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季的产品推广已经开始,策划营销寻找新客户,办公室里也都是埋头苦干忙碌的身影。产品发布会已找定一家五星酒店,双方已商定合作内容,包括新品发布主持、娱乐互动、会场布置、晚宴结束客户安排入住等一系列相关业务。
这一季度的新款彩妆,在原有高品质的基础上,插入自有品牌服装与妆容相呼应,加上黄金时段电视广告,再则精彩软文幽默风趣的宣传,以及电商平台等多方位渠道的加持,双双月销量都比以往同期新产品翻了三倍,销售额远远超过预期计划。
原材料成本虽比以往高些,但羊毛出在羊身上,除去广宣费及前期网站建设投资,虽相比以往同期利润率增长并不是很大,但本着薄利多销的理念,好在销量不错,团队士气依旧得到极大鼓舞,再则还带动另一产业品牌服装的销量。
都说万事开头难,能在新辟道路上有此胜利,想来日后运作也会越来越得心应手,达到预期盈利也是迟早的事。
因着销量提高,业务渠道拓展,公司近期也有招聘的打算。
莫非尘并没批准步迟的离职申请,况且她不在岗期间公司照常发放她的薪水,再则车难当头莫非尘竭尽全力护她周全,无论如何,她都得再次回归。
此时,她正埋头忙碌于各报表之间,两眼紧盯屏幕,双手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偶尔微锁眉头,扶了扶黑色大镜框,看看资料,又看看屏幕,思索片刻又继续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桌面冲好的咖啡早已凉透了,但也没顾上喝一口。
“步迟,很忙吧?”叶梅进来,一屁股落座她不远处的沙发座椅,整个人瘫在上头,“还是你的办公室好,有个沙发椅,虽然体积不大,可坐着倒挺舒适。”
“知道还问。”步迟没抬头。
“你这咖啡都凉了,要不我给你换换?”叶梅边说边起身,欲将咖啡杯拿走。
“不用。谢谢。”步迟的视线依旧没从电脑上移开。
“这次销量这么好,搞得大家都这么忙。我呀,来你这八卦几句,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舒缓一下疲劳的神经,”叶梅随口道,“你知道吗?不仅顾莫离职了,人事的李晋也被开了。近期的招聘到时也不知得交给谁去做了。”
步迟心里一惊,终于将视线移到叶梅身上,嘴角扯了扯,“为什么?他和莫总不是伙伴吗?”
辛锁突然也冒出来,“莫总开的,没有理由。”
“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一个月了吧。”辛锁解释道,“对了,那时好像你不在。”
——“有一个月了吧。”
步迟想着辛锁的话,忆起那是自己要离开公司的那段时间,恰逢节日放假。那天晚上,她趁机回公司整理移交资料清单,她想迅速逃离,逃离他的地盘,逃离他的一切。她不想再和莫非尘有任何瓜葛。
处理完毕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正碰见李晋从一旁的过道里出来。
“步迟,好久不见。”对方朝她热情的打了声招呼。虽嘴角带笑,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诡异。
“好……好久不见。”
“你真的要离开公司?”
“是……是的。”
“因为……莫非尘?”
“这是我的私事。”
她觉得没必要和一个不熟的人说太多。再则,她完全没有这样的兴致。即便李晋也算是一个看过去衣冠楚楚的体面男人。但她总觉得他心机太重。
“你爱他?”
“这也不关你的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李晋慢条斯理道,“但有一件是关我的事。”
“那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不。与你有关。”
“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步迟感觉到对方有些异常,忙往电梯间走去,“抱歉,我得先走了。”
李晋敏捷得拉住她,把她牢牢扣在臂弯里。过道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暧昧诡异的光笼罩着他们,让肾上腺激素不断肆意的汩汩往外冒。
他再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冷静与庄重,而是一副贪欲的猥亵样。他拽着步迟,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将她推了进去,使出狠力将她摔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二话不说直接压了上去。
——“除非面对我心仪的女生,比如你。”
……
——“除你之外,无人入我眼,你信不?”
——“不信。”她脱口而出。
——“呵~”他笑,“所以,我不找人,换种方式,我找汤。服务员——”
……
——“所以,我总是迫不得已采取其它措施。”
——“其它措施?”
