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消失的毫无征兆,众人等了她两个时辰方才见她好似有气无力地缓步走了回来。
童颜一见阿萝便率先向她发难,“你知不知为了等你,最后的渡船已经走了,今夜我们全要陪你露宿江边。”
“那又如何?”阿萝好似全不在意童颜的不悦,她甚至没有正眼瞧童颜一眼,反而顾自走到一颗古树旁,侧倚树干,闭目不语。
公孙洵站在一边,见阿萝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心中忍不住忧虑起来,他走到阿萝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阿萝费力地睁开眼,仰头看着公孙洵满脸关切的模样,心底倒也确实涌过一丝暖流,她已经太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可是她想要的却不是公孙洵的关心。
阿萝浅笑,右手迅速地在公孙洵下颌划过,“怎么?担心我?是不是越来越舍不得我了?”
阿萝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公孙洵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他急忙别过脸,“我只是见你脸色不大好!”
“哦?这么说,你一直在看我?”
公孙洵被阿萝揶揄得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转身不再言语。
众人在江边草草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方才渡江南下。这是公孙洵第一次乘船渡江,江水的波澜壮阔实实在在地震撼了公孙洵的心,看着江水自身边流过,公孙洵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
江面上的凉意让人头脑清明,公孙洵忍不住将遇到阿萝后的诸般琐事一一串在一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阿萝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公孙洵转头看向船舱里倚在若若身上的阿萝,那对漂亮的弯眉此时正微微蹙起。似是身体不适,亦或是陷入了梦魇。
这几日公孙洵每每看着阿萝时,心中都会没来由得慌乱,他也不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仿佛就像害了病一般。
公孙洵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向不远的岸边,再有不出一刻的功夫,他们便能顺利登岸。到那时,他当真要与阿萝分别吗?这一刻,公孙洵竟忽然希望这渡船能慢一些再慢一些,可船终究是要靠岸的。
渡船靠岸后,众人相互搀扶着先后上了岸,阿萝是最后一个,公孙洵见阿萝一副无力的模样竟鬼使神差地伸手相扶,这让一旁的童颜和若若都不禁心中一惊。
阿萝见若若和公孙洵同时伸出手,一抹淡笑在嘴角荡漾开来,她左手青提裙摆,右手却握住了若若的手。公孙洵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迅速爬上一丝红晕,不知是尴尬还是羞涩。
就在阿萝刚刚上岸时,大地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江边靠山,山体有落石不断飞下。众人单是想在晃动的地面站稳已属不易,更遑论安然躲避落石。
曾钧和童颜有功夫在身,和常人相比自是好上一些,他们尽全力护住公孙洵,却仍有碎石偶尔砸在身上。
“恐是地动,公子快些走,前面便是空地。”童颜一边引着公孙洵往前走,一边大声喊着。
曾钧走在一行人最后,确保众人安危,可就在几人慌忙前逃之时,一个巨大的落石顺山间滚落,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公孙洵碾压而来,眼见童颜和曾钧都救之不及,跟在公孙洵身后的阿萝竟忽然飞身而起,一左一右将公孙洵和若若一同带离险地。可刚一落地便又有落石袭来,阿萝不及思索一把将公孙洵和若若推开,自己却被那落石砸中,好在阿萝急退几步,才不至于当场殒命。
公孙洵见阿萝倒地,后背已有血渗出,他忙回身跑到阿萝身边将其拦腰抱起,几人跌跌撞撞总算到了前方的空地。而阿萝却已虚弱地连眼都无法张开。
“阿萝,你别睡,别睡,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阿萝,阿萝!”公孙洵从未像眼前这般紧张过旁的女子,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他怕阿萝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地动稍歇,公孙洵便急忙抱着阿萝入乌远城求医。
乌远城内也受到地动影响,医馆内全是受伤的百姓,可公孙洵却顾不上许多,抱着阿萝直接冲到郎中身边,“救她,快点!”
郎中见公孙洵满眼腥红,又见阿萝确实伤势极重,便暂时放下手中其他病人,专心救治阿萝,良久,郎中才长吁一口气,对公孙洵说道:“好在这姑娘底子好,不然那么重的鞭伤再加上巨石冲撞,这条命怎么也要交代了。”
“鞭伤?”
“公子不知?”郎中将阿萝的衣袖轻轻掠起,醒目的鞭痕映入公孙洵眼帘,除了那鞭痕阿萝的臂上还有一处刺青,那是一个被草蔓缠绕的“罗”字,公孙洵心中的疑惑更甚,可此时却不是追查这些的时候。
“她可有性命之忧?”
“方才老朽已为姑娘施了针,如今性命已然无碍,公子可将姑娘带回好好修养,今日她极有可能会发热,不过无碍,只需以水擦拭身体降温即可,明早也就无事了,只是这伤却需要将养些时日。”
“好,多谢先生。”
公孙洵命曾钧寻了最近的客栈,几人便就住下了。
夜间,阿萝确如郎中所言发了高热,若若在一旁照顾,可始终没有好转,情急之下,若若便敲响了公孙洵的房门。
公孙洵本就心中惦记阿萝,无法安然歇息,若若的敲门声只响了三下,他便急匆匆地开了门。
得知阿萝高热不退,便一边吩咐若若寻曾钧再请郎中来看,一边慌忙来到阿萝房内。
公孙洵进入房内,走到阿萝床边,见她嘴唇都已烧得干裂,忙从桌上取了水,一点点喂到阿萝口中。
阿萝烧得迷糊,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公孙洵见状忙凑近去听,却听到阿萝口中不住喊着的竟是“罗衍”二字。
“罗衍?”公孙洵轻声嘟哝着,“罗衍又是谁?”
就在公孙洵狐疑之际,曾钧已将郎中请到客栈,“公子,郎中到了。”
“快请!”
郎中进入房内,为阿萝施了针,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又离开了。
阿萝没多久便退了热,可公孙洵仍不放心,嘱咐众人去睡,自己则守在床边,等着阿萝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