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霜月的两道剑意，一为杀戮，一为守护。燕家从辉煌到衰落，让她见识到人情冷暖，世情险恶。
在横行的指点下，她终于明白，唯有杀戮才能守护心中的美好。
无论是哪种武道真意，都只有两种攻击方式。
一种是利用先天真气，将其附在兵刃上，让兵刃更加锋锐，更加坚固，更加势不可挡。
一种是通过强大的先天真气，将武道真意具现出来，形成罕见的能量兵刃。
这两种方式各有各的妙处。
前者胜在威力更大，持续时间长；后者胜在气势惊人，能量兵刃千变万化。
燕霜月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两种攻击方式无缝切换。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任何处境，都可以将剑意爆发出来。
为了达到目的，她不得不埋头苦练。在此期间，横行化身保姆，负责她的衣食住行。
她的实力，时时刻刻都在增强。
就在两人躲在山谷潜心修炼的时候，外面的试炼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千丈高空。
明月号上。
齐灵筠和莫流川都是一脸严肃，在他们前面，是一块放大的光幕。光幕所在的位置，是一处狭长的洪道。
洪道宽不过十丈，长却近千丈。由于山洪长年累月地冲刷，形成一条光滑的羊肠小径。
在小径的两侧，长着怪模怪样的灌木。灌木相互勾连，将小径半遮半掩。
此时，在洪道的南北两端，同时有人踏上小径。
南端是一个衣衫不整，面目凶厉的中年人。他的手上拿着一根鹅蛋粗的齐眉棍，肩膀上斜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正大步流星地赶路。
此人行事颇为大胆，对于地形地理全都不理，只顾闷头前进。
北端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看他们略为相似的面容，就知道八成是兄弟。两人一前一后，手持长剑，左顾右盼，显得格外的警惕。
从光幕上看，最多半个时辰，双方就会狭路相逢。
看着光幕，齐灵筠冷声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作为真武试炼的组织者，莫流川对于每一个试炼者都耳熟能详。
拿棍的自称棍魔，对外宣称是个孤儿。实际上却是小苍山的弃徒，真名赵猛，半步地武者的修为。
赵猛生性残暴，因一株灵草毒杀同门三人。事发后流落荒野，成为野民。
拿剑的两人乃是堂兄弟，分别是聂世昌和聂世荣。他们出身快剑堂，以快剑称雄清风城。
齐灵筠听完双方的情报，轻笑道：“你认为双方谁胜谁负？”
莫流川自信地说：“谁先发现对方，谁就占据先手。赵猛实力虽强，但身上有伤。一旦被发现，绝对九死一生。
“唯一的变数，就是聂氏兄弟至今没有杀过人。不知道他们在关键时刻，能否狠下心来。”
齐灵筠暗自点头。
莫流川不愧是明月剑派的传承长老，眼光的确高明。对于任何一个武者，杀人与否，绝对有着天渊之别。
就在两人谈论之际，聂氏兄弟和赵猛的直线距离不超过100丈。
可惜，由于小径太过于曲折，再加上灌木的遮掩，双方依然没有停步。
80丈、50丈、30丈，双方越来越近。
突然，走在前面的聂世荣打了个手势。聂世昌如同狸猫，轻盈地纵身起跳，猿臂轻挥，已经勾住一根灌木，快速地藏身其中。
聂世荣吐出一口气，双眼微垂，先天真气在体内生生不息，顷刻间连呼吸和心跳都已经消失，整个人仿佛一块静默的石头。
他在心中默默数数，静待时机。
脚步声越来越近。
大约十个数之后，聂世荣没有丝毫迟疑，长剑犹如一道闪电，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笔直地刺了出去。
身为一个野民，要说赵猛没有警惕之心，那是不存在的。
他之所以如此大大咧咧，完全是得到确切消息。此次他们对付的敌人是一群菜鸟。即使这些人都自称天才，但是菜鸟就是菜鸟。
相比身经百战的野民，这些菜鸟就是刚刚出土的韭菜，正在等着被收割。
长剑宛如天外飞来。
锋利的剑气划破他的脑门，殷红的鲜血糊了他一脸。
“啊！”
赵猛目眦尽裂，一声怒吼，仿佛晴空打了个霹雳。他脑袋一歪，长剑自他的颈项间滑过，留下半寸长的血口。
与此同时，齐眉棍顺势一点，犹如一条怒龙，捣向聂世荣的丹田要害。
这一棍要是击实，聂世荣的武道之路就将宣告终结。
他脸色微变，一式铁板桥，整个人向后倒去，堪堪躲过齐眉棍。
赵猛人借棍势，势成疯虎，合身扑上。刹那间，棍影重重，大如车轮，不停地向地面砸去。
“当！当！当！”
棍剑交加，发出清脆的声音。
聂世荣像蛇一样在地面扭动，手中的长剑不断对齐眉棍进行格挡。
齐眉棍由熟铜制作，重达40斤，每一击都是势大力沉。再加上居高临下，实在占有巨大的优势。
没过多久，聂世荣的虎口就已经开裂，手中的剑也越来越沉重。
赵猛的口中发出疯狂的叫骂：“小兔崽子，你嫌命长了！居然敢偷袭你家赵爷爷。受死吧！”
话音未散，他运转十二成功力，抡起齐眉棍当头砸下。
就在这时，他隐约看见，在聂世荣放大的瞳孔中，里面好像有一道剑光。
赵猛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从后脑插入他的脊椎，就此扑倒在聂世荣的双腿上。
齐眉棍被利剑滑开，“咚”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一个凹坑。
