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胜也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可这个动作却让他疼的直吸凉气。
牛胜稍缓片刻后继续问道刚才的问题：
“你知道那些怪物？”
“知道点，蛇人嘛，但是知道的也不多，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问老伯，老伯了解的多些。”
说罢我侧头看向柳方。
柳方虽说看着眼前的牛头人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也还是解释道：
“那些都是从天蟒山上下来的蛇人，我见过的所有蛇人，都会把所在之地的活物全部生擒掳走。
而那个光头蛇人，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如果是同一个蛇人的话，那光头蛇人应该是叫做狂蚺。”
“狂蚺？蛇人还有名字？”
我头一次听到老伯说出蛇人还有名字这回事。
而牛头人此时也并未插嘴，也是在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老伯的话。
柳方见此再次说道：
“不是所有的蛇人都有名字，这事我也只是听说。
曾经天蟒山脉也是有很多厉害的修行者，在蛇人最初出现的时候，将那些普通蛇人杀的一干二净。
随后修行者们决定反打上天蟒山，想要找寻源头、探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最后，却只有寥寥几人从山上逃了回来。
不久后就有传闻说天蟒山上有一条通天巨蟒，将上山的修行者们都吞入腹中。
而且还有几只特殊的蛇人服侍着巨蟒，其中就有这么一个满脸狞笑的光头蛇人。
也是从那时之后，天蟒山脉的蛇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肆无忌惮。”
柳方说着说着，神情越来越落寞。
毕竟，就是因为蛇人的缘故才使得他家破人亡，原本幸福美满的五口之家，最后只剩下他和孤苦伶仃的小丫头。
牛胜听后，心中也满是担忧。
牛胜作为云茂寨的寨主，自然是对云茂森林另一侧的天蟒山脉有所耳闻。
在牛胜的心中，虽然云茂森林并不大，但是另一侧的天蟒山脉还是有不少强者。
可如今听柳方话中的意思，天蟒山脉竟然已经完全沦陷为蛇人的乐园。
这怎能让他不惊？
而且蛇人现在已经穿过云茂森林，看来是打算把莽兽寨变成第二个天蟒山脉。
想到此处牛胜的心情异常沉重，同时也是自责不已。
如果不是他的轻敌，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几个月前，牛胜就已听到手下说过，云茂森林中出现了一些蛇形怪物。
可牛胜却并未当回事，只让手下数十人去查看清理。
随后便再也未管过此事，这期间不时有手下来报说蛇形怪物越来越多。
可这在他眼中如同凡人般的弱小怪物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直到三天前，云茂森林内突然涌出数不尽的蛇人。
牛胜慌忙带着众人前去查看，可那时蛇人的数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最终兄弟们都被留在了那片森林，自己也被半路杀出的光头蛇人重伤。
事已至此，悲伤无用，牛胜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二位，能否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柳方此时对着我微微摇了摇头，我却想先听听牛胜的说法。
“你说。”
“二位能否前去莽兽寨为我传递口信，将这蛇人之事告知，也好让莽兽寨有所准备。”
我刚想应承下来，柳方却拉着我的手走到一旁。
“小子，你真要帮忙？”
“老伯，为什么不帮？”
柳方沉默片刻，随后又担忧的说道：
“莽兽寨本就排挤人族，我们能在莽兽寨的地盘上活下来就已不易。
况且就算我们还有那个余力，莽兽寨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我们能不能进入莽兽寨也不清楚。
万一被莽兽寨的人直接杀死，怎么还帮忙传这个口信？”
听着柳方的顾虑，我心中也是了然。
毕竟柳方二人只是个凡人，想要在这排挤人族的地方活下去，就已经要耗尽心思，小心翼翼。
让他们直接去到莽兽寨，无异于直接要他们的命。
“老伯，你也不想让这里再上演天蟒山脉的惨状了吧？
你也不想带着丫头再这么漂泊流浪下去了吧？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能解决此事的机会。”
柳方听完我的话，面上露出痛苦又纠结的表情。
屡次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也没说出口，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最后还是缓缓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独自一人走到一旁的树下不再言语。
我看着老伯落寞的背影也没说什么，因为有些事无论如何都是要做的。
我走到牛胜的面前，而此时的牛胜已经有些失血过多，头脑开始有些晕眩。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不知道莽兽寨的位置，也没办法让莽兽寨的人相信我。
说实话，我有些怕死。”
牛胜也是听懂了我的意思，然后一拳打在自己的脸上，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莽兽寨在那个方向，你只要一直往那边走就会到莽兽寨，这途中你也不会碰到其他寨子的人，所以不会有人威胁到那爷孙二人。”
说完此话，牛胜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伸出双手抓住自己的右侧牛角。
随着一声怒吼响起，牛角被牛胜自己硬生生的折断。
