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宗虽然武艺高强,与人近身搏斗几乎没有败绩,只是这两军阵前厮杀他确实不如何擅长。
云清寨聚义,他被尊为大哥,手下单天雄,程知节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战阵指挥更是有徐一舟辅佐。
这几年他从不曾亲自上阵厮杀过,如何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杨继聚的对手?
其实若是两人比武拳脚功夫,三个杨继聚也未必是虞朝宗的对手,可一旦上了马拼死交战,两个虞朝宗或许堪堪与杨继聚打平。
这就是江湖豪杰和军中高手的不同之处,虞朝宗没料到杨继聚已经五十几岁的年纪依然如此勇猛,也没料到杨继聚坐下的战马竟然也通了灵般狡猾阴狠。
这两蹄子蹬的实在太狠了些,虞朝宗战马悲鸣一声向一侧翻倒过去。
如此良机,杨继聚如何能错过?他催马向前,大喝一声:“虞朝宗,受死!”
手中铁枪灌足了力气,直直的刺向虞朝宗的面门。
虞朝宗此时被摔的七荤八素,哪里能够反应的过来。
眼看着那枪就要刺在他脸上,一支羽箭从斜刺里迅疾的飞了过来。
杨继聚虽然听得弓弦一响,但手中铁枪刺了出去他已经收不回来了。
这一支破甲锥正中杨继聚的右胸,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些,所以这一箭的力度格外的大,铁甲被撕开一道缝隙,羽箭从缝隙中钻了进去血立刻就顺着口子涌出来。
杨继聚被这一箭射中撞得身子一晃,他手中刺出去的铁枪也偏了几分。
当的一声,枪尖戳在虞朝宗脸边的一块石头上。
一连串的火星中,那块石头被铁枪戳碎,激荡飞出的碎石打在虞朝宗的脸上,立刻就划出来不少血口子。
虞朝宗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下意识的向一侧翻滚了一圈着躲了出去。
杨继聚也不理会那对自己射箭之人,催马一枪连着一枪的戳向在地上不停翻滚的虞朝宗。
虞朝宗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狼狈。
他躺在地上打滚闪躲着杨继聚不停戳下来的铁枪,带着血的脸上沾染了不少灰尘泥土。
他那一身颇为华丽的铠甲随着翻滚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脆响,护心镜都在翻滚中掉在了一边。
杨继聚忍着肩膀上的箭伤之痛,微微皱眉,一枪快比一枪。
只是没想到那虞朝宗落地之后武艺倒是都发挥了出来,一边翻滚一边脚下乱蹬,杨继聚连刺七八枪竟然只有一枪将虞朝宗的肋部划出来一道口子。
看起来险象环生,偏偏虞朝宗就是在最关键时刻能闪躲开。
不远处一箭射中杨继聚的正是朝英登,方见山和张亮带人出东门,他与大当家虞朝宗出西门,新来就被虞朝宗尊为军师的沈落站在城墙上坐镇指挥。
他才带着人挡住齐郡官军的攻势,一回头恰好看到虞朝宗被杨继聚击落下马。
这一下将朝英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立刻摘下硬弓略作瞄准就射了过去。
他自幼勤练武艺箭术,再加上距离只有二十几米,这一箭无论如何也不会射空,只是因为惊慌还是偏了一些,没有射中杨继聚的心口,而是射在右胸上。
他见虞朝宗险象环生,立刻催马挺槊杀了过去。
“老贼!休伤我大哥!”
朝英登大喝一声,挺槊架开杨继聚的铁枪回身喊道:“大哥速走,我来杀这老贼!”
一脸泥土血迹的虞朝宗此时已经吓得几乎没了魂,顾不得肋部上伤口钻心的疼,他爬起来一边向后退一边大喊道:“英登小心,老贼武艺不俗!”
朝英登应了一声,架开杨继聚的铁枪后一槊横扫逼得他不得不向后退去。
朝英登见杨继聚身上有伤,又欺负他年老,并没有将其太放在眼里,催马向前一槊刺向杨继聚的咽喉。
杨继聚舞枪将马槊挡开,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胸上的羽箭微微皱眉。
他右手持了铁枪闪电般刺了三下,逼得朝英登连连后退。
然后杨继聚左手抬起握住箭杆,手腕上一用力咔嚓一声将那羽箭折断。
把半截箭杆随手丢在地上,杨继聚以铁枪指着朝英登问道:“来将是谁?”
“云清,朝英登!”
朝英登回答了一句,然后催马又杀了过去。
“无名小卒。”
杨继聚淡淡的说一句,眼神睥睨。
朝英登大怒,骂了一句上前一槊刺向杨继聚心口。
杨继聚挥抢架开,再一枪闪电般刺出,将朝英登头上铁盔击飞,这一下若是朝英登闪的慢一分说不得就会含恨于此。
朝英登越战越是心惊,十几个汇合之后竟然生出几分无力感和微微惊惧来。
杨继聚虽然已经年过五十,而且还有伤在身,可他这马背上的武艺实在太凶狠霸气了些,那一杆铁枪只有攻势而无防御,每一枪都迅疾如电,其声如雷,哪里像是一个老人?
