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你怕我?”
方清音低眉顺目的样子刺得上官烨胸口一痛,忽地咳嗽起来。
他一片真心在方清音心里难道只是贪图美色,以权相逼吗?
上官烨心中郁结,一口气卡在喉间,咳得更加厉害。
“大人!”
方清音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都答应了,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忙起身凑近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恰好此时一念回来了,听到动静连忙放下药碗赶过来。
“你出去吧,一念!”
上官烨刚缓过这口气就立即下了逐客令,他眼风扫向一念,一念察觉到他的怒意,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立即上前一步将方清音从床前挤开。
“方姑娘先回吧,公子这里有小的照看就行。”
方清音尴尬地收回手,欠了欠身,离开前将那块玉佩留在了床边。
上官烨看到她的动作更加气闷,她果然对自己无意,愿意曲意逢迎不过是畏惧自己,逢场作戏。
在她心里,自己是那仗势欺人的不堪小人?
“公子,您跟方姑娘吵架了?”
一念伺候着他喝了粥用完药才小心翼翼地问。
上官烨偏过头不想搭理他。
一念将碗碟都收拾好,又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大着胆子说:
“公子,您刚才吓到方姑娘了,小的看见她眼圈都红了。您既然把这玉佩都给她了,又为何要赶她走?”
“你也觉得我喜怒无常?”
“小的跟在公子身边十二年了,公子克己心善,从未罚过小的,更不会随意动怒,是方姑娘惹您生气了?”
上官烨没说话,一念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这段时间对方清音印象极好,继续道:
“公子,方姑娘父母新丧,之前休沐小的见她去方府门前祭拜,哭得可伤心了。
她身世可怜,虽有公子护着,心里只怕仍是顾虑重重,如履薄冰。”
上官烨沉默了一瞬,心中郁气渐消。
“去把严陵唤来。”
“是。”
一念神色一肃,他即使不在皇城司当差也知道现在公子还有比儿女情长更要紧的事,赶紧去寻人了。
“可有证据为月妃结案?”
上官烨披衣下榻,挺直腰板坐在桌前问。
“大人恕罪,眼下仍无铁证。”
严陵忏愧地垂首抱拳。
“如此,便将刺客指向回纥,整理好,明日我要入宫面圣。”
上官烨垂眸思索片刻,明日就是月妃案的七日之期,他只能祸水东引了。
把昨夜的刺客推到回纥头上,回纥与大雍不接壤没有邦交,与月氏和契丹却是邻国,且时常会有冲突。
回纥刺客行刺月妃,行刺耶律齐,都是为了破坏大雍和月氏、契丹的邦交,是三国共同的敌人,这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是,属下这就去办。大人好生休养,属下告退。”
严陵行了礼,风风火火去办差了。
这招祸水东引要让月氏和契丹挑不出刺,这证据必须扎实。
上官烨处理完公事,一念扶他回床上躺着,他渐觉眼皮沉重,很快又昏睡过去。
一觉睡到夜幕降临,一念唤他起来吃饭服药才醒。
“这药里加了什么?为何我喝完药就觉得困顿得很?”
上官烨虽然昏睡了大半日,脑子还是精明的,敏锐地察觉是药物作用。
“公子放心,小的问过梁大夫了,他在药里加了安眠的首乌藤。
梁大夫说公子熟睡之时,身体也在自我修复,多睡有利于伤势康复。
公子服了药好好睡一晚,明早的药小的让梁大夫不加首乌藤了,绝不会影响公子入宫面圣。”
“嗯,她呢?”
“方姑娘下午去过值房,直到刚才才回来。小的已经给她送了食水,公子就别惦记了。”
上官烨听完不再说话,接过一念递来的药碗一口喝完,很快就安寝了。
第二日上官烨起床更衣后带着一念一起入了宫。
他到宫门口时,早朝已经散了,文武百官正在陆陆续续走出来。
上官烨扶着一念的手下了马车,在一念的搀扶下徐徐往宫内走去,碰到官员们与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头致意,看起来十分虚弱。
到了御书房外,他将一念留在了殿外,独自入内见到皇帝,他刚一掀袍皇帝就抬手止住了他。
“明华,无须多礼。你身上有伤,坐下说话。”
“谢陛下。”
上官烨拱手谢了恩,在旁边的圈椅上坐下。
“昨日听御医说你受了箭伤,朕还以为你要休养一段时间,没想到你今日就能进宫了,伤势不要紧吧?”
“谢陛下关心,臣的伤势无碍,过一段时间就能痊愈。陛下,今日是月妃案的最后之期,臣是来向陛下复命的。
行刺月妃和耶律齐的都是回纥探子,前日已被臣绞杀,回纥埋在汴京的暗桩也被皇城司全部拔除。
回纥素来与月氏和契丹不睦,行刺月妃和耶律齐都是为了挑拨大雍与月氏、契丹的关系,好从中渔利。”
上官烨说话间又咳了一次,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呈上了卷宗。
曲公公连忙接过来,转呈给皇帝,得了皇帝的示意,让小太监给上官烨上了杯参茶。
“既然是回纥所为,想来月氏和契丹也不会对这个结果有什么异议。明华辛苦了!”
“臣只是做份内之事。陛下,皇后娘娘那边您打算如何处置?”
“皇后统管六宫,难免有所疏漏,刺客处心积虑,也不能怪她。
曲风,去坤宁宫宣道旨,让皇后茹素半年,抄写佛经为月妃超度。另外,着章贵妃协理后宫,为皇后分忧。
爱卿以为朕这个处置可还妥当?”
皇帝吩咐完曲风,又一脸温和笑意询问上官烨的意见。
“陛下,后宫之事臣无权置喙,全凭陛下定夺。”
上官烨低着头,态度非常谨慎谦和。
“嗯,朕总要安抚一下月氏,只能先委屈皇后了。曲风,去宣旨吧!”
皇帝盯着他看了一瞬,满意地挥挥手打发了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