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听山雨
书名:浮游语之十世殊 作者:著花未 本章字数:6602字 发布时间:2023-04-25


那人初到暮雪山庄时耳边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癔症,直到有一天,那声音竟敢明目张胆在耳边骂他一句“傻”。他嘴角一抽,身为一庄之主,虽说在旁人眼里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但至今为止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猖狂!所以那天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都还在想,天亮之后是不是该让节若去山下请个道士来把耳边这玩意儿给收了。


第二天,听见耳边突然清净不少,他以为她已经走了,便打消了请道士的想法,却不料刚脱了衣裳准备舒舒服服药浴时门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念了句“罪过罪过”。


你还知道是罪过?他眉头一紧暗自神伤,只得又把衣服裹上,想着果然还是得请个道士。


可惜道士还没请就已经听见她因吃不了人间食物而无比幽怨的声音,也不知怎的,竟动了恻隐之心下令节若去买来香烛。


吃饱喝足后,他又想着,先小憩片刻,等醒了之后再让节若遣人下山去请道士也不迟,却不想自己刚躺下她竟也跟着躺到了身侧自顾自说起她那牡丹妖师傅,虽然语气风轻云淡,一字一句之中却是无尽的悲意和思念。


她的声音温和平缓,倒也难得让他十分舒心的睡了一觉,以至于听见玄颜推门而入时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旁人是不知道她存在的。


之后几日,山庄事务繁忙,请道士的事也日复一日慢慢耽搁,就这样,她在山庄住了下来。原本以为是个聒噪的性子,可是最初几天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他耳边很少再听见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绝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在窗边或者树上呆呆的坐着,除了偶尔叹息两声以外便很少再说话。


其实为她寻来猫身只是一时兴起,算不得什么用心,可是瞧见她总是独来独往穿梭于大雪之中,那毛绒绒的脑袋被染成醒目的白,他又莫名动了恻隐之心。而且当她不再亦步亦趋粘着自己时,他却已经不习惯清净了。


那日,她从大雪中叼来一枝新梅兴冲冲放到他掌心,笑道:“方才在树上看鸟把它给看羞了,它便折了一枝送我,我也送你,算是借花献佛~”


他瞥那花一眼,眉间不觉颦了颦,而后把花放至一旁,继续执笔写着什么,漠然道:“不需要。山庄处处都是落梅,我若想看屋外就是。”


“不要就罢了”,她叼着花跳回地上,说:“我自己养着!”随即扭头出了门,不料正巧撞上迎面而来的节若。


他见一只毛绒团子叼着花朝自己走来,以为是送他的,于是蹲下身把花接了过去,笑道:“多谢小团子美意,今晚让厨房给你蒸鱼。”


这人忒自觉,还没说送他呢?!她扑腾了两下,那花却被节若高高举过头顶,还不忘调侃:“你这毛绒团子怎的如此小气,哪有送了人却还要收回去的道理?”


“闹什么?没有正事就出去。”屋内传来一阵寒意。


听见声音,节若立刻收了笑容干咳两声匆匆进门,她见那花左右是要不回来了,顿时泄气,一步三回头慢慢悠悠去厨房寻果腹之物。


而屋内,正事说罢,节若转头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那花埋了,不准再出现在院中。”


“啊?”他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这不就是一枝普通的寒梅吗?开的正是最养眼时候,埋它作甚?可是自家主子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只得识趣道:“是,这就去埋。”


偏偏好巧不巧,灵萤吃饱喝足返回书房的时候在积雪下瞧见了那枝惨遭毒手的梅花,于是不惜飞檐走壁也要找到节若然后气冲冲跳到他头顶伸出爪子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暗道:好你个节若!抢了别人……哦不是,别鸟送本姑娘的花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糟践它!


节若瞧着眼前炸成一团的小家伙,心底顿时一虚,“你,爪子收回去啊!这可不是我想扔,是主子让我扔的!你,你不服找他去!!”


去就去!!她一跃回地面气冲冲就朝着归镜的书房奔去。


“南门归镜!”一入门她就跳到他桌上怒问:“为什么让别人把我的花扔了?!”


闻言,他放下手中的笔,淡然道:“山庄明律,不得私藏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


“几朵花而已,有何不明?!”


他慵懒转了转手腕:“说不准。再者,几朵花而已,你想要梅林有的是。”


“……你!”


她正要说话,却被他抬手把嘴给捂住,而后漠然道:“安静点,我在做事。”


循声看了眼桌上那小山一般高的帖子,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罢了,反正说不过你”,话音方落即转身要走,却被他拎着后颈拽了回去。他道:“安静在这里坐好,否则今晚加明天一天都不许再踏进厨房半步。”


“不进就不进,一天而已,又饿不死!”


