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肉 欲之火是被外科医生唤醒的,关于肉 欲,有两种女人:第一种女人在很年轻的时代就开始了解了肉 欲,这和她们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有关系,女人的第一个男人很重要,在很大意义上第一个男人应该是一个女人的性的启蒙老师,这个老师启蒙了一个女人出生以来的性思想,这种思想是生长在肉体之中的,不是生长在泥上的,因为它轻柔、性 感、而潮湿。第二种女人在经历了许多时间以后才经历了性高 潮。白露是后者,让她陷入婚姻生活的男人使她在怀孕之后,依然不知道性高 潮是什么。外科医生给予了她短暂的性性高 潮以后与她站在分寓楼下的草坪上开始了告别仪式。这场仪式使她来不及痛苦也来不及疯狂,外科医生房间中的女人就已经取代了她的存在。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外科医生,当她回忆外科医生的时候,外科医生的面孔已经变得一片模糊,剩下的便只有性,是外科医生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了肉体之间可以诞生性高 潮。
她遇到的另一个男人是一个公务员。每周末公务员就和她到郊外去约会。公务员已经结婚,据公务员讲,他跟妻子没有一点感情,两个人都在维系着婚姻,只是为了等待女儿考上大学以后就离婚。
每个周末公务员都会驱车来到她所在的楼下100米之外的停车车场上等她,公务员说他和她的约会是隐秘的,他们都活在这个现实中,公务员为了绕开这个现实的世界,总是驱车到很远的地方与她约会。姚雪梅所看见的铁轨外的野草滩只是他们偶尔发现的场景之一,他们只是在野草滩上约会过一次就离开了。公务员发现了郊外的一家旅馆,那是一家靠近矿山的小旅馆,公务员显得很惊喜地对白露说:“那座旅馆对你我来说实在太安全了,我们甚至可以在里面过夜……住旅馆的大都是外地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谁,也没有人追问我们之间的关系……”
从公务员一次又一次嘴型发出的声音里,白露敏感地知道了她和公务员的关系是不能暴露的。当然,这正是她的期待之一,她不愿意把公务员与她的关系暴露给两个女儿。因为她知道她和公务员的关系掩藏在一种又一种的温情脉脉之中,然而,两个人在约会时都竭力地保护好自己的另一面;守护自己的真实的本性。
郊区的旅馆是公务员无意之中驱车时发现的,那个时候公务员正驱车寻找他们隐身的地方,他们约会了很长时间,只在露天下面有过一次性 生 活,原因是害怕。野草滩上的性 生 活结束之后,公务员喘着气说:“这是最后一次,看上去,这里很安全,其实也许并非完全是这样。”他说话时,白露环顾了四周,那些金黄色的野草在微风中颤栗着,一列火车轰鸣着从不远处的铁轨中轰鸣而过,有生以来头一次,她与一个男人在露天下完成了一次性关系。然而,正像公务员喘着气所言及的那样: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所以,公务员竭尽全力地想为此寻找到一个相对来说安全的世界。公务员带着白露朝着郊区旅馆走去时,她感觉到四周确实显示出安全,尽管那座旅馆显得有些简陋,房间、床单看上去还算干净。公务员进入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窗帘,他的速度很快,仿佛想尽快地忘记外面的现实,明媚的阳光透过那并不厚重的窗帘洒进来,当白露被公务员吻得喘不过气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郊区的小旅馆中,而且开始了与公务员的一个夜晚。她不得不给女儿姚苹果打电话,然而,接电话的却是姚雪梅,当她告诉姚雪梅今晚在朋友家过夜不回家时,她听见姚雪梅在电话中冷笑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白露本以来星期天只有姚苹果一人在家,因为姚雪梅周末回家的。不过,尽管她感觉到了姚雪梅的冷笑使得她有些不舒服,她还是很宽慰她不在的夜晚姚雪梅能在家陪伴姚苹果。有史以来,她头一次在外过夜,看上去,这座旅馆确实像公务员所说的一样是安全的,她和他都需要安全,因为两个人都清楚:他们在一起只是一种毫无结果的游戏,所以,要把游戏做下去,就得有规则。而且安全是这规则中最大的规则。两个人都不想在这场游戏中失去或改变生活。即用游戏来掩饰住现实生活中的孤寂。
