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边说边撇嘴，末了还思索了一下，又说道，“对了，我还记得是我们本地电视台的一档家庭调节节目，叫什么有请老娘舅。你们搜一下，说不定那个视频还在呢，搜16年或者17年的就行。”
“好，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扈民警从善如流地答应了。接着又问了一些事情，确定邻居们见到崔雪容的最后时间应该就是在95年国庆以后。因为崔雪容上的是中专，第二学期就要开始实习了，所以有一个邻居记得很清楚，当时遇到崔雪容打招呼的时候，她说的是，不回学校了，直接去学校联系好的公司了。
“那你们知道她读的是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吗？”扈民警问道。
邻居呆了呆，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就算当年知道，现在也忘了，这都多少年了。”
从邻居居住的小区出来，邹芳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看着扈民警问道：“还有必要去找她爸妈吗？”
扈民警想都不想地说道：“有，肯定有啊，莫队吩咐了，要提取崔家父母的生物样本呢。”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再说了，反正已经出来了，她爸妈住的离这里也不远，去一趟也很方便的。不过这对夫妻也是奇怪啊，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买个房子居然还能买到一个小区里来，还真是有缘分啊。”
缘分吗？邹芳冰轻叹一声，说道：“那你一会儿先别说崔雪容是06年家属楼案件的死者，可以吗？不然……要不你就说是其他地方的警察让你们协查失踪人员的，对，就这样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啊？”扈民警有些懵，随即恍然，“你是不是担心没有DNA比对会搞错啊？倒也是啊，这么一圈调查下来，这夫妻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贸然告诉他们，倒真有可能会影响案件的侦破呢，还是等确定了再说比较好。你放心，这个我们都有分寸。案件侦破期间，要以侦破为主，其他都可以暂时放一边的。”
“那就好。”邹芳冰好似松了口气，和扈民警一起去了崔雪容父母的家。
正如邻居所言，崔家父母早已各自成家了。他们过去的时候，崔雪容父亲的家中，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带着三岁的二胎，在娘家住得悠哉游哉的；而她母亲的家中，同母异父的弟弟则逼着父母将养老金的卡给他，让他去还房贷。
而且邻居这一点也没有说错，崔家父母对于崔雪容这个女儿，知道的事情比唐素梅还要少。只有在提起那年上电视节目的时候，才大倒苦水，说什么女儿心眼小，记仇，就是个白眼狼，早知道就不生她了。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倒是那个弟弟，很心机地问扈民警，要求协查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估计他是要根据扈民警介绍的情况，来决定要不要认下这个姐姐吧？
从崔雪容父母家出来，众人都有很压抑的感觉。站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上了车，一路无语地回了局里。让邹芳冰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江尚峰居然也在，他还表示，赵成渝也已经从盛泽市赶了过来，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同时耿川明也从宜江市传回了消息，江尚峰的猜测没有错，真正的柳可青果然有过生育史，她甚至坦言自己就是代 孕妈妈。字面意思上的代 孕，孩子不是她的，所以她生完孩子哺乳了三个月就回来了。
“这些事情，她自己都清楚吗？”江尚峰接到电话也问了耿川明。毕竟，邹芳冰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孩子，姚芊书也说不清楚自己当初是怎么怀孕的。所以他担心柳可青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成了代 孕工具。
“她说她都知道，也是自愿的。”耿川明说着，将他记录下来的柳可青的笔录，发了过来。不仅有笔录，还有在医院生产的病历。让江尚峰意外的是，还有一份亲子鉴定书，上面很清楚地表明了，孩子跟柳可青不存在亲子关系，还真是完完全全的代 孕呢。
江尚峰又打开了笔录，柳可青倒是很干脆，坦言自己做代孕就是为了钱。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她上大学是接受了资助的，但是成绩一直不怎么样。毕业后也只能在小地方上班，加上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找到高薪工作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再加上客观条件也普通，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自然也就要为孤独终老做好打算了。
“生育是老天爷赐给女人的能力，所以凭什么只能为男人的传宗接代服务，而不能用于女人自己赚钱呢？当然，我也知道作为一名教师，我这样的想法只能自己想想，不能公之于众。为人师表，我也不想让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受损……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错的，我没有伤害任何人，相反的，我还帮助他人实现了为人父母的愿望。我只是想法太过超前了，就好像中世纪那些为了人体解剖而偷尸体的医生一样。他们背负骂名，甚至触犯了当时的法律，不是因为他们错了，而是因为社会的文明还没有进步到那个程度。”
笔录上的柳可青振振有词，江尚峰有些头疼，看着亲子鉴定报告上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孩子的名字，淡淡地问道：“知道代孕的客户是谁吗？”
“她拒绝说出代孕的客户是谁，连中间人是谁都不愿意提供。甚至还很直白地表示，如果警方觉得她这样做是触犯了法律，那就去申请逮捕令把她抓起来好了。不然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因为她签过保密协议，就需要为客户保密。”
“又是保密。”看着各方汇集起来的证据，江尚峰蹙起了眉头，屈指敲了敲脑门，“他们就不能换一种说辞吗？”
莫绍彬倒有些不以为然：“一个连立案都做不到的事件，人家用这个借口正好啊。还是等大赵把曹教授的生物样本带来了，先确定了那个什么姚芊书的身份再说吧。至于我们这里……上次的笔迹鉴定怎么样了？”
“一个都没有比对上。”小彭一副意料中的样子，“像这样集体一起开户的，哪里会一个一个让签字，基本都是一个人代签的。然后办理手续的营业员为了糊弄上面检查的人，左手换右手，或者随便在大厅里抓一个人来帮忙签的都有，想要比对上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等上半年，等正月初一的时候去灵塔蹲守着，说不定还能找到点线索呢。”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半天，都无奈的笑了。
就在这时，小彭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居然是110接警员的声音：“彭哥，我们这里接到一个报案，可能跟你们正在查的家属楼案件的死者身份有点关系，你要不要听一下报案的录音？”
“什么？！”小彭一下子跳了起来，忙说道，“好的好的，你赶紧放了给我听。”说着，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对莫绍彬说道，“莫队，有家属楼案件的线索。”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听着手里里传出的报案声音。
“110吗？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得到你们的帮助。”报案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好的，你请说。”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长辈，她已经过世了，骨灰就安放在灵塔里。可是我们今天早上去灵塔祭拜长辈的时候，却发现牌位上的名字被人换掉了。我问了灵塔的管理人员，他说是按照家属的要求更换的。可明明我们才是家属啊，我们根本就没有要求更换名字嘛。所以我现在怀疑是灵塔偷偷将我们的灵位卖掉了，你们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
“好的，我们可以帮忙调查一下。能问一下这是你的什么长辈吗？过世多长时间了？”
“是……我的小姨，我妈妈的表妹。”报案人的声音顿了顿，“过世二十多年了，她是2001年过世的，骨灰是2006年放入灵塔的。我们每年都会去拜祭，所以不存在灵塔管理人员误以为是无主的，才把灵位卖掉这种情况。”
“嗯，那这样吧，请提供一下你那位去世长辈的姓名。”
“她叫邹芳冰，就是雏鸟的雏，右边换成耳朵的那个邹，草字头的芳，冰雪的冰。”
这句话让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邹芳冰，随即小彭的眼中就满是兴奋，声音压得低低的，连说带比划的：“这下好了，不用等到正月初一去灵塔蹲守了。”
手机里声音还在继续：“请你留一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我们这里查清楚了再联系你。”
“好的，我叫马泽昊，龙马精神的马，沼泽的泽，日天昊，我的联系方式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