他的口中发出“嗬嗬”声，腥臭的血沫喷涌而出，已经停止呼吸。
聂世昌的双眼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变为清明。他抽出长剑，用脚一挑，赵猛的尸体飞出一丈开外。
“扑通！”
尸体划过一道弧线，撞在一蓬荆棘上，然后跌落在地上。
他扶起聂世荣，关心地问道：“哥，你没事吧！”
“没事，仅仅有些脱力而已。”聂世荣站在一株灌木下，含笑道，“那个恶徒身上有个包袱，你去取过来，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那你小心，我去去就来。”
看着赵猛的尸体，聂世昌皱皱眉头，挥出长剑。
“咔嚓！”
身手异处。
他右手一招，包袱落在手中。
聂世昌察觉到一阵异样，如此小的包袱，为什么会这么重？
他脸色一变，如遇蛇蝎，直接将包袱扔出去，肃然道：“哥，有些不太对劲。”
聂世荣闻言，立刻纵身飞过来。
“砰！”
包袱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
聂世荣拣起齐眉棍，朝着包袱捅去。先天真气所至，包袱皮如同花蝴蝶，片片乱飞。
斑驳的阳光下，金黄色的光芒撩动人心。
“黄金！”两兄弟同时惊喜道。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有黄金从天而降。保守估计，眼前的黄金至少超过50两。两人眼冒金星，同时上前。
明月号上。
齐灵筠看见聂氏兄弟的举动，冷笑道：“真是蠢货。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大人是指他们会自相残杀？应该不太可能吧。”莫流川疑惑地说，“据我所知，他们两兄弟的感情一向不错，应该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你忘了一点，赵猛曾经毒杀过同门。像他那样的野民，怎么可能将黄金放在包袱中？”
“黄金上有毒？”莫流川心中巨震，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幕。
果然，聂氏兄弟的手刚刚搭在黄金上，立刻就像触电一般缩了回去。三个刹那之后，两个人眼歪嘴斜，同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莫流川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道：“大人洞悉人性的弱点，果然名不虚传。”
“那些黄金……”齐灵筠含笑道。
“等到试炼结束，自然将黄金双手奉上。”
齐灵筠微笑不语。
身为天机阁的高层，她当然明白黄金的重要性。明月剑派要想在南域立足，既然不敢违抗圣殿的命令。
赵猛和聂氏兄弟的遭遇，并不是孤例。随着试炼者深入荒野，人性潜藏，野性自然回归。
试炼者、妖兽、野民之间的厮杀，逐渐多起来。更甚者，试炼者和试炼者之间的矛盾，因为种种原因爆发。他们之间的厮杀，更加的惨烈。
在南域，明月大城周围的荒野，被人称为秋野原。
秋野原地形复杂，有草原、丘陵、峡谷、森林和沼泽。甚至在秋野原的西面，还有一个小型的沙漠。
秋野原的东北方向，是连绵起伏的丘陵。这些丘陵就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坟墓，散落在旷野上。
就在此时，十分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啊！”
“救命啦！”
“不要跑，咱们组织起来，跟他拼了。”
……
声声哀嚎中，十几个试炼者连滚带爬，抱头鼠窜。他们的身体不停颤抖，有的人脸上还带着绿色，显然已经吓破了胆。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意态从容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带笑意，看起来很是温和。可是眼底的一丝淫邪之色，却让他露出了本性。
此人名叫桃花郎君，修炼的是《极乐合欢宝典》，正是野民中的半步天武者。无论男女落在他的手中，都会变成他的玩物，最终凄惨而死。
眼前的这些试炼者，不过是最普通的先天真武者。与他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命运早就已经注定。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桃花郎君心满意足地离开。在丘陵之间，散落着数十具蜷缩成一团的干尸。
一阵清风吹来，干尸不停地滚来滚去。有的散落在草丛间，有的挂在树枝上，还有着落在石头缝中。
不知何时飞来一群乌鸦，发出兴奋的呱呱声，显得格外渗人。
厮杀始终在继续，杀戮无休无止。
明月号上，莫流川淡然地看着手中的死亡名单，轻飘飘地扔在一边。
齐灵筠双眼一瞟，一行血色的文字映入眼帘。
“试炼第11天，死亡126人。”
没有人能够想到，真武试炼是如此的残酷。短短的11天，死去的真武者就接近一成。
齐灵筠好像习以为常，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继续看向光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