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立刻变了脸色,回身就要和沈宁理论,却被程知节和裴廷玉一左一右拦住。
上百个如狼似虎的燕宁寨士兵冲上来,将云清寨的士兵击倒在地,然后按住一顿暴打,直打得这些人哭爹喊娘。
沈宁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士兵被打的场面,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想玩一处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游戏,只是心中又有不甘。”
“真若是就这么打死了,以后玩起来岂不是无趣的很。”
“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就算你不愿意与我云清寨结盟,做出这等事难道就不觉得……”
“无耻?”
沈宁打断张亮的话说道。
张亮倒是一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宁笑道:“我不打你的耳光,不打你的屁股,你就莫要再说话,真惹得我不开心,说不得真的连你也一起打了。”
他缓步走到张亮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张亮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变成了愤怒:“沈将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是今日之耻张某必然铭记在心,除非将军现在将我杀了,不然日后终有我将今日之耻偿还的时候。”
“你这样说,是在逼我杀你?”
沈宁语气一冷道:“来人,将这个人也叉出去,杖责二十!”
“你敢!”
张亮怒斥道。
对于这种威胁,沈宁干脆连理都懒得理。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外面对那些打人的燕宁寨士兵说道:“打得仔细些,越是屁股白的就越要打的狠,不要心疼板子,打坏了我也不会扣你们的军饷赔。”
张亮嘶吼着反抗,却没程知节和裴廷玉两个人架住,他如何还能动弹得了。
裴廷玉来了兴致,亲自动手扒了张亮的裤子,随即眼前一亮:“嘿!快来人快来人,这个屁股白的好像娘们似的,打这个!”
张亮面色黝黑,实在想不到他屁股竟然这么白。
几个士兵扑上来,按住张亮的手脚,一个身体雄健的士兵狰狞笑着走过来,手里拎着一根军杖。
他看了张亮的屁股一眼,嘿嘿笑了笑道:“这真他娘的白,打起来肯定过瘾的很。”
说完,他抡起板子开始打,打的极凶狠,没几下张亮的屁股就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张亮一边怒骂一边挣扎,只是他越是挣扎,那板子落下来的越狠,噼噼啪啪的声音中,血珠子溅了到处都是。
挣扎了一会儿,张亮哼了一声后竟然昏了过去。
外面那些被打的云清寨士兵一开始也在嚎叫,渐渐的也有几个没了声响疼的昏死了过去。
每人二十军杖打完,沈宁摆了摆手道:“让在外面云清寨候着的人进来,他们自己把人拉回去。”
守在外面的云清寨士兵远远的能看见自己人被打,只是燕宁寨的士兵戒备森严,他们也不敢贸然往里面冲。
等里面安静下来之后,出来个将军摸样的人下令打开辕门,放进来百十个云清寨的兵。
云清寨的人将那些被打昏了同伴抬出去,奇怪的是这些士兵没有第一个冲向张亮,而是冲向一个已经瘫软如泥的士兵。
沈宁看着那些人离开,脸色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
秦若薇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不能杀啊……”
沈宁嘴角挑了挑:“如果杀了他,谁杀虞朝宗?”
“你怎么如此笃定,他会和虞朝宗不和?”
秦若薇问道。
沈宁看了她一眼,认真严肃的回答道:“我生而知之,能预见未来诸事,你信吗?”
不等秦若薇回答,沈宁笑了笑道:“沈落是什么为人,他怎么可能肯久屈人下,早晚会和虞朝宗反目。”
“我若是现在杀了他,云清寨反而变得安宁下来。”
“虞朝宗手下多能人,若是不让他们自相残杀多死一些,打云清寨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沈落和虞朝宗不会出现隔阂,难道我就不会想办法让他们有隔阂?”
“总之,现在杀了他,是件很不理智的事。”
“为什么你看到的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秦若薇叹道:“沈落进了云清寨被虞朝宗重用,人人皆说虞朝宗如虎添翼。”
“有沈落的名声在,自然会引得无数人前去投靠,云清寨的实力必然膨胀,越是以后就会越强。”
“可你却偏偏觉着,越到后来,云清寨越弱。”
“我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是因为我比大部分人都聪明些。”
沈宁笑了笑道:“难道你不这么觉着?”
