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大漠之中,风沙漫天,一名头戴斗笠的剑客蹲坐在一块土丘上,迅速的打磨着手中的宝剑,剑锋所指,寒光逼人。
剑客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将酒倒在了剑身上,洗去了剑锋斑驳的铜锈,他将宝剑夹在肘腋之间擦拭,随即传来了一阵沁人心魄的嗡鸣声。
一阵马蹄声传来,剑客的耳朵动了动。
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强盗手执马鞭停住在那片土丘跟前,马背上尽是掠夺而来的财物,那位满脸刀疤的强盗顶着他那锃光瓦亮的脑袋,就骑在马上,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剑客。
一阵风沙袭来,尘烟漫天,强盗左耳的大铜耳环随风摇曳的晃动着,他随即啐了一口唾沫。
那阴鸷且充满杀气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狐疑。
“你是什么人?”强盗试探性的询问着,他警觉的环视着四周,并下意识的拉紧了手中的缰绳。
剑客不为所动,仍旧自顾自的打磨着手中的长剑。
一向凶神恶煞的强盗露出了一丝胆怯,因为从来没有人看到他的到来而不躲闪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强盗的语气变得不安起来,此时连空气中都弥散着浓浓的肃杀之气,仿佛随时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剑客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摘下了头顶的兜里,轻轻的吹了吹手中的剑刃,只听嗡的一声宝剑发出一声细微的长鸣。
“我这把剑磨了十年,我也找了你十年,贾岛有诗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天,就拿你来试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转告。”说完,剑客手握宝剑,站在了土丘之上。
强盗警惕的拔出了背后的九环大刀,嘴角流露出轻蔑一笑,出言讥讽道:“我没有什么遗言,不过老子有使命,老子的使命就是给阎王爷把你送过去!”
剑客单手执剑,朝前走了几步。“你曾经侮辱过一个姑娘,难道你临终前不想向她忏悔吗?”
剑客的语气很冷,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强盗轻蔑的瞟了剑客一眼,朝她啐了一口唾沫。“呸!去你妈的!”
剑客抬头,轻叹一声。“没想到你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真是可悲!”
“老子.......”强盗刚想张嘴,不料剑客飞身一跃,手中的长剑如迅雷飞鸟一般呼啸而过,只听强盗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响,几滴鲜血就从剑尖滴落在了地上。
滴滴答答的鲜血,流淌了一地,强盗的马受到了惊吓,一阵马惊蹄乱,嘶鸣着开始狂奔,载着那具没有头颅的强盗尸体,消失在了滚滚尘烟之中。
剑客望着地上血淋淋的强盗头颅,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散发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光芒。
“如果没有你,我应该会是一名拿着刻刀的工匠,可是因为你,我不得不扔下刻刀,捡起了剑。”说完,剑客躬身抓起了地上的沙土,洒在了强盗满是鲜血的头颅上。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剑客的身影也渐行渐远。
傍晚,夕阳西下,蜂吉村的茶社门外,一串印有茶字的灯笼随风摇摆。
蜂吉村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可这个小小的蜂吉村却因为当地的蜜茶而变的有名,蜂吉村里的人以种茶养蜂为生,许多路过做生意的丝绸客商,都会在蜂吉村的茶社歇脚,顺便尝尝那香气四溢的蜜茶。
泡得蜜茶一壶,洗去一身铅华,那种滋味,如饮甘霖,回味无穷。
茶社的老板娘正准备歇业打烊,天黑了,老板娘准备收拾完东西就回家,忙了一天,疲惫不堪的她想要回家美美的睡一觉。
就在这时,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老板娘放下手中的门板,转头一看,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剑客朝着她缓缓走来。
剑客望着漆黑的茶社,并未理会,径自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并掏出了袖子里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明亮温暖的烛光,照亮了剑客的脸,此时的剑客,脸上洋溢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褪去了先前杀死强盗时的那种冰冷与肃杀。
老板娘一脸歉意的走到剑客跟前,半躬着身子说道:“先生,不好意思,已经打烊了,也没有热水了,如果您要喝茶,请您明天再来好吗?”
剑客望着老板娘那美丽动人的脸庞,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没有热水,凉茶也行!”
老板娘微微愣了愣,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老板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您稍等,我去烧水。”随后,老板娘端来了一碟茶点,放在了剑客的桌前。
那是一小盘豌豆黄,当地人称之为豌豆凉糕,香甜可口,粉糯宜人,配上热乎乎的蜜茶,堪称人间美味。
剑客捏着一块豌豆糕放入口中,不由得湿润了眼眶,喃喃自语道:“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一点也没变。”
一块糕点,仿佛就是一份回忆,剑客每吃一块,他藏在心底的那份记忆便被这股熟悉的味道重新激发出来。
人的味觉,是最好的记忆,一个人一生什么都能改变,性格,身份,面容,口音,这些都可以改变。
唯独味蕾是变不了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味觉的记忆,往往能勾起人心中最为陈旧的思绪。
不久之后,炭炉上的水壶呜呜的冒着热气,老板娘打开茶罐,用勺子舀出了一勺青绿色的茶粉,随后又拿出了沾满蜜蜡的蜂蜜罐子,给茶碗里盛了两勺蜂蜜。
老板娘伸手揭开了盐罐子,但是她看了一眼剑客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又将盐罐子的盖子合上。
铁壶里的水已经开了,老板娘将热水倒进了茶碗里,取出茶筅,用娴熟的手法迅速的搅拌着茶碗里的茶汤。
不久后,蜂蜜的香甜伴着茶末的清香扑鼻而来,坐在桌前的剑客闭上眼睛轻轻地嗅了嗅。
茶筅搅拌着茶汤,一阵乳白色的泡沫泛了起来,老板娘端着茶碗来到了桌前,双手将蜜茶奉上。“先生,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