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军需给养补充齐备,郑玉琨的部队在张福来的统一调度下,随其他援军一起,陆续开往河北,靠近前线。
根据玉琨传回的消息,直军前线打得似乎并不顺手。
山海关方向尚好,因直军9月份率先进入阵地,在山海关前修筑阵地,防御工事一直从大山延续到海边,壕沟有数尺之深,上面都铺了很厚的钢板掩盖,外围辅有电网,与各据点连在一起,十分坚固。奉军并未大规模进攻。
9月18日,山海关守军彭寿莘部与奉军张学良部相遇,奉军仅放了一排枪就撤了。直军英勇追击,结果中了地雷,退了回来。
奉军有在山海关打持久战的准备,工事修筑也十分用心,修了三道战壕,辅助电网、地雷,每隔100米就设机枪一挺。战壕内设有座位,可供士兵休息,壕沟旁修有交通沟,可以直通后方,用作士兵交换和补充弹药之用。
同日,奉军派飞机轰炸山海关阵地,并深入到昌黎、滦州投掷炸弹。
然后就是日日有轰炸,日日有战斗,双方各有胜负,但规模都不大。到9月下旬,奉军炮火加大,但直军工事坚固,并未造成多大威胁。
主要是热河方向,数天之内,与奉省相邻的开鲁、朝阳两地就全丢了!
9月20日,热河北线的奉军第6军,在许兰州、吴光新带领下到达奉省通辽,许随即令穆春骑兵旅会合第5军的阚朝玺第1混成旅进攻开鲁。22日,穆旅占领开鲁。
稍早一点,奉军李景林的第2军在自奉省北镇出发,进攻热河东部重镇朝阳,出动了约两万余人。
9月15日晨,奉军一个旅到达阜新以东的义州、九观台,与米振标毅军4个营相遇,战至中午,毅军大败。奉军进入阜新境内。
16日,奉军胡毓坤团及窦连芳团攻克阜新,控制了奉天进入热河的咽喉要道,为进一步向纵深发展打下基础。
19日,奉军进攻朝阳。朝阳守军是刘富有的第26旅、张林的热河第1混成旅的两个团,以及龚汉治巡防一营及炮兵一连,又从建平增援来两个营。兵力不及奉军一半,又疏于防范。
朝阳镇守使龚汉治十分不堪,早已做好了逃跑准备,军队拒不到前线。刘富有则将军队派出去后自己就躲在县城里,也不前往前线指挥。交战开始不久后,张林部就开始败退,而此时刘富有的第26旅已经逃走了一半。
这城实在没法守了!于是大家一起逃跑。
23日,李景林占领朝阳。热河东部门户大开,李随即兵分两路,一路直攻朝阳以北的建平、一路暗袭西边的凌源。
这种情况,要说开鲁地势开阔,本就不易防守,驻兵不多,张作霖大军出征,气势汹汹,守不住可以理解。但朝阳属于丘陵地带,驻军近两个旅,竟然连奉军一个回合都挡不住!委实丢得太快了点。
李志行和乔修远研究着战局,就寄希望于后续,希望王怀庆能稳住阵脚,先拖住奉军,待直军大军跟进,就能堵住热河方面的奉军。
两人正在谈论此事,却收到一封张其锽的电报。一看,却是请李志行设法筹备100万发子弹运往前线,说前线各部弹药不足,请一定想想办法。
这刚开打怎么弹药就不够了?
原来山海关方向奉军虽没有大规模进攻,但也每天打得激烈,奉军准备经年,不吝弹药。吴大帅一听汇报不禁有些牙疼:这种打法自己的弹药能打几天呀?于是赶紧命令汉阳、巩县两个兵工厂加班加点,又向大家筹集。不但李志行被派了,就连阎锡山也被派了60万发子弹,并要求阎出兵一万。
乔修远抱怨道“这战争准备怎么搞的?简直是临时抱佛脚嘛!”
