼,同时陷入犹豫。他们又想起玉仙容临行前的嘱咐:闲事莫管!好人莫做!
这个山洞,该不该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