“自然是饿不死,不过……”,他嘴角一勾,说:“被你俯身的这小家伙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倘若以后你归还身躯时它发现自己瘦了……”


听见这话,她微微一愣,只得心不甘情不愿退回桌上坐着,还不忘答一句:“算你狠!”


虽然斗不过,但她好歹心宽,眼看他没空理自己,再加百无聊赖,便迷迷糊糊打起了盹,眼皮子直发酸,然后……咣当一声从桌上栽了下去。他本想伸手去接,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得将其从地上捞起来左右查看一番有没有磕着碰着。


她脑袋失重往后耷拉着,爪子往他脸上一拍,“庄主,你头上怎么有星星?……诶!不对!我头上怎么有星星?!”


……


见她已经摔傻了,他只得把她放到自己膝上,漠然说:“安静些。”


那一瞬,淡淡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沐浴在雨后竹林之中使人顿感心神安宁。她本就困的迷糊,又摔晕了脑子,这回反倒睡的更香了。


几日之后,山庄来了一笔大生意,是他亲自接的帖子,等再回到庄内时老远就瞧见一道身影神神秘秘往后山钻去。


“主子,我去把它追回来?”节若试探着问。没想到自家主子却只风轻云淡说一句:“随她去吧。”


山庄的景色再好待久了也终归会闷得慌,他知道她闲不住。


许久之后的某夜,她忽然神秘兮兮凑近,说:“庄主,带你去个地方?”


他淡然瞧向她,然后起身:“走吧。”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地方?”她好奇道。


而他拂了拂肩上的寒气,面色平静,说:“难道我不问就不去了?”


“自然要去!”说罢,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前面领路。


原来她说的神秘地方就是后山的小药谷,谷底杂草丛生,正中心有一方圆湖,湖边垂着几棵已经干枯的树,不远处还有一个比人略高些的山洞。


他跟着走到湖边,侧目时不经意瞧见身侧的毛绒团子旁边隐约显现出一道身影,看不清面容,但能大概看出是位女子的身形。


那身影抬手打了个响指,随着声音落下,四周草丛中闪烁起星星点点的亮光,不过一眨眼时间整个药谷就如同被倾泻而下的星河所覆盖。


她淡淡一笑,说:“这次换我送你。”


看着眼前景象,他微微一愣,从未想过在常年落雪之地竟也能遇见萤火。待回过神再看向她时,发现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而毛绒团子正昂首挺胸看着自己,于是轻笑一声,说:“费心了。”算起来……他已多年未曾出过山庄,此番出去也是匆匆往返,确实许久不再瞧见过除了寒梅白雪之外的其他景色。这冷的地方待久了,人也变得越发冷淡,如今突然置身于生生不息的萤火之中,倒也觉着十分有趣。


“斯……”


一旁的小家伙缩了缩脑袋打个冷颤,“忒冷”。


他俯身将其捞到怀中,说:“那便回吧。”


她却十分不舍,“听闻今夜有月食,不如……看了再回去?”


“方才不是你自己喊的冷?”说话间,他已经把袖口往它身上遮去。


“可是月食难得一见……”,她换上一脸苦相把耳朵往下垂了垂,语中似是哀求。


见状,他冷叹一声,只得抱着她往远处的山洞走去。


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某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道身影窜了出来,等看清之后他察觉怀里的小家伙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小小的药谷竟然有野猪出没?!


许是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那野猪哼哧哼哧吐着气就朝着二人冲了过来!


他正要动手,却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自己怀中窜了出去。


“太好了!正好吃肉取暖!!庄主且去山洞等我片刻!!!”说着,她邪笑着迎面就要去揍那野猪。


野猪看着眼前体型比自己小上十数倍却不自量力的小家伙,不禁高傲似的扬了扬双侧尖锐的獠牙,然后吐着气飞奔冲去,却不想才碰上面就被一爪子抓破了耳朵。意识到打不过,于是回身便要逃,不料身后那毛绒团子反而飞身追了过来,一边追还一边大喊:“宝贝哪里逃?!”


最终,在其穷追不舍之下,野猪,卒。


眼看她不仅无恙,还悠悠然围着野猪查看了一番,在旁等候的他默然收回指间暗器。


原本说好要看月食,可是一顿佳肴下肚之后她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下放到她身上,恍然之间似乎又瞧见了那道隐约的身影,想去看清时却见早已与火光重叠。


天明之后,他将她送回了卧房,自那之后的好些日子都几乎未再瞧见她身影,直到他出门去寻,恍然瞧见池边坐着一人一猫,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总之就是一眼认出了她。


改换身躯之后不知怎的她忽然冷淡许多,那模样……像极了在刻意躲避什么,反倒是愈发开始关注那位女杀手,要么叼着果子倚在树上看她,要么躺在瓦砾上听她和旁人说话。


徽……什么来着?穿衣时他左右想不起那杀手的名字,想让他死的人数不胜数,他没有兴致去一个一个记住。


其实自她与玄颜一同上演苦肉计想方设法要留在山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穿了,只是正好无趣,又好奇这两人能玩出什么手段来,故而才顺势留了其性命,却未曾料到,灵萤竟然为了救她而全然不顾自己安危!


