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余摇把她护在身后。
锁雨楼等人戒备起来,排列成应敌队形。
“如今苍穹门年轻一辈能力还真是不够,连掌门首徒也只能发挥出这种水平。”老者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又出现条蛇把地上死蛇的尸体吃进肚子里,移动速度极快地越过他奔赴更远处走来的年轻人,毒蛇莫名不敢再靠近,围着绕了一圈便不见踪影。
一根树枝被踩断,来人干干净净。
余摇淡漠地瞥了对方一眼,便收回目光。
敌方只有两个不知深浅的人,而他们有近百名弟子。
修真界实力为尊,被任何人这般轻视侮辱,都没办法忍气吞声,更何况老者招惹的人是素来心高气傲的余摇。
“与你何干?”他语气嘲讽,“难不成我们苍穹门有谁跟你这等鼠辈有所私交,说说,回去我禀报了我师尊让大家开开眼。”
“不过是感慨一代不如一代,这么轻易就恼羞成怒了,属实是不堪大用。”老者戏谑回击。
“你这幅烂舌头怕是不想要了。”余摇打定主意杀了对方,沉声道:“若是不服气,跟我比一比不就是了,空口黑牙就来污蔑人,本来就不好看,恶毒起来就更丑了。”
余摇嫌弃的“啧”了一声。
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是在伤害自己。
整个人不卑不亢,丝毫不顾危险地挡在众位师弟师妹们身前,就连嘴炮的能力也是一寸不让,吵架这种事本来就是理不直气也壮,看谁能先气死对方再说。
白宸舟诧异地看了看他,觉得这人有些意思,又把眼神放在慢慢走过来的人身上。
那人举止稳重疏离,身形高瘦,眉目清秀无害——是施逸,仪盛居店主江连的徒弟之一。
当初想要杀了他,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就把这个人忘干净了。
施逸朝她走了过来。
夕阳下那双通透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眸子泛着流金般的光。
静了几秒,他看着白宸舟忽然微妙地笑了笑,移开目光看向余摇的眼神闪过一丝怨毒。
老者退后一步将位置让下来,施逸面不改色,口中轻喃道:“宸舟小姐,您还真是走到哪身边都有追随者。”
余摇闻言突然失了声。
施逸看他这幅样子玩味的笑起来,毫不客气的目光掠过她全身,神情笃定,仿佛已胜券在握。
“今日我特意来找你,如果你自行来我身边,我可以放过其他人的命。”说到这,施逸明白分量不够,又添了两个筹码:“虽然是无意中发现了只落单的犀牛,但有个狐狸在寻他。”
——是漆姬帆和容凉。
“还有,我能让你见到画像上的这位少年。”
什么?
随着他手指拨动缓缓打开那张图,待看清那画上少年是何模样,呼吸滞了一瞬,白宸舟浑身的血瞬间凝固。
只一眼,她几乎是无法自控的微红了眼眶,脑海中骤然回想起已埋在心底许久的遗憾和绝望。
此图一出,不仅表情变了。
许多人发现她握着浮光剑的手指收紧,就像被触碰到了逆鳞,整个人充斥着一种令人产生距离和恐慌的阴郁戾气。
“别轻易相信他的话。”余摇侧身低声提醒。
白宸舟死死地盯着施逸,仿佛他只是个死物,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回过神来。
“我知道。”
可是想知道该怎么办呢?杀了他呗。
众人根本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甚至境界已至元婴期的老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迎面踹了一脚,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灰扑扑的长袍重重落地,他吐了口血倒在几米开外的地上人事不知。
而白宸舟和施逸已经消失在画面里。
……
……
施逸无法置信地控诉:“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他们——”
“我不在意。”白宸舟声音幽幽响起,“他们哪有我自己重要。”
“你若告诉我,还能活命。否则,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她声音低下来,琥珀色的眼珠冷冰冰睨着脚边受了伤的人。
被你做成纸人,永远不入轮回是么。
施逸神情难过得仿佛想死:“我不会主动告诉你的,除非你跟我走。”
“那你就死吧。”白宸舟无所谓道。
沉默了许久许久,谁也不曾开口。
施逸看样子仿佛不想活了,只愣愣地看着她,眼里好像是哀求,又好像是绝望,声音带上了破碎的泣音:“……别忘了我行吗?”
白宸舟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淡漠,语气里透露着一丝不屑:“死在我手里的人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了,你配吗?”
“……”
你有资格让我记住吗?
或者说。
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还有逼脸给我谈条件,不知道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吗?!
施逸嘴唇颤抖着,整个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面如死灰,沉默片刻后毅然决然地用尽最后力量挣脱开纵身跳下悬崖。
白宸舟愣在原地几秒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清晰的念头是,施逸居然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肯直接告知她闫隼的下落!
为什么?
他在哪呢?
可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我在发什么疯呢?居然做的这么绝。
……现在想想。
我究竟是在干嘛呢?这些年………
跟以前的我相比,我还是我自己吗?
如果能放下常规,充满矫情的让步就可以变成肆意的张力游戏,能不能掌控全局,就各凭本事。
白宸舟有这个资本和底气,凭她那能照亮黑夜的美貌和怎么摧残都不磨灭鲜活的心脏,但世事复杂如棋局,如星盘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交错纠葛,沉如深渊,静水流深。
“那个人呢?”
略有耳熟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知何时苍穹门的人寻了过来,余光中一道身影映入眼帘,白宸舟半蹲着顺着那人的衣服抬头看去。
画面中熟悉的场景令余摇顿住,作为慢了一步的人只好站在一旁,一时间思绪万千。
白宸舟神情古怪地盯着裂缝中弥漫无边无际的黑雾,又掀了掀眼皮,抬起下巴冲着悬崖,冷冷吐出两个字:“死了。”
“他不是威胁你,这么果断就解决好了?”锁雨楼问道。
白宸舟轻轻呵了声:“用来威胁我的两个人,一个早已死了,另外一个有我朋友护着,就凭他能奈何得了什么。”
“用两句扯犊子的谎话就能糊弄我了,可笑!做人不能这么好骗,尤其是做大人。”
“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必去在意。
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她神色平静,态度轻松的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生过气。
余摇纳闷:“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平安无事,不好吗?”白宸舟盈盈笑着,眼底却带着冷。
真的是高高在上惯了,知道错也难改。
对不起。
正在这时樊横说了一句话让她心情好转。
“他会活下来的,笨蛋你每次都这样,放狠话又不管后果。”
我有你嘛。
所以我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