不过抱怨归抱怨,该给还得给,直奉战局是关系到大家的大事情!再说100万发子弹其实也不多,榆林兵工厂的子弹生产线若全开起来,也就是几天的产量!只是现在由于现在白云鄂博的铜矿没有达产,子弹生产线开了还不到一般而已。
呵呵,李志行这家伙其实肉厚着呢!根本不怕宰。只是这货喜欢哭穷,并很享受装穷的感觉。
于是,乔修远给张其锽回电,表示这边不管多么困难,一定筹集80万发弹药尽快送往前线。
张其锽很满意,来电着实将李志行和乔修远夸赞了一番。
接下来,战争继续升温。
9月25日,热河直军毅军约3000人由建平秘密出发,意图反攻朝阳。结果被李景林部察觉阻击,毅军退却,第二天直军援军到达,大战后直军不敌,死伤1300余人,被俘150人,余者退进大青山、大虎山。
28日,奉军攻克建平,直军被俘500多人,死伤300多人。
9月29日,奉军猛烈炮火轰击山海关防御阵地右翼,而后向铁路线方向进攻,直军奋勇反击,双方交战激烈,奉军未取得进展。
9月30日,直军董政国的第9师、王维城的第23师、曹瑛的第26师进入山海关方面增防。之前,阎治堂的第20师也已开往山海关方面,吴大帅的第3师已部分开往滦州。郑玉琨的陕军第1师和马鸿逵旅也在滦州驻扎。
山海关方向直军实力雄厚,奉军难有进展。但热河方向情况却急转直下。
9月30日,奉军第6军吴光新、李爽垲部攻克建平,直军死伤2000余人,奉军夺得大量军火。
同日,奉军张宗昌部进攻凌源,凌源守军有直军4个旅,但多是败退之兵。张部刑士廉旅以迅雷之势击败凌源外围直军,随即合攻占领凌源。
本来,吴佩孚听到热河不利的战报,就派出了援军,援军由王怀庆率领。但由于指挥失误,一星期过去了,援军还拥塞在冷口。
冷口以北道路十分狭窄,各部队互相争抢道路,导致车辆堵塞,每过一车,约需半小时,行动异常迟缓。等赶到的时候,凌源已经失守了。
至此,热河几乎丢了一半!
你说这个王怀庆,到底怎么搞的!
唉,这位王巡阅使,平时基本不在防区待,他大多住在北京,等热河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他才出京前往热河。还要带着轿子以及他的描金马桶,不慌不忙,大摇大摆。
等到热河后,王怀庆连个司令部都不成立,就几个参谋。然后不考虑实际情况,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5路出击作战计划。
而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也是昏聩无能。
巡防营的龚汉治自不必说,就说那个热河第1混成旅旅长张林,本是曹锟的“好哥们”,也跟王怀庆一样,平日根本不在部队待,整天在北京吃喝玩乐。
张林又仗着资格老,放言说自己“非得师长不会回任”。意思就是像他这样的老资格,不给个师长干是不会回去的。这次因战事爆发,被曹锟再三劝说才回部队的。
还有那个躲在城里不出去的刘富有……
你说,靠这些人能打胜仗?
现在仗打成这样,王怀庆只好固守待援,他给吴大帅发报求援。
吴大帅没好声气,让他去催冯玉祥。因为据说老冯此时还正在古北口“筹粮”。
彭寿莘劝吴佩孚要想想办法,否者局面恐怕不好收拾。吴大帅便派王承斌到承德,负责热河方面,统一指挥第2军、第3军。援军张殿如、胡景翼部也归王指挥,以监视那个行动迟缓的冯玉祥。并抽董政国的部队支援热河,要求反攻。
王怀庆“知耻后勇”,亲往前线,与董政国一起在凌源西南25公里外的茶棚附近布置防线。
攻占凌源的张宗昌这时完全是一员猛将的架势,他一拿下凌源,就立刻派人向茶棚方向进攻。
此时的直军数倍于张宗昌的军队,但张宗昌全然不惧!以1营白俄兵和1营他的“土匪兵”正面猛攻,1营“土匪兵”包抄。
直军士兵从未与老毛子打过仗,看着这些“罗刹国”的老毛子先有些胆怯。结果张宗昌的军队越战越勇,竟把直军打得仓皇逃窜。有两个团的直军竟然被围住全体缴械了!
直军后退15里逃进玉麟山。
张宗昌乘胜追击,董政国依托山势迅速设防。
玉麟山自西北斜向东南,南北两个主峰被中间的青龙河分开,峰高坡陡,地势险要。青龙河谷宽约200米,是南下长城冷口关卡的必经之地。
董政国在对峙的南北两个主峰布防,十分难以攻打。
张宗昌以程国瑞团强攻北主峰,以许琨团强攻南主峰,以褚玉璞团委预备队。
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经过3天激战,张宗昌动用了白俄部队十几门野炮和二十几门大口径迫击炮猛轰,才占领了北主峰。
董的第9师退到第二道防线,仍然顽强抵抗。双方枪声连成一片,甚至分辨不出单个子弹的声音。
打到后来,张的预备队全上,甚至卫兵、马夫、车夫都参加了战斗!可见此时的张宗昌的确能打,因为这种场面一般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而且表现的是我军的英勇作战和奋不顾身。
但是,经过七八天的鏖战,张宗昌还是没能拿下阵地。双方都死伤惨重。
正在这时,张宗昌交了好运----他的老朋友罗扬烈派人化妆成茶商,给他送了一份直军的防御布置图。
张依靠此图,避实就虚,终于取得了胜利。
张宗昌这厮,简直成了无人不识的“陈近南”!
败退的直军复增援兵,但遭到刑士廉部猛攻,董政国所带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仓皇退守到200公里外扼守河北平原的长城要隘喜峰口。
张宗昌则直扑冷口。
王怀庆索性退入凌源以西的平泉。而平泉离热河首府承德已不到100公里!