而牛胜也因此用尽了力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牛胜把牛角递给我说道：
“你带着这牛角，到了莽兽寨后找牛羸，把牛角交给他，没人敢难为你们。”
我将牛角收好，看着已经虚脱的牛胜。
“那你呢？”
牛胜咧着嘴对我笑道：
“兄弟大义，谢兄弟了，如果我们能早些相见，也许我们会很对胃口。
那些怪物已经穿过了云茂森林，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追到这里。
我现在的情况根本就跑出来了，就留在这里，为你们争取些时间。”
“我们会送到的。”
随后我转过身向着柳方二人走去。
柳方此时一脸复杂的看着正闭目养神的牛胜。
心中第一次对兽族有了其他的看法。
我牵起丫头的手对着柳方说道：
“走吧老伯。”
柳方又看了牛胜一眼，随后跟着我一起离开了此地。
这一走便是两天。
两天后的夜晚，三人升起了火堆，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肉补充体力。
这两天来除了赶路就是修行，丝毫没有耽误时间。
柳方每晚都会累的疲惫不堪，可始终没有说些什么。
躲了十余年，实在是躲累了，是时候做些正确的事，哪怕自己会死。
我也是明白柳方心中所想，虽然老伯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却很在乎柳心儿的。
虽说我把他们安置好后，自己独行的速度会更快。
可穿过云茂森林的蛇人，不知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我始终是放心不下，不敢丢下二人。
而柳方在赶了两天路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等到柳心儿睡熟之后，柳方坐到我的身旁。
“小子，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还会更快些。”
“老伯，那你们怎么办？”
“我带着丫头在后面慢慢追赶，放心，蛇人不会那么轻易追上我们的。”
柳方抽出细剑，抚摸着剑身，低头闭目似在回想往事。
“老伯……”
“好了，小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毕竟决定帮人传信，那就不要拖沓。
更何况，晚到一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蛇人祸害。
我懦弱了一辈子，自私了一辈子。
可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以及那天的牛头人，给了我很多感触。
我发现我，还是想做些好事。”
柳方此时还在摩挲着手中的细剑，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
“好了，小子，休息够了的话你就尽快赶去吧。”
我也不再争辩什么，因为现在来看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我轻步走到柳心儿的身边，俯下身仔细看了丫头一眼。
丫头还不大，可她的经历使她的心智远超同龄人。
却还有那独属于孩子的善良天真，让人不由得心疼。
我起身再次看向柳方，柳方依旧摩挲着剑身，未曾抬头。
我对着柳方点了点头，随即脚下发力，冲身而出，直奔莽兽寨方向而去。
在我走后，柳方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当年，我要是能如你这般就好了。”
随后起身走到柳心儿的身旁，盘膝坐地看着柳心儿睡觉。
而在之前的山谷草地上，牛胜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此时牛胜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与血水混合物，且近乎力竭。
在他的脚下，伏着的普通蛇人的尸体，已经铺满了他周边的草地。
这些都是被他生生撕碎的蛇人残躯！
可当他看到直冲而来的光头蛇人，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杀意。
“狂蚺，过来受死！”
狂蚺听闻此话，瞬间加快身形，脸上的狞笑更甚。
随后竟从嘴中挤出了人语。
“嘶…………死！”
牛胜也是心中一惊，因为几天前与狂蚺一战时，这蛇人还不会说话。
可狂蚺已冲至身前，容不得牛胜多想。
面对狂蚺的直冲，牛胜随即向侧后方躲去。
他在全盛时期都不是狂蚺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身受重伤。
牛胜深知自己已然是强弩之末，决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与狂蚺硬碰硬。
而狂蚺被躲过后，再次提臂横在身前向着牛胜直冲而去。
牛胜将战气附于体表，左右躲闪。
“我真是恨，早知这蛇人如此愚笨，当时何必与他硬拼硬，害的兄弟们全部被抓。”
牛胜此时悔恨不已，如不是自己的轻敌大意，怎么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可牛胜也并未忘记自己为何在这里，依旧躲避狂蚺拖延时间。
“傻大个就是傻大个。”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使得牛胜一惊，因为除了普通蛇人之外，他并未发现这里有其他的人。
突然一个女人出现在牛胜的视野里，女人全身布满富有光泽的细小鳞片，尤其是额头处那一片鳞片，神秘又迷人。
哪怕是在夜晚，牛胜也被女人身上鳞片折射出的光彩夺去心神。
牛胜只是愣了这一瞬间，便被狂蚺冲至身前。
随后整个人被狂蚺带起，直接撞进岩壁之中。
随着狂蚺向后走去，可以看到牛胜的胸腔已经被挤成血沫，断骨与碎肉顺着岩壁流了一地。
那女人看了一眼后，微微一跃就跳到狂蚺的肩膀上，轻蔑地说道：
“走吧，傻大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