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公司要求全体员工统一办理北京银行的卡，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有张九年前的北京银行卡，是在北京俪禾实习时用的卡，里面还留有两个月的实习工资。
在俪禾实习的两个月，正是三四月份的光景，公司楼下柳絮纷飞。那时中午常去星期天超市买便当，每次都会点鱿鱼饭，因为里面放的辣椒多。
温婉窈窕的赵姐姐是公司的项目经理，每次买完便当，回公司的路上，都要对着漫天柳絮感叹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她那时常跟老板抱怨项目组事情太多，说自己每天上午的时间全用来跟甲方打电话了，下午才有时间开始画图，事情根本做不完。公司的HR芦姐姐是个北京大飒蜜，喜欢养猫，做手工，还有个爱做美食的老爹。芦姐姐和赵姐姐一样，都是很温婉体贴的女子，她二人奠定了北京女孩在我心中的形象。
招我进来的设计总监叫耿欣，面试时，他问我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分别是什么，我说缺点是太自我，优点也是太自我。他又问我如果甲方和老板同时要求我改图，意见不一，我听谁的。我说听老板的，因为老板发我工资。他听后笑了很久。 之后是笔试，要我画公园，画图的过程中，主创设计师BARRY走了过来，问我最喜欢哪位设计师，我说是彼得沃克。他看了看我的作品集，问我最喜欢自己的哪张画，我指了指其中一张风景画，是夕阳下的美庐别墅写生图。
BARRY是个左撇子，不仅画画用左手，吃饭拿勺子也用左手。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老外全是用左手画方案。
带我的潘工是长沙浏阳人，比我大不了几岁，带着一个项目组，每天都在加班通宵中度过。他那时常常提醒我，要我少说话，多做事。也许是北京土著的缘故，耿欣在公司的日子格外潇洒，他是根本不加班，一到下班的点，身高一米八的他就赶着去跳国标。
同在潘工项目组的，还有李工和宋工。李工是青岛人，面容严峻，做事严谨。宋工是大连人，业余时间爱画女人裸体，他有个很温柔的编辑老婆。
效果图组的王毅是妇女之友，虽然天生聋哑，但是业务能力好，还打得一手好兵乓球。他对我说，在外企做事不能太拼，不然会成为战马（那时正热映一部电影，叫《战马》，是一匹至死方休的战马）。后来王毅被我写进中篇小说《莫愁》，他就是故事主人公陈欢的原型。
坐在我左手边的康康姐专门负责画方案，她是个既善良又彪悍的女子。那时候每天晚上加班，天天晚上吃公司派发的盒饭，康康姐直接在公司群里说，不如把晚上的饭钱折合成现金发给我们，让我们自主选择晚上吃什么。自这件事后，大家私底下都夸她是条真汉子。
坐在我右手边的邓兵专门负责画施工图，他是真学霸，一年之内考上北林的在职研究生和二级建造师，期间还完成了超负额的公司业务。他那时常对我说不要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要专攻一门。
后来我因为要回学校毕业答辩，提前离开了公司。走前，我请邓兵去蜀留香吃鱼火锅，他那时还是单身，穿了一身西装赴约，全程颇有些紧张。饭后去万圣书园购书，邓兵送了我一本黄裳的《画上蹁跹》，是一本讲戏曲的彩图书。我最喜欢里面“打渔杀家”的故事，之后还特意跑到剧院看了这个戏曲。
一晃九年时间过去了，赵姐姐、潘工、王毅还在北京俪禾上班，李工、宋工、邓兵也还在做着景观，耿欣成了网红设计师，芦姐姐的手工越做越好。很久没见了，也不知大家都长成什么样了，想来还是很难聚到一起，只愿每个人都能被时光善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