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不平之夜,钱家的佣人一刻不得闲,无人记起关窗,风将冰冷的雨水推进屋内。钱琳琅背对窗户侧躺,微薄的身躯打了个寒颤。闭上眼睛想着,姐姐有没有逃出来,表哥他们都称那人为洛琴,但只有自己听到过,有人喊她赵姐。
西春茶楼里发生过的事一直盘桓在她的头上,每每入夜,都控制不住的去回想。先是何静年自杀,而后王子茜、吴守良被何静年的爷爷杀死。
期中作业分组的时候,何静年、王子茜、吴可人和自己一组,恰好吴可人是组长,只能听从她的安排,去西春茶楼讨论收集的资料。当天吴可人没来,但这并不令人意外,一来她从骨子里厌恶自己,二来她未必为小组作业想出一份力。
吴可人订的房间需要走茶楼的贵宾通道,何静年约莫认识与她们擦肩而过的那群人中的一位,她侧身贴墙,礼貌的说了两句,叔叔好。最前面的人带着墨镜,脚步微顿,未理睬何静年,继续往前走,拐进与她们相邻的房间。有个肚子凸出,像是怀胎十月的中年男子扯着嘴角回头,勉强挤出笑意。
回到房间里,王子茜笑静年礼貌过头,不认识的人也要喊两声叔叔。何静年当时解释道:“我在爷爷看管的制糖厂里见过那个戴墨镜的叔叔,还有一个身材胖胖的,是制糖厂以前的厂主,他还是我爷爷的徒弟呢。”
王子茜用食指缠住辫子,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那他们刚刚怎么没有回应你呀。”
何静年急了,银镯子随着纤细的手腕来回晃动,“我真没骗你,那个带墨镜的人姓吴,我记得一清二楚,绝对没错。”
“姓吴?该不会是吴可人的亲戚吧,哎,琳琅,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没怎么见过吴家的人。”上小学的时候,她见过吴家的吴守良,小叔载着他来接自己回钱家。他有着浅棕的眸色,犹如反光的玻璃。眼型狭长,眼尾微挑,嵌着一颗小小的痣。瞳仁恍若盈满眼睛,笑起来有点风流阴柔的味道。刚刚遇见的人外形和记忆中的人有几分相像,但自己并不能确定。
“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有人大叫了两声,接着传出混乱的开门关门声。
何静年变得心不在焉,对面前正在讨论的课题明显失去兴趣,频频把话题带往隔壁的房间。王子茜诸好奇心甚重,想去旁边的屋子瞧瞧,她主动提议,反正房间相邻,茶楼的房间又不能上锁,咱们假装走错屋子直接进去,就看一眼,就一眼,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就回来。
父亲是私生子,不太参与钱家的生意,和吴家往来更少。爸爸叮嘱过她,跟吴家人不要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任凭那两个人怎么劝,自己都不肯去。
“那我们可去喽,你要是错过什么,求我们,我们也不告诉你的哟。”这是何静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在房间内边喝茶边逐一筛选不能使用的资料,隔壁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离开洗手间,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想起关于吴家的传闻,吴守良有个癖好,喜欢少女。于是立即向父亲提出亲自来接她。然后壮着胆子敲门,发现无人应答,门也没有关上,还留着一条缝。
进去后,就见一个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目,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好似不太合身,但她一眼认出这套西装属于戴墨镜的那人。往前一望,不知道静年怎么了,瘫在软塌上,四周也没有王子茜的身影。她走过去,对方一动不动,乌黑的马尾散开,塌上满是血迹。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就被不知名的东西缠上,从窗内被径直甩了出去。
悬空的时候,却突然记起,之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吴守良的眼睛,是因为他和小叔在车里相拥,脸朝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