秦若薇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沈宁叹道:“再说,不使一个苦肉计,如何能让他安心。我愿打,他也愿挨。”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投向咱们燕宁寨。”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很聪明。”
张亮醒来的时候,屁股上已经敷了药,只是火辣辣的疼依然让人难以忍受。
他挣扎了几下不敢乱动,却急切的侧头问身边的亲兵道:“阳山公如何了?”
那亲兵见他醒了,连忙说道:“阳山公已经上了药,只是燕宁寨那大当家太可恶。”
“只说屁股白的就要打的狠,谁想到军师屁股那么白,竟然打的皮开肉绽的,虽然敷了药,可我看若是没有一两个月起不来床。”
他瞄了张亮的屁股一眼,下意识的说道:“比您的屁股还白……”
“扶我去看看军师。”
张亮瞪了那士兵一眼后咬着牙忍痛说道。
亲兵连忙说道:“郎中说过,您不可乱动,万一伤了筋骨就不好复原了,您还是趴着休息的好,军师那边我刚才去看过,吃了药,还在昏睡。”
“别多言,扶我去!”
张亮肃然道。
那亲兵无奈,只好招呼马车停下,叫了其他几个人架着张亮往后队走去,拦住后面的马车,张亮被搀扶着爬了上去。
他撩开帘子钻进马车,听到声响,趴在床上假寐的沈落脸色阴沉,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张亮犹豫了一下,在车厢中缓缓的跪了下来。
“阳山公……属下保护不力,请阳山公责罚。”
他这一跪,沈落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看着他说道:“起来吧,谁也不会预料到那沈宁竟然如此阴险狡猾。”
“张亮,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
张亮不敢起身,俯首道:“阳山公请问,属下知无不答。”
“你觉着,云清寨中是不是潜藏着沈宁派去的细作,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装作士兵与你同行?”
张亮抬起头,想了想说道:“阳山公,属下也如此认为。”
“只是又心中疑惑,有件事想不通。”
“说吧。”
沈落身子挪动了一下,疼的皱起了眉头。
张亮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属下觉着,咱们云清寨中即便有沈宁派去的细作,只怕也没坐上高位得不到最正确的消息。”
“不然沈宁就不会只打了每人二十军棍,他若是真敢确认您在我身边,说不得会……说不得会……”
沈落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有理,虽然我不知道沈宁为什么恨我入骨,但若是知晓我装作你的随从,说不得会下杀手。”
沈落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倒也未见得有什么细作。”
“他不过是看着云清寨的人不顺眼,又不想做绝,所以才会打而不杀。”
“若换了是我,知道沈宁假扮随从去云清寨的话,我早就下令全部砍了,哪里会做这么小家子气的事。”
“虽然我和沈宁今日才算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深知此人是个做事阴狠毒辣的,既然他不杀,就是不确定我在。”
张亮缓缓摇头道:“属下也只是推测,但还是觉着,云清寨中有细作的可能很大,不得不防。”
沈落看了张亮一眼,见他皱紧了眉头说话,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说话的时候咬着嘴唇,显然疼的难以忍受。
再低头看,张亮身边的车厢底板上竟然已经流下来一洼鲜血,看了触目惊心。
沈落叹道:“你本不必挨这一顿打的。”
“属下……”
张亮抬起头挚诚的说道:“如何能人心看着阳山公受苦?”
沈落摇了摇头说道:“张亮,你错了,你对我忠心耿耿,这很好。”
“但有件事你要记住,以后切记要要心硬心冷一些。”
“事关生死的时候,就算是你亲生父母在你面前受辱,你要能忍得住。”
“属下……做不到。”
张亮认真道:“阳山公对属下有再造之恩,属下不敢不能也不愿不会做出对不起阳山公的事。”
沈落满意的笑了笑,轻声道:“你回去休息吧,先止血再说,你对我忠心,我不会忘记,今后成就兴业,不会忘了你。”
“属下谢阳山公!”
张亮叩首,垂头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耐人寻味。
张亮走了之后,沈落的脸色随即变得阴沉起来。
想起之前自己在燕宁寨大营中被人扒掉了裤子,按住痛打的耻辱他就恨的咬紧了牙根。
他出身名门,便是楚公刘肃也对他极为推崇。
年少时候才名便传遍大江南北,就算是协助刘玄机造反失败后,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敬?
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他咬着牙恨恨的想到,沈宁,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剔骨抽筋,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