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还是那间小屋，小虎霸天在惊恐嚎叫之后就像是做贼一般将庒言拉了进来。
屋子里还是那副火花四溅的样子，看起来，方才那一阵骚乱将这栋建筑破坏得很严重。
不过好在虽然缓慢，可屋子里破碎的墙面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就如同小虎霸天送来的那种金属一般，不但可塑性强，似乎也有着一种记忆恢复的功能。
“喂喂喂！我说，你这玩意儿从哪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天呐！天要塌了！这玩意儿出来恐怕不止三星盾，周遭数得上的大星域都得被牵扯进来！”
庒言挠了挠头，此时他已经将对方拿出来的那张“金”制钱币拿了过来，来来回回打量了个透彻。
这纸张通体金黄，如同它的外表一样，其材质自然是金所制，且纯度极高，虽然只薄薄一张庒言却从上头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杂质。
“按照你说的，这玩意儿就是现在凡俗界通用的……货币？话说你知道上头这女人的侧画像是谁？”
庒言见对方过于夸张，他没有立马说出这是当年魑魅在地球散发的纸币云云，而是岔过话头反问道。
小虎霸天依旧急躁，此时在原地不断跳脚，不过他也看出来庒言还不大愿意给他解释，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鬼币啊！鬼族在凡俗全域通用发行的纸钞！而你那个……我的天呐！你拿出的那个版本的纸钞据说整个宇宙都只有几万张。
你知不知道！只这一张的价值到底有多高？！
这么说吧，百万年间鬼族一直在寻找，这传说中只发行了几万张的初版货币。
据说之后百万年间的确有不少前去兑换的，换得的最次最次也是以一方庞大星域为置的！
而且越到后头这玩意儿越少，可以兑换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最近一次据说是三万年前，似乎是被某个一直都不知名的势力所拿出。
我的天呐！鬼族用整整八千个，八千个你知道么？！八千个比之我们三星盾这种星域都要大上数个档次的世界换了回去！
完了完了，这玩意儿要是被人知道了，鬼族且不说，被他们知道之前，恐怕不光是周遭的大势力，恐怕极鹤本身的核心人物都要纷纷而至。
毕竟，这玩意儿如果不换，那是可以让鬼族幕后那位仙人，啊！也就是这位被铭刻在金钞上的大人，请她出手一次！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就因为此，被拜托灭掉的种族到底有多少，那些可都是背后有谪仙庇护强大到逆天的种族啊！”
庒言有些迷糊，鬼族？很强大么？以他在老城隍藏书里了解到的部分看，鬼族就连种族都勉强不能算得上。
毕竟鬼族只是灵体，任何种族肉体彻底消亡没有容身之处之后都会化为死魂，这是世界规则划定的。
鬼怪或许会出强大的个体，可他们无论如何在漫长的岁月里都没有过集结成大的势力，或者干脆直接以鬼族这种称呼自称。
而且强大到一定程度鬼族就会被某种规则限制，魑魅那种算是其异类中的异类。
说不清宇宙诞生到现在有过多少阴魂多少生灵，可到她那种反生肉躯的鬼物可能两只手就能数完。
还有，魑魅成仙人了？不对劲，不是说仙人都不敢冒头被那什么天道压制得不敢现身么？难不成我昏迷这些日子又出了变故？
那几十万年的时间跨度他依然还不太敢相信，毕竟，从他有记忆以来也不过区区十数年而已。
庒言一个头两个大，他压了压手，打算先从最简单地开始问。
“那个鬼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阴魂鬼怪什么时候成族群了？他们不是除了在阴司神官下辖就是独自的孤魂野鬼？”
这话一出，小虎霸天又用一种看傻子一般的表情看着庒言，这让他有些不舒服，而且，这次他的眼神中还掺杂着浓浓的质疑。
“那都多少年前的老皇历了，不过，那些阴魂的确直到现在都是阴司神官辖下，而且除了那一支外，他们也从未组建成大的势力。
可就像我说的“那一支”除外，鬼族在百万年前突然冒出一个鬼仙，呐，就是画在金钞上的这位”
小虎霸天的爪子指了指庒言还拿在手上打量的金钞，可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眼神却是对另一张差不多的很是畏惧，他继续说道。
“说来奇怪，仙人几乎从不在凡俗出现，而且，那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见过有什么仙人再出现了。
而那位鬼仙一出便强行征服了万界，让人奇怪的是这行为不光是神官还是天庭都从未曾管束过。
不过，说征服也不贴切，人家当年镇压整个凡俗界也只是为了别的原因。
说来，很多记载中描写得有些荒谬，不过，一直以来也没有别的版本。
就是说当时，那位鬼仙带领着一批强大鬼怪，他们自号为魑魅王座的奴仆，同时自号鬼族。
这些新成立的鬼族同时出现在四象二十八宿中的每一个主要星域，强行推行他们自己的货币。
当然，不服气的大有人在，可是，没有例外，那些跳出来找事的全数被鬼族歼灭了个干净。
当时，那些统治二十八宿无数岁月的高层，直接少了一大半，剩下的直到如今也不敢对鬼族多嘴。
不过说起来，鬼族当时倒没有对其他生灵动手，就算遇到反抗的也是诛杀其元首了事，这很大程度避免了当时可能生灵涂炭的境地，所以也没普通人对他们有什么仇恨。
而且，普通生灵也确实没有反抗的必要，鬼族发行的纸钞直接用本就默认流通的金所制作，且它的纯度极好。
再加上内藏某种不知名秘法，无论任何手段也是无法毁坏，这一点，也成了它只在短短万年时间就能替换掉了宇宙间无数繁杂庞乱的货币系统的原因。
而你那张，就像是我之前一开始解释的那样，这么你就应该意识到它有多吓人了吧？！整个宇宙都在盯着类似的东西，一旦它存在的消息被透露了出去……你懂吧！”