——“对。我的执着。”
——“我也很执着。但,你为了什么?”
——“为了真相。”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方式?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措施?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真相?
此时,他就是个从精神病院逃出的失控患者,快速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彼此纠缠厮打中双双滚落地面,步迟趁机拿起茶几柜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你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李晋大约回过了神,“步迟……”
“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来,”他双手举到半空,“对不起,你别冲动。我只是喜欢你,太想得到你。”
“你对得起莫非尘吗?你们可是合作伙伴!”
“那又怎样?”
“你无耻!”
“你先把刀放下!”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听到没有!”步迟嘶喊着,趁其不备迅速逃了出去。恰巧电梯响了,还没等它完全开门,她就跟兔子般窜了进去,使劲按下楼的方向键。
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莫非尘从另一侧出来,隐约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确定那是不是步迟,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她,正巧碰见李晋从步迟的办公室里出来,衣衫不整。
“你怎么在这?”
“我……”陈真言辞闪躲,但很快调整状态,恢复往日的庄重,“喝了点酒,走错了房间。”
——“你是第一个让我绞尽脑汁的女人,你信吗?”
——“我想,我认为我是一个不太会讨女孩欢心之人。除非面对我心仪的女生,比如你。”
——“我讲究实事求是。这就是事实。”
“是么?她也是我第一个绞尽脑汁的女人。”那次庆祝会发生的关于李晋和步迟的一切,虽然他不在场,但他都知道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莫非尘盯着李晋敞开的领口,遂上前将他的衣领整理了一番,慢条斯理道,“下次可别再走错了。”
“当然。不会的。”
彼此双目对视,射出嗜血的光芒。
该不会莫非尘知道了吧?可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她应该跟他解释吗?可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呢?他或许压根就不在乎她的一切。算了吧?
可……
那日车祸,他用生命守卫自己……虽然严步变没事,他没有受伤,自己也只是额头流了一点血,那么大的货车,一切都因她而起,希望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可如果万一……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但如果去找他说明情况,会不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步迟一副心事重重。
“步迟……步迟……”一声叫唤才让她回过神,只见叶梅端了杯热咖啡,“你没事吧?”
“没……没事,”步迟假装镇定,“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叶梅说着把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她桌上,“喝杯热的,舒缓舒缓,压压神。”
“谢谢。”
“客气。”叶梅挥了挥手,“走咯。”
“我也撤了。”辛锁随即也跟在后面。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步迟盯着那冒着热气的咖啡,心里七上八下,再也没心思继续忙碌。看了下腕表,临近下班,往后背椅懒懒一靠,打算将未完事项安排到下午进行。她端起咖啡杯,一骨碌喝下去,温热适中,如一股暖流通过胸口,稍稍缓解了烦躁的情绪。
她起身,打算去茶水间再接杯热水。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随手拿过桌面的手机。
路过莫非尘办公室时,终是忍不住敲了敲门板。
“请进。”
“莫总……”
“嗯?”莫非尘正对着文案审阅,见她进来,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后,脸又瞬间一沉,“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步迟一愣,拿起手机翻看,的确有未接来电。但她不知什么时候调成静音,压根不知情。此时,也没那个心思去细想这个问题。
她心绪慌乱,并没回答他的问题。
此时,她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心结。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究忍不住开口道,“你把李晋开除了?”
莫非尘听到这话,一怔,面色极淡,只是看着她,语气冰冷,可见有几丝不悦,“我找你是因为我想见你,而你来找我就因为这事?”
“……”
“是。”
“为什么?”
她只想证实她的念想。她只想得到她要的答案。
“不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心疼了?”
莫非尘边说边往椅背上慵懒一靠,深眸紧凝着眼前的人儿,语气依旧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她分明瞥见他靠在扶手上逐渐紧握的拳头,紧咬的牙关,表面的风平浪静只不过是强忍伪装着的。
听到那句偏离她思想轨道的话语,终于忍不住大声起来,“你就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跟我说实话有那么困难吗?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莫非尘腾座而起,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目露寒光。
“你……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
“我又没得罪你……”
“你说呢?”