王怀庆一退,热河北部重镇赤峰则成了孤城。
奉军第6军的吴光新一部、第2军李景林一部合攻赤峰。防守赤峰的是米振标毅军约6000人,数量比奉军多约2000人。王承斌趁敌军远来疲惫之际,命令毅军等部队主动出击。
两军在赤峰以东对战。
李景林的部队故意分出两股疑兵,一向西北,一向西南。毅军便派后队向这两个方向大迂回包抄,想围歼这两股部队。不料这两股奉军部队绕行后又潜伏回了原地,对于进入射程的直军后队突然以炮火猛攻,直军后队大乱。
奉军第6军和第2军的部队趁机合伙猛攻,直军抵挡不住,逃往赤峰城,奉军追击。后许兰州亲自又带两营骑兵赶来,一起赶往赤峰。
被点了一下“激励技”的王怀庆此时已前来支援赤峰,吃了几粒“诺佛沙星”,亲自带了2000多兵马,汇合城外的直军,截住奉军在城外厮杀。
对嘛!这才是老将本色!
不料恰在此时,奉军飞机在赤峰城内扔了几颗炸弹,老百姓惊恐异常,纷纷向城外奔逃。刚振作的王怀庆等人以为赤峰城破了,立刻丧失斗志,纷纷逃走。
10月9日,奉军占领赤峰,毅军被俘统领1名、营长2名,士兵千余人。
热河眼看就要丢光了!
于此同时,奉军第一阶段作战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即热河方面的奉军已经进展到了与山海关平齐的位置,所以启动第二阶段作战目标:合力围攻山海关。
10月1日起,奉军派飞机轰炸山海关、昌黎之间的直军营房及运兵火车。直军飞机起飞拦截,但奉军空中力量异常强大,直军不敌。
据郑玉琨汇报:
奉军飞机连日轰炸,直军飞机紧急赴战场拦截,与奉军飞机在空中缠斗,但奉军飞机数量颇多,动辄五、六十架,往往采用二打一、甚至三打一的方式,直军飞机时有被击落者。两三天后,直军飞机损失惨重,余者亦不敢升空。奉军飞机恣意轰炸,连滦州兵营亦被击中,死伤不少,对士气影响甚大。
玉琨还说:此次战争,飞机的强大威力显露,我们重视空军建设十分正确,以后应加快空军建设。
吴大帅急电李志行,让他派飞机参战!
李志行与乔修远、郑玉琨、秦国镛商议后,决定派厉如燕带领9架战斗机参战,到滦州后受郑玉琨指挥。
戴庆这家伙得到消息,与钟高鸣、高慈航三人跑到西安来主动请缨。李志行看着戴庆三人,替他们整了整衣领,心中叹了口气,叮嘱他们多注意安全,准了。
一同被紧急抽调的,还有吴大帅自己在河南的航空队(队长李珉)、以及直军驻赣航空支队(支队长王凤翔)、江苏航空队(队长尉迟良)。这些实力不如李志行,都是寥寥几架飞机。
要说超级大财主李志行升空作战的飞机有近百架,但主要是轰炸机,飞行员技能仍不熟练,现在要都派出去与优势的奉军厮杀,简直和杀鸡取卵差不多,李志行可舍不得!所以就派了个9架飞机的小队。
随后直军飞机与奉军飞机交战多次,终因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始终无法夺回山海关一线的制空权,便收缩防范。
空战无法奏效,便寄希望于地面防空。但直军素来缺乏防空炮火,无法有效抵御。吴大帅紧急采购意大利防空炮,一下子花了560万大洋,将千辛万苦筹集的800多万军费一下花得所剩无几。
而张作霖尝到了飞机的甜头,又在大肆购买飞机。10月2日,又有20架法国飞机被运到大连。
同日,山海关奉军加大攻击力度进攻。
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关”,其北依燕山,南临渤海,山海之间的距离仅15华里,为山海交汇的咽喉处,是东北与华北之间的交通要道,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建有雄关扼守。
除了山海关之外,其北部约40公里的九门口,也是东北进入华北的一条通道,不过九门口位于崇山峻岭之中,不好行走。有山海关扼守和九门口之间,有一座不可逾越的角山寺大山。所以,山海关防线又被角山寺大山天然分为山海关和九门口两个战场。
奉军负责进攻此处的乃是奉军最精锐的第1军、第3军联军。姜登选、韩麟春的第1军布置在山海关以北约40公里的九门口,张学良、郭松龄的第3军则布置在山海关正面。
之前热河战场的李景林、张宗昌、许兰州等人打得异常顺手,占尽了风头,山海关方面的张学良、郭松龄、姜登选、韩麟春这些人早就忍不住了!战线至万家屯、黄家场、龙王庙、孟姜女庙等展开,战况异常激烈。
直军靳云鄂的第14师从郑州紧急出发,开往山海关前线。
仗打成这样,也不见吴大帅亲临战场指挥。你道他此刻正在干什么?他正在北京请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