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高手、暗影师父,没想到败在一只鹩哥身上。
幸亏楚亭君反应敏捷,在小青说出“房顶有人”的同时迅速匍匐后退,到檐口时才翻过身来。
正想鱼跃而下,衣襟带起一块瓦片,眼看要发出“巨响”,并摔下屋檐再来一声。
情急之下楚亭君侧躺下去,用屁股压住这瓦片,再换手来压住,小心翼翼撑起半边身子,确认这块“瓦祖宗”不会再生事,才侧跳下去。
从未有过这样的丢脸时刻,被一只鸟发现,处理险情时屁股也用上了!
平时训练暗影,他喜欢拿最惊险的、差点失手的经历做例子,只是这一次,拿得出手么?
楚亭君侧耳听了一小会,确认庙里没有动静,才悄然离开。
回到“西岭雪”,又是一阵气哼哼。
陆昭文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楚亭君怎么说得出口?但是憋在心里又太难受,就躲躲闪闪说了,如何被一只鸟报警,撤退时如何差点弄掉瓦片。
陆昭文吃惊得有点夸张:“哦,你是说昨天买鸟的三个人中,有两个是韩半仙的徒弟?那另一个彭公子呢?”
楚亭君摇摇头,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个预感。
这时范振海回来了,证实了他的预感:“花鸟市场也有人认识彭公子的,正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案的事主,彭旭祥。”
陆昭文关注点却有点偏:“长得倒不错,韩半仙也算积了一次阴德,这么个好长相,困死在溶洞就可惜了!”
楚亭君却有疑问:“这么巧?看三人关系倒是亲密得很,会不会事先串通?”
“砰”一声,陆昭文一拳击在书案上:“对,这其中必定有阴谋!八成是事先约好,彭公子故意落洞,让韩氏师徒一算即中,啃父母的养老钱!只是,彭公子这样吃里扒外,所求什么?”
范振海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昭文打断了:“明白了!你看昨天彭公子那倒贴上去的丑样,肯定在肖想那个小瘦子!”
表哥想象力太丰富了!楚亭君哭笑不得。
只听范振海又说:“在下倒觉得韩半仙确实有几刷子。六天前,他出城游玩,又预言地沙村地陷,地沙村全村搬到西边,两个时辰后,东片全部陷落......”
陆昭文目瞪口呆。
楚亭君嘴角现出笑影:“这也是事先串通?韩半仙和全村人串通,去啃养老钱?”
陆昭文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在下查了韩半仙的暂住资料,真名韩阳,籍贯长安章台街六十六号。他的大徒弟,真名韩牛栋,与他同地址。”范振海禀报说。
“小徒弟呢?”楚亭君问,脑海里浮现“小猥琐”提着鸟笼掠过身边的样子。
“小徒弟,韩漓豆,籍贯太原郡古交县半沟村。”
听到“太原郡”,楚亭君莫名其妙有种泄气的感觉,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沮丧。
“这三人怎么凑到一起的?”陆昭文又开始“阴谋论”,“派人深挖下去,说不定挖出个惊天大阴谋!”
楚亭君背着手踱到窗前,又开始他的“望月”式沉思。
范振海习惯了主子这个姿势,陆昭文也乖角地不出声。
楚亭君望着漆黑夜空中并不存在的“月亮”,幽幽吐出三句:“不查了,明日回京。我来到这地方就没遇到过好人好事!”
确实好惨!陆昭文对表弟生出无限同情。
再说土地庙这边,听到小青喊“房顶有人”,漓豆一激灵,立刻转头向房顶看。
却什么也没有。
好像,听到了轻微的瓦片响。
不过,也可能是幻听。
这土地庙穷得响叮当,住几个丑男人,有什么可觊觎的?
漓豆不疑有他,转身进厨房去。
厨房传出枸橼鸭的清香,韩半仙经不住勾引,放下手中的《宅经》,踱出厢房。
近来添加了风水“大单”,他一有空就闭门苦读相关书籍。
江湖确实有这么句行话——“风水未必通算命,算命必定懂风水”,因此初初学算命术时,师父见韩同学还算聪明伶俐,就将手头几本宝典给了他,其中就有《宅经》等风水名著。
可惜韩同学不过是赌气学艺,基础知识只学了个五成,靠察言观色、连蒙带吓赚到七八成,结业考试勉强过关。
记得那老师祖长叹一声:“你不是吃这碗饭的,若是有其它谋生技能,你换一换吧!”
又说:“从此你我各奔东西,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徒弟,切切!”
此刻,想起师父恨铁不成钢的话语,韩半仙确实有点脸热。
但这愧疚很快被枸橼鸭的香味盖过了。
民以食为天,此间乐,不思过!
漓豆也和师父一样的思想,人生苦短,有吃则吃,享受每一天!
她将几块鸭肉扒拉到碗里,一边吃着一边到廊下逗鸟:“小青,说——注意,彭公子来了!”
她想用鹩哥把彭公子撵走。
小青头侧向一边,不鸟她。
彭公子多耐看啊!看到他就是一种享受,比看你的花脸赏心悦目多了!
“说——彭公子慢走,不送!”
小青还是不鸟她。
你开始并没有看中我,是彭公子选的我,他是我知己、知己!
一根筷子,叼着一块鸭肉伸进笼里来。
啊这?
小青扑棱一下翅膀,伸颈将那鸭肉抢到嘴里,拼命往下咽。
在肉面前,知己好像没那么重要?
一块香肉下肚,小青长大嘴巴叫了起来:“注意,有人来了!”
同时院门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漓豆端着饭碗,隔着门缝看一眼,连忙将院门打开。
来者是薛豹。
漓豆问:“吃饭未曾?一起吃?”
“未曾。”
漓豆就去厨房舀来一碗饭菜,两人端着碗来到对面厢房的檐下,一边吃一边说事。
厨房里的师徒见惯不怪,也不管她。
薛豹边吃边说:“这不你叫我查楚亭君,我就去找户籍推事,刚好碰到郡长史带一个人来,说是要看看最近的注册档案。推事悄悄对我说,那人正是楚亭君手下。”
漓豆差点被鸭翅噎住。
只听薛豹又说:“我看那人翻开簿册都是一目十行,唯独在你们那一页停留了很久,似是在默默记诵。”
漓豆将鸭翅吐到地上:“他查我们做什么?真是阴魂不散!”
“总之你们小心些。不过也无妨,他明天一早就坐船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