节若担忧似的看着自家那神色越发沉重的主子,他怀里的人已经晕过去了,而掌心则被碎石完全刺穿,地面、长袖、指间都滴满了血。


看着怀里越发虚弱的人,他颦眉对迟鹧下令道:“带人断后,天呈域医馆汇合!”言罢即抱着怀里的人飞身跃上马背向天呈域赶去。


“主子,她怎么办?”节若看向一旁重伤未愈尚且虚弱的徽心。


听见这话,他侧目看向徽心,虽不知灵萤如此护她的目的,但想必自有其缘由,故而应了节若一句:“带上一起走。”


“是!”


节若听令俯身将徽心拽上马,迟鹧则领人回身挡住追来的一众杀手。


赶到天呈域时已是深夜,他抱着她来到医馆外,馆里的人都嫌天色太晚不愿接治。


“医者仁心!你们祖师爷若是瞧见后生弟子如此荒唐做事恐怕要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今日小爷我就替他教训教训你们!!!”说着,节若上前一脚踹开了那厚重的巨门,这才听见馆内吧嗒吧嗒响起脚步声。


“唷!!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其中一人瞧见门外场景时不觉惊叹一声,紧接着一抬头就嗅到了眼前玄衣男人周身的寒意。


除了手上的伤以外,她从马车上落下时还摔的不轻,身上大大小小无数擦伤,脸上也被碎石划出了半寸长的一道口子,万幸的是性命无忧。


“主子”,节若端来一腕汤药,说:“这是郎中嘱咐务必让灵萤喝下的。她不要命一样跳下马车,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伤,想必现在疼得厉害。”


“……”,男人接过汤药,说:“你先出去吧。”


“是……”节若闻令正要退出门,没走几步却忽然回身,道:“迟鹧已经根据消息遣人去找玄家当年那位家丁了。主子,您都快一天一夜没休息,还是……先歇歇吧。”


“嗯”,他只是淡淡应一声顺手接过汤药,然后目光又重新落回她身上。


一天后,迟鹧看着坐在床前面色阴沉的人,踌躇了片刻才终于开口,说:“主子,那个家丁找到了,但……嘴很硬,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话音落下,紧接而来的是一片沉寂。


许久,坐在床前的人终于松开床上那面色苍白之人的手。他起身放轻步伐向门外走去,打算亲自去会一会那所谓的家丁。


片刻后,城外某片密林中。男人嘴角滴着血双膝跪于碎石上,而眼前玄衣男子面色漠然,只冷冷扫一眼就瞬间让人心底打颤。


“别浪费时间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垂死之人欲做最后挣扎。


而玄衣男人只是漠然蹲下身示意一旁杀手递出一柄短刃到自己手中,紧接着那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刺进了他腹间被拷问时留下的伤口处,然后在里面翻搅,把血肉一点一点刮碎……


“啊!!”剧痛之下,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对着眼前男人咒骂道:“南门归镜你不得好死!!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不会说的!!!!”挣扎之际又忽然抬手不知从哪撒出一缕黑色的粉末来。


“主子?!”


迟鹧急忙上前查看,却见自家主子淡然应一句:“无碍。”随即侧目冷眼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人,手中的短刃又刺入几分。紧接着便是不断哀嚎的声音响彻山林,惊得林中鸟兽四散而逃。见家丁始终没有松口的迹象,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慢慢起身接过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漠然下令道:“既然没用就烧了,派人继续去玄府查。”


“是”。答罢,迟鹧示意其他人将那家丁绑在了一棵枯木上,然后一把火点在脚下。


“等等!!”。眼看火势汹汹,灼热的火焰已经从树根爬上脚裸,被绑在树上的人终于坚持不住吐出一大口血嚎叫出声:“等等!我说!!别杀我!别杀我!!!”


话音方落,其周身的绳子终于被斩断。


不久后,房外,灵萤屋子里的火是亮着的,可人却不在!