十几个回合之后,朝英登之前的锐气就被杨继聚逐渐压了下去。又战了十几个回合,朝英登的槊法越来越凌乱起来,只有招架的份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杨继聚日日见景慎之使槊,又如何会将朝英登的槊法放在眼里?
他看准一个破绽,一枪戳在朝英登的肩膀上。
之前他刺向虞朝宗时,铁枪枪尖戳在石头上枪尖崩损,只是即便如此,铁枪依然刺进了朝英登的肩膀中。
这一下太重了,朝英登直接被这一枪从马背上戳的飞了出去。
杨继聚催马追杀,朝英登被几个亲兵冲过来救了回去。
杨继聚接连刺杀三四人,虞朝宗换了战马又来救朝英登。
两个人再次战在一处,这次虞朝宗加了小心,虽然还处于劣势,倒是不至于再次被击落马下。
朝英登伤的太重,半边肩膀都血肉模糊无力再战,他手下亲兵将他抢回去,其中一个壮硕的士兵背起他就往寨子的方向跑了出去。
其他人拦住杨继聚麾下的骑兵,双方野兽撕咬般狠狠的杀在一起。
血光不断闪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虞朝宗一直处于守势,杨继聚虽然中箭但越战越勇,渐渐的,虞朝宗也被逼的只有招架之力。
将军勇武,齐郡的官军被激发出了杀气,一个个红着眼睛如同下了山的猛虎般,疯了一般的往前冲杀。
虞朝宗亲自率领的八千余云清寨最精锐的灰衣军,竟然被六千郡兵逼的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回寨子里去。
沈落大惊,他实在没想到杨继聚竟然勇武到了这个地步。
他连忙调集城墙上的弓箭手,登上箭楼奋力往远处发箭,抛射的羽箭有一部分落入齐郡郡兵的人群里,也有不少落在云清寨士兵的人群中,双方都有人被羽箭射杀。
如此射了一阵,倒是将双方之间撕开一条口子。连连后退的云清寨人马终于能喘一口气,虞朝宗也被几个亲兵冲上去救了下来。
“无能。”
杨继聚勒住战马,昂着下颌眼神冷静的看着虞朝宗说了两个字。
虞朝宗羞得脸上一红,幸好他脸上被血和泥土几乎糊满,所以别人倒也看不出来,不过那种发热的感觉却让虞朝宗羞恼不止。
“老贼你猖狂什么?”
虞朝宗怒斥道:“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身首异处!”
“有本事自己来杀。”
杨继聚淡然道:“可惜你没这个本事。”
只是他虽然表现的平静而霸气,只是心中却不得不悲叹一声,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
连番血战后气力已经不足,伤口上的疼痛也几乎忍耐不住,没有止血,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
他本想一鼓作气将云清寨出城的兵马击败,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再想轻易取胜,只怕难了。
最让他感觉到一丝悲伤可惜的,便是城墙上射下来的那几轮羽箭。
若不是有人当机立断将双方撕开,仗着此时齐郡官军士气正盛,杀入寨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城墙上指挥那人也看的很清楚这一点,这让杨继聚在心中悲叹,看来这次只能暂且退回去了。
他忍不住往城墙上看去,遥遥看见城墙上有个穿白色衣衫的人,在城墙上一片灰衣士兵中显得格外突出,那人也没穿甲,只是太远了看不清面目。
杨继聚不理会虞朝宗的怒骂,微微侧头对手下部将道:“今日已经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云清寨,一会儿我亲自率军冲杀一阵,你带后队退回大营中去。”
“切记,要列阵而行,不可仓促而走。”
“喏!”
他手下副将宋开山应了一声,随即往后队退去。
“虞朝宗!”
杨继聚以铁枪遥遥指着摘要的脸大声道:“既然你今日出了那乌龟壳,你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岂会怕你!”
虞朝宗怒喝一声,也杀出了火气。
“杀!”
杨继聚催马向前,他身后众亲兵跟在后面冲了出去。
虞朝宗却没有亲自杀过来,而是催促人马过去厮杀。
云清寨的士兵多多少少有些胆怯,都被如猛虎般凶猛的杨继聚震慑住心神,杨继聚看出云清寨士兵怯战,随即领军一口气往前杀了几十步远。
沈落站在城墙上看的清楚,杨继聚一攻,官军的后队却没有跟上来,而是迅速结阵开始退却。
“不好!老贼要逃!”
沈落连忙令人在城墙上击鼓,虞朝宗听到鼓声,还以为沈落见自己没有拼死向前有有些不满。
心中更觉羞愧,他大声的催促士兵往前攻,杨继聚回头见后队已经结阵完毕,立刻下令撤走,然后派人通知耿三和张元撤回大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士兵急匆匆来报,从后面杀来一支云清寨的人马,已经将耿三和张元的人马堵住。
如今东面的官军腹背受敌,已经被围住根本就撤不出来!听到这个消息,杨继聚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