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垂着头,将外衫穿好,就在她还整理衣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在这等等,先别出去。”公孙洵小声嘱咐了若若,随后便只身来到门前,透过门缝查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心中暗想,若当真是那个“孙爷”前来找麻烦,终究还是要自己面对,总不好连累了阿萝姑娘和飞仙阁。
公孙洵仔细看着院内发生之事,最终确定来人并非“孙爷”,只是两个想要强行见阿萝的醉酒之徒罢了。
公孙洵忍不住看了看正房的方向,那里始终漆黑一片,未曾燃起半点烛光。
“公子。”若若走到公孙洵身边,心中也不免担心是不是想要霸占自己的“孙爷”找上门来。
公孙洵转身轻拍若若肩膀,温言安慰道:“别怕,不是醉居那些人,只是两个醉汉,已被飞仙阁的护院拦回去了。”
“哦。”若若垂着头,不敢再看公孙洵的眼睛。
“若若,今日之事我们权当没有发生过,莫再心中介怀了。对我来说,你和者华一样,我将你们视作弟弟妹妹一般,你不必总想着如何报答我,明白吗?”公孙洵看出若若的尴尬与羞愧,尽管这是公孙洵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也心乱如麻,可他总不能看着若若一直是这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是,公子。”若若简单地回答后,便转身想要推门离开。
“再等等吧,刚才那么一闹,这会院中怕还会有丫头护院前来查看,你此时这样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若若点点头,将已经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尽管公孙洵没有要了自己,可他却又时时在为自己考虑,若若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也说不清到底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温暖多一些。
童颜的房间正在公孙洵的对面,院内响起吵闹声时童颜也被惊醒,她和公孙洵一样到门前查看,可看到的却是公孙洵房内映出的倩影。
童颜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她知道自己不该对公孙洵存有任何非分之想,她根本不配,可当她看到公孙洵房内有女子在时,那种难以喘息的痛苦还是铺天盖地的袭来。
童颜攥紧拳头,她确定公孙洵房内之人定是那个不要脸的阿萝,在醉居时她就强迫公孙洵见面,后来又装成好人让大家来此处落脚,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即便她长得再好看又如何,终归是个下贱的妓女。
童颜越是这么想心中便越是气恼,她在窗前站了片刻,见二人一同向房间里面走去,童颜脑补着接下来那间屋子里将会发生的事,更觉胸中淤堵,喘不上气来。
公孙洵房间的窗子渐渐再也看不到二人身影,童颜自嘲一笑,妓女又如何?在男人看来,也总好过她这种半残之身。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洒在院中时,公孙洵一行人已经踏上了离开凉夜城的路,临行前公孙洵前去阿萝房外道别,可屋内并无半点声音,公孙洵不好贸然打扰,便只好留下字条与众人离去。
众人行至凉夜城南门附近时,遇到官兵正在打捞尸体,公孙洵远远望了一眼,那两具尸体所穿的衣衫竟与前一晚闯入飞仙阁后院之人的一模一样。
一丝奇异的感觉自公孙洵心中闪过,他总觉得这个飞仙阁和阿萝有些不同寻常,可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孙洵并未声张,只是催促着众人快些出城。
一行人离开凉夜城行了几里,纯阳子便停了下来,他拂尘一扫,施了一礼,郑重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如今已入陈国境内,贫道便就此别过了。”
与纯阳子相交多日,公孙洵心中自是不舍,可他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理由将纯阳子留下的,这一路的相护之情已难报答,离别时唯有洒脱地道一句“江湖再见”才是男儿所为。只是出于私心他却还有一事想要相求纯阳子。
“真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公孙洵恭敬地问道。
纯阳子点点头,与公孙洵信步走到一旁的大树下。
“真人,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真人可否应允。”
“请讲。”
公孙洵拱手施了一礼,言道:“在下此去不知前路如何,因此想请真人收留者华,这孩子无所依靠,甚是可怜,倘若能拜在真人门下也是他此生之福。”
纯阳子捋了捋胡须,似在思考,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那孩子确实是个习武的好材料,贫道这里自然不是问题,只怕者华那孩子不愿意离开,这些时日我见他与你甚是亲厚,想来是不一定愿意同贫道走的。”
“此事我来同者华讲。”
“好,既如此贫道便将者华收为关门弟子,毕生所学定当倾囊相授。”
“谢过真人。”公孙洵欲行大礼,却被纯阳子一把扶住,“相处多日,贫道早已将小友视作忘年之交,何须如此。”
公孙洵会心一笑,“在下也是如此。那我这便唤者华过来。”
“且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同你嘱咐。”纯阳子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真人请讲。”
“与你同行这些时日,贫道早已看出你并非寻常之人,至于褚洵这个名字,想来也是你编出来诓骗众人的,我见你心中坚定,要去陈国京都,想来此事于你至关重要,可前路漫漫,吉凶难料,曾钧童颜虽可用,却也要小心提防,这一路走来我们身后还跟了许多暗卫,贫道观察多日,他们似乎并无意加害,可未免万一,这几日我还是会偷偷跟着你,若能确认这些人是友非敌,贫道自会离去。”
“有暗卫跟着我们?”纯阳子的话让公孙洵心中一惊,可转念一想,这样的手笔定是出自舅父之手。自己不告而别,舅父定然心中担忧,为确保自己安全,派出暗卫也在常理之中。
公孙洵对纯阳子行了个拱手礼,既然纯阳子已猜出自己并非褚洵,若再隐瞒倒当真对不住这份忘年交的情谊了。
“不敢再隐瞒真人,其实童颜当日所猜不假,我便是北齐的洵亲王,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隐了身份,此去南陈只为调查先父死因,还有一些旧事。”
“你当真是公孙洵?”纯阳子的神情有些激动,往日的云淡风轻此时已烟消云散。
“正是!”
“你父亲可是单名一个‘褚’字?”纯阳子眼中满是期待。
“难道真人与先父相识?”公孙洵听纯阳子这般问,便猜测二人之间或有旧交。
“岂止是相识,公孙贤弟于贫道曾有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