“方才还昏迷着,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节若正好奇,却见自家主子神色已经沉了下来,眼中是从未瞧见过的不易察觉的慌乱。


正巧此时隔壁卧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未等两人上前查看就见灵萤一个健步从屋里窜了出来。


她把眼前的人拽进自己卧房,而他也配合着,放任另一人从隔壁卧房匆匆逃离。


见她翻箱倒柜,他明知所谓宝贝是个借口却也顺着,正看着她忙碌时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来了兴致,勾起嘴角把手往自己心口一放就装腔作势倒了下去。见她果然着急起来,便顺势凑近靠了上去,“嘶……突然胸闷气短……。”


见她一脸担忧,还让节若去抓药,他又是一笑,“这么担心?不如你先帮我揉揉胸口??疼得厉害。”


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上手了!!


此后几日,礼音宗和玄家的人都在附近不断徘徊,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暮雪山庄掌控之中。


因着要等楚亭年的消息,再加上确实有些困乏,他干脆趁着自己“中毒”的时机沉心修养了几日。许是解毒汤药下肚的缘故,他这几日睡意十分深,倒也难得。唯有一事,就是不知什么缘故她又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时常说上两句话就跑的飞远久久不见踪影……


正如这日正听迟鹧说着玄家的事,忽听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待走出一看,却见她又窜没了影!


“主子”,节若道:“我瞧着灵萤神色不太对劲……”


闻言,他沉凝片刻,漠然迈着步子去寻那道身影,却不想她见的竟然是玄颜。原以为她只是她,没想到最终却也牵扯进了这趟浑水。跟着跳下悬崖抓住她的那一刻,他曾自私的想着,就这样一起坠入深渊似乎也不错。


他在这世间孑然一身,不悲不喜,看腻了阳春白雪,听腻了车马喧嚣,玩腻了阴谋手段,本是寒潭里的冰石,却不想忽有一叶落入寒潭惊起了微妙的涟漪。世人说他心狠手辣,江湖惧他手眼通天,这些都无甚所谓,无非悠悠众口,直到涟漪荡起,久久未平,而那片落叶沉入潭底。


他用厚重的铁链将她锁在了自己身边,既然留不住……便只能锁着,可是看见那双脚裸上分明已经缠了厚厚的纱布却还是逐渐泛红,他恍然一愣,终究还是心软了。


离开优昙林之后她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身前站着一位青衣仙童。


这仙童她认得,是瑶池那位娘娘新收的信使仙君,后来一直都由阿瑶带着。


“为何是你来?阿瑶呢?”她问。


那仙童眉目凌厉,道:“托你的福,受罚去了。”


听见这话,她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平白无故受什么罚?”眼看仙童不应话,便拽着让他带自己亲自去寻阿瑶。


仙童漠然甩开她的手,与此同时二人眼忽然浮现一支青色的羽毛,仙童施法要将青羽抓住,却不料那羽毛忽的一闪隐入她额心。她还未来及反应,眼前穆然一阵白烟闪过。见状,那仙童冷冷叹息一声,莫名摇着头飘然离去。


而另一侧。


“主子”,节若慢慢进门来,说:“山庄外来了两个人,想留在这里。”


“这些事向来都是你在管着,自己做主就是。”说罢,他继续俯身为墙角那已经开始冒芽的荔枝种子浇上水。


节若顿了顿,补一句:“来人是……徽心和她那位兄长。”


“哦?”他轻轻拨弄了两下种子上的新芽,问:“这又如何?”


“……明白了”,节若心领神会即刻退出院外。


见节若离去,他抬手拭去新芽上的落雪,而后干脆在旁边支了把椅子淡然落座闭目养神。


六年后。


原本蔫蔫的荔枝种子已经长成遮天蔽日的巨树,是寻常树木十几倍高大,以致于果熟时整个暮雪山庄的人都能及时吃上最新鲜的果子。而这些年,除梅林之外他最喜欢的便是坐在树下吃茶顺便处理庄内要事。


眼看天气越发寒冷,节若怕自家主子受凉,便拽着迟鹧亲自送了许多炭火过来,仔细嘱咐迟鹧生火之后自己则拎着掸子到屋内清扫,方入门却瞧见墙上挂着一幅已经有些陈旧的画。画上女子身着紫衣,目光灵动,站在优昙树下神态随意逗弄着指尖蓝蝶。这幅画在这里挂了六年,每每入门一眼便能瞧见。


画的右下角有些折卷,他将卷起的部分小心翼翼压平,然后出门去瞧,看见迟鹧已经把火生起来了。


也是这日,荔枝树上不知何时来了一条青色的小蛇。那树上果子被它啃去不少,节若见状本想将它移至庄外山林,却见自家主子抬手让它缠到手腕上,偏偏那蛇胆子也大,吐着信子瞧一眼,然后爬到他脸侧用脑袋轻轻蹭了几下,引得眼前人淡然一笑,道:“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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