庒言手指抵着下巴，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鬼族，不，或者说是那背后的魑魅是在找人。
不过这一点，想必不用他说，宇宙间无数稍微有些智商的也早就意识到了。
她，在找我？为了什么？难不成百万年过去了，等等！百万年？
不过这其实很合理，因为，凡俗界之前就时间混乱，这一点就算是以前有专司的仙人在维护，那各个界域之间的流速也相差得离谱，就更不用说现在了。
“一百万年，我，当真昏迷了这么久？
魑魅她在找我，还是因为我身上她以前就极为看重的血肉？
这里是一百万年，那地球那又是多久？爸妈他们，还有徐蕾，还有妹妹，还有……他们可还在？”
庒言踉踉跄跄退后两步跌坐在地，其实，原本他对于身体渡过的时间一直存疑，因为时间跨度太大太过离谱。
可如今，听到了魑魅的消息，听到了她百万年前费那么大劲流通这金钞并且打着寻找这种原始货币实则是疯狂搜寻自己的行为，那就基本可以确定这事儿没错了。
而且此地标准的昼夜时刻比之地球慢了三倍，小虎霸天的百万年恐怕……
见庒言神情恍惚，小虎霸天却是依旧急得左右乱蹦，可就在这时，屋子又像是方才一般剧烈摇晃起来。
之前那般的攻势小虎霸天脸上都没有多过变色，而此时，伴随着一声滔天巨响，那是某种狼妖的怒吼声。
“战线失守！各族妖王速速填补前线缺口！”
小虎霸天神情再次剧变，他急躁地又蹦了好几圈这才拍了拍庒言的肩膀说道。
“兄弟，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儿以至于心神如此失守，嗨！你先留在这别动，我得去前线了。
千万记得，我回来之前千万别出去！这里到处都是上头的眼线，方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发现了你那东西。
切记啊！”
着急忙慌嘱咐完，小虎霸天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风消失不见。
原地，庒言沉默无语，外头嘈杂的各种声音他就像是全然听不见似的。
崔璨的声音适时响起，她没有安慰什么，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
“此处周天都遍布着类似监控摄像的东西，不过无妨，你在此醒来后没多久我就帮你掩藏了身形与其他一些东西”
又过了很久，房间内隐隐传出某种好像神志不清之人说出的呓语。
“三百万年……三百万年……三百万年，好像谁说过，时间是最为难熬的东西，可我只不过闭眼睁眼间就过去了这么久”
似乎是看庒言的意志有消散的征兆，崔璨终于看不下去了，只是叹息过一声后柔声安慰道。
“想必百万年的跨度对你来说很长吧？其实……我也觉得很长，虽然我比你年纪大，可经历过的岁月也只比你大几轮。
可是啊，修者的生命可是十分漫长的，千年或许只是很多通天大能打个盹儿的功夫。
传说中仙人之上存在者，他们悟一次道打底也是十万年，甚至，很多天界创立之初的强大神祇直至那之后都没有露过面。
我说这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不必为你父母担忧，还记得徐蕾小姐么？我随你进入裂隙前看到了，她已经突破天人，而且，比你厉害”
崔璨虽然口是心非地撒了个谎，可其在庒言面前却是一副真诚模样，就像是开了个玩笑，她笑着面对这个伤心到有些崩溃的少年。
“而且，你虚岁都快18了，噢，就算多出来的时间是一百万年吧，那你也一百万零一十八岁了。
男子汉要学会独立面对任何迎面而来的困难，不过只是百万年的跨度罢了，你不是想要回家么？那我们就想办法回去。
对了，你……相信那个徐蕾姑娘么？或者说你是否信任她？”
问这话时，崔璨很仔细地看着庒言的表情，可对方缓缓抬头之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开口。
“我不知道，我只是时不时会想起她，以前，无论是吃饭睡觉打坐修炼，还是在学校上课，只要思维有空我总是会时不时想起她。
有点像以前我想妹妹时候一样，可却又有点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相信她，可我愿意去试试。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代表着什么，那是爱情？友情？又或者只是我这个年纪都应该不切实际的想法？”
庒言抹了下眼睛在脸颊边留下了一些泪痕，他的语气有些哽咽，可很努力地克制住不哭出声。
崔璨一愣，因为，对方这看起来有些幼稚有些懵懂的感受让他想起了与自己丈夫曾经也有过的经历。
似乎自己以前，比之面前的少年所思所想的其实差不太多。
“那是牵挂，是一种情感，虽然不一定是什么所谓的爱情，也不是你与你妹妹的亲情。
但我敢肯定，她如果说什么，你肯定会一百个相信，所以，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不是么？
既然相信，那就相信她到底，无须忧虑”
崔璨微笑，那副微笑与以往她面对甘宏城时一般真诚，她有些欣慰地看到，面前的少年也终于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好了，既然想通了，那我们也该为回家而做出努力了。
刚才你那新认识的妖族朋友不是要上前线了么？外头恐怕是有了大麻烦，不如我们去帮他？”
对于崔璨的提议庒言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握起了那把只是简单开了血槽的剑胚。
尽管，这剑还有铸体、承制、附灵等一系列操作，在那之后才能被当作一柄最基础的剑。
可是，庒言此时握着它却就像是找回了什么信心一般，他明白，就像是崔璨所说，他们需要为自己回家的路做出最大的努力。
而小虎霸天，他的死活关系着自己这迈出回家的第一步是否可以顺利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