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溪,你的信件,在传达室的桌上,记得放学时候去拿。”夕阳写照,绚烂的余晖落在苏浩哲的脸上,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五官立体而俊美,此刻脸上,是淡淡笑意。柳芷溪正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拖地,听见苏浩哲的话,倏地抬起头,他的背影高大颀长,挡住了她面前的一束光。阴影里,他的身影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熠熠生辉,照亮了柳芷溪少女的悸动。
柳芷溪呆呆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在楼梯转角处消失,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一句诗——你看云时很近,看我时很远。后来的很多年里,柳芷溪只要看见日暮,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年的场景,那年懵懵懂懂,不谙世事,对于感情更是如同镜中采花、水里捞月。
“苏浩哲”,在空旷无人的教室,她走到黑板前,轻轻拿起粉笔,写下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也随同洒落的粉笔灰,深深镌刻进了她的心底。她越写越觉得得心应手,竟然把他的名字,密密麻麻写满整块黑板。忽然,身后传来书本掉落的声音,她有些惶恐地回望,发现教室里仍然空空如也,仿佛中古世纪的城堡,只藏着小公主一个人的秘密。
其实很久以前,柳芷溪就认识苏浩哲,只是那时他不曾注意到,曾有过她的存在。在激烈的学生会主席竞选赛里,苏浩哲自信亮相,言辞之间幽默风趣,举手投足彬彬有礼。柳芷溪和林素锦,作为班级代表坐在观众席里,平静的心湖,被苏浩哲扔进了一颗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少女的情愫,就是来得这样猝不及防,就是这样势如破竹,冲破心底筑牢的防线。
柳芷溪偷偷侧眼望向林素锦,她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两朵红晕,一汪碧水般的眼眸,有水花涌动,而她牢牢攥在手里的投票纸,上面清清楚楚、端端正正写着苏浩哲的名字。柳芷溪的心里一动,提笔在票券上,写下了如雷贯耳的三字姓名。
票数统计结果出来,苏浩哲的呼声很高,直逼上届学生会主席蒋宇翔,但是还是以一票的微弱差距败北,成了学生会副主席。柳芷溪看见苏浩哲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立马被完美掩饰。她注意到林素锦十分落寞,低垂着美丽的头颅,双肩瑟瑟发抖,看不到具体表情。
高一重新分班,柳芷溪和苏浩哲成了隔壁班的同学,她在二班,他在一班,一墙之隔。柳芷溪满心欢喜,却又惴惴不安,少女捧着盛满爱情圣水的瓷碗,既希望圆圆满满,又害怕溢出碗外,时常顾虑重重、暗自伤神。每天早晨七点十分,苏浩哲会穿着雪白干净的校服,路过柳芷溪的窗前,上午第三节课后,他总爱穿过走廊,去一楼的小卖部,买美怡乐冰激凌。如此种种,柳芷溪细数家珍,悉心收纳在内心最纯洁的处 女地。
期中考试放榜,英语老师雷静心花怒放,作为一班和二班的英文老师,这次她带出了全年级仅有的两名满分学员,苏浩哲和柳芷溪。英语教研室里,雷静端着茶杯,雾气缭绕中,是她满意的笑靥,她望着眼前的两位得意门生,轻轻呡了一口茶,
“芷溪,浩哲,市里过两个个月要举办中学生英语大赛,我们年级,我准备推荐你们两人,你们接受这个安排吗?”雷静笑意吟吟,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姐姐。柳芷溪的心猛地一震,她偷偷瞟了一眼苏浩哲,他的表情云淡风轻,仿佛毫不在意。她像一个乞讨的女孩,眼巴巴奢望的琼浆珍馐,却是别人简单的一日三餐。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个目标,她多少次湿润了眼眶,又付出了怎样不为人知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