性,第一次随着过夜这种方式展开时,白露的心并不平静,她好像还不可能把自我的身心完全地投入这种用过夜来结合肉体的方式之中。性事之后,她不停地翻身。他有些烦燥地抚了下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不停地翻身?她终于停止了翻身,她告诫自己;安心地与公务员度过今夜吧!于是,她紧贴着他的背,同时,她也感觉到男人的背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温暖地贴着她。于是,她又轻翻了一下身,现在,她感觉到公务员已经睡熟了,他不会再问她为什么翻身了,她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掀开了角落中的窗帘布幔,她看到了一个世界:小小的旅馆庭院中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地站着,在月光之下,她看见那个男人把手伸进了那个女人的上胸 部,是的,她听见或感觉到了那个女人的胸 部痉挛着,像一团鸟巢,零乱地痉挛着,男人用手臂抱起了那个女人朝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这是另一种性事的开端,男人把手伸进了这个女人的胸 部。
她的ru房曾经哺ru过,当公务员在她身体裸露时触摸着她的胸 部时,公务员轻声地说道:“你的双ru正在下陷……你感觉到你的双ru正在下陷了吗?”她听得很清楚,公务员在不停地提醒她,她的胸正在下陷的现状,于是,在那一刻,她想到了哺ru的时光,当时,有女友提醒她:哺ru对于你来说是危险的,它会让你的ru房变形,它会改变你双ru的丰盈……她想起来了,当时自己并不当一回事,当她满怀激情地把ru头塞进小婴儿的嘴里时,她不可能看到自己双ru下陷的现状。而且,一个母亲的双ru下陷又有什么呢?
而此刻,她的身份突然从母亲变为一个女人。只有面对女儿时,她会成为母亲,而当她面对男人时她就成为了女人,公务员的提醒让她开始意识到胸 部下陷的程度。在一面镜子中,有一天半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完全地,一丝不挂地面对自己的胸 部。解开自己全部的衣扣,她开始在镜子中回顾自己身体的历史时,她总结了这样的概况:她的身体已经在舞台上失去了青春;她的身体曾经在一个男人那里获得了婚姻,又获得了一个生命的漫长的孕期;她的身体用来哺ru的时候也是她感受到母爱的时刻;她的身体在另外一个男人——外科医生的身体中获得了性高 潮,她的身体压抑的性意识开始上升了。
而此刻,她不得不用双手轻抚起她的双ru,已经开始逐渐下陷的ru房不得不用双手才可以托住,这是公务员发现的,只有面对男人时,她才意识到:男人的身体的任何一种触抚,都可以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比如:ru房的下陷。
胸 部在下陷,这是她身体在下陷的信号。也就是说,在这一刻,姚雪梅给她来电话说,周末她要把男朋友带回家来。在那一刻,她突意识到姚雪梅已经真正成人了,已经开始交男友了,她由此欣慰地时刻,也正是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身体下陷一时刻。
姚雪梅有一天下午带着男友出现时,她已经做好了迎候的全部准备工作。那是她的休息日,之前她清理了房间,她觉得丈夫去世之后,她就成了另一个清理工,以前丈夫所做的一切杂务全部被她用怀抱揽紧。在她的怀抱中有紧紧揽紧的油烟之味、灰屑之味、下水道的味道……每周她休息时,她就不停地在忙碌,她想尽力地忙碌过后然后抽身逃离出去,当然,她对自己的那双忙碌不堪的手已经做好呵护工作,她总是戴着那双粉粉色的塑料手套干一切杂务,她知道女人的手最容易衰老,这是少女时代母亲不停唠叼的真理,母亲永远在不停地感叹道:女人的衰老首先是由手开始的。由此,白露就把这真理永牢记在心,开始保护她的手,所以,即使多年以后,当男人触抚到她的双手时,仍然激动地说:“你的双手依然像少女的手一样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