“你到底要干嘛?”
“你说呢?”
“我……我怎么知道?”
“你敢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跟那王八蛋才认识多久啊,就跟他在私密空间搂搂抱抱,我算什么?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我没他有钱吗?我不比他帅吗?我不够爱你吗?你还要我怎样?
先是本杰森,然后会所那个男人,又来个李晋,你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拉都拉不开,‘别离开,永远也别离开’,哼,共处一室,你到底还有多少男人是我不知道的?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疼,也会痛,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压根就不在乎?你压根不在乎对不对?即便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也只会放进绞肉机搅碎成泥,然后拿去喂狗?对不对?”
他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阴沉眼神瞪着她,如嗜血的豺狼,吓得她不由得一阵哆嗦。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无话可说了?你知道吗?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说服自己不要去找你,可我却希望你会来找我,但你没有!你没有!你如此狠心!你太狠心了!你知道吗?可就算如此,我依旧跟个疯子一样,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着你,念着你,真的很想很想你,那感觉就像蛆虫啃噬腐烂的肉体,你知道吗?”
她所想的本不是这样的。她以为他会相信她。她以为他会告诉她真相。
告诉她,他在意她。他在意任何一个靠近她的心怀不轨的男人。所以,他要把这些对她心怀不轨的人统统从她身边剔除。她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
多么一厢情愿的想法。
多么幼稚的想法。
但看来,永远不是这样的。
“那是你的事!”
“你太残忍了!你知道吗?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粗鲁,脾气坏,傲慢,倔强,固执,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根本特么的就不是!你就是块石头,你是石头做的,所有女人该有的特点你都没有。可为什么我还是如此爱你?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爱?大家最终爱的不都是自己么?家暴,出轨,杀妻。这不就是所谓的爱蜕化成的结果最好的证明么?你说我们结婚,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会结婚。一个人过,还不至于会死于非命。”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我有心脏病。你的心刚好匹配,你能把心给我吗?”
“……”
“无话可说了吧?”
“……”
“既如此,说什么爱我呢?”她顿了顿,“虽然我没有恶病。”
他掐着她的脖颈,越说越激动,满脸涨得通红,“我真想杀了你,你知道吗?”
“好……”她挣扎着顺势抓过旁边桌上的水果刀,递向他,“给……给你,”
谁知手一抖,掌心被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断涌出来,滴在地板上,滴在他的手心上,顺着手腕一路下滑,将他白色衬衫的袖口晕染几点鲜艳的红。红得触目惊心。
他这才松了手,匆忙打开文件柜底下的抽屉,拿出医药箱,心急如焚得抓住她的手。而她用力挣脱开,快速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也许那道伤痕被刮得有些深,一路三两点滴刺目的红。强忍的泪水终归决堤,紧咬唇瓣无声得落下。
如果,这是赌气。
如果,这是为了爱。
想好的说辞终归吞回肚皮无声得发酵,分解。再也不想为自己解释。再也不想消除误会。此时真的变懒了。懒得和他说话。懒得和他解释。就这样下去吧。
她坚信,她爱他。
但,不能毁了他。
因她的偏见。
因她的倔强。
因她的固执。
因她,没有未来。
他终于无法忍受她的头也不回,她的无动于衷,遂愤恨得大步跨出办公室,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进办公室,一脚踹上门,双唇像蜱虫般迅捷得狠狠吸附。
“你……你放开……”她使出劲头,即便几乎不起作用。
他无动于衷。
“你快放开……”
他依旧无动于衷。
只感指尖一阵酥麻。终于,他抬起头,将她猛得紧拥入怀,“你知道吗?我就是那蜱虫,即使拽断身体,却依然留在你的体内。我要吸干你的血,直至灵魂,它将与我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离。”
“你说得对。”泛酸的鼻尖,委屈的泪水,她终于忍不住发出哽咽声,“你总是让我脑袋发热,高热不退,感染严重,只想因你而死。”
再也顾不上手上流着的血。不断滴落地板,染了他的衣衫,留下鲜红的印迹,如同嗜血的玫瑰种。
非尘,我爱你。以血为证。我要让它们完完全全滴落在你的世界,不休不止,直至干涸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