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害我？只是为了谋财？”公孙洵皱着眉看向跪在身前的两个人。
“回公子，我二人便是江湖上人称‘鹤发童颜’的双盗，他是鹤发曾钧，我是童颜，本名便唤作童颜。”女子伸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公孙洵这才看清原来在那张稚嫩的小脸下竟是一张成熟女人的面庞。
“钧哥和我都是苦命人，我七岁时得了怪疾，除了容颜有变，身体却再不生长，村里人都说我是个妖怪，于是在我十一岁那年爹娘便狠心将我丢到荒山自生自灭。我和钧哥就是在荒山相遇的，那时的钧哥也不过才十五岁，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被爹娘卖到官老爷家做苦工，钧哥是个实在的，一心一意做工，却不曾想竟被官老爷家的小妾和管家陷害，那小妾和管家私通被钧哥撞破，尽管钧哥一再保证不会将秘密说出去，可那黑心的管家还是趁着夜深将钧哥打晕，装在麻布袋中扔到了荒山上，管家和小妾慌乱中以为钧哥死了，好在他命大，只是一时被打得闭了气。”
“所以是你救了他？”公孙洵注视着童颜的双眼，想要看出她所言是否为真。
“是，我在山中听到钧哥的呼救，便将他救了出来。后来我们两个人就此相依为命，五年前我们在逃难时偶然搭救了一位老者，后来才知道那老者竟是位高人，他交了钧哥易容术，又交了我制毒解毒之法，后来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所以你们就用这些来坑害旁人？”
“公子，您一看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又怎会懂得这人间疾苦，若是能做好人，谁会愿意去做江洋大盗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和钧哥曾住在陈齐边境，那里常年战乱，民不聊生，贪官污吏横行，哪有百姓的活路？”
“你们可以离开啊，为何定要守着一个地方过活？”公孙洵不解地问。
“离开？公子真是太天真了，无论是陈国还是北齐寻常百姓都有自己的户簿，百姓们是不得离开自己户簿所在的地方的，即便需要暂时离开也要有县衙开的通行证方可，倘若想去某地常住那是需要在两处县衙更改户簿的，像我和钧哥这种下等人哪里有钱去孝敬那些无底洞一般的官老爷，边境之处尽是似我们这般的下等人，大家不是认命便是似我们一样落草为寇。”
“当真如此？”公孙洵转头看向道士，救命之恩让公孙洵自心底愿意相信身边的道长。
道士点点头，直言道：“她此言倒是不虚，可这也不能成为他们谋财害命的理由。”
童颜见公孙洵已有所松动，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公子，今日当真是我与钧哥糊涂，可您这身份，我们真是怕丢了性命，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公子放我们一马。”
曾钧看着一直央求公孙洵的童颜心中有些不解，明明想要杀他们的是站在一边的道士，为何她却求起那小子来。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曾钧不得不佩服童颜的玲珑心思。
公孙洵转身看向道士，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长，还请放过他们吧。”
“可他们要杀你！”道士蹙着眉，似乎在犹豫。
“终究是没杀成，平心而论终究是上位者无能才让百姓苦不堪言，为了活着有些人便会铤而走险，我虽不赞同这种方式却也能够理解，他二人想来是因为误会了我的身份恐惧中才起了杀念，我猜想这‘鹤发童颜’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否则您方才早就将他们正法了吧。”
“确实，他们只是偷盗，的确未曾害过人命。”道士收了拂尘，看来已是决定放过二人一马。
“谢过道长。你二人起来吧。”公孙洵伸手将曾钧和童颜扶起，随即转身对道士说道：“小人褚洵，还未请教道长道号。”
“贫道纯阳子。”纯阳子面露笑意，脸上的杀气早已一扫而空。
“您就是纯阳子真人？”童颜满脸惊愕地看向纯阳子，这位纯阳子真人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据说他曾是正一道掌门的不二人选，可不知为何十六年前竟执意脱离正一道，自此云游四海。
关于纯阳子脱离正一道的说法有很多，有人说他是因为心爱女子远走天涯，有人说是因为他受到当时掌教之子的迫害，还有人说他是当年忠义侯之变的参与者，脱离正一道只是为了不牵连师门，总之众说纷纭，却从无定论。
童颜拍拍受惊的小心脏，自己方才差点就死在纯阳子手中，好在褚洵及时苏醒，不然现下怕已见了阎王。
纯阳子的名号虽响，可对于公孙洵来说却十分陌生，他自幼生活在雪苑对江湖事知之甚少，可见童颜那副震惊的模样便也猜出这位纯阳子定是大有来头。
公孙洵拱了拱手，装出一副江湖人的模样，“原来是纯阳子真人，晚辈失礼了。”
“无妨。”纯阳子摆摆手，率先走到火堆旁，“来坐吧，漫漫寒夜莫要辜负了贫道的火堆。”纯阳子看向公孙洵，显然只是邀请他而已。
曾钧拉了拉童颜衣袖，心想既然这老道不杀他们，眼下当然是快些跑才是，可不要过个一时三刻他又反悔，可童颜却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曾钧脑袋不灵光，总是猜不透童颜的想法，但他知道童颜比自己聪慧一百倍，听她的准不会错。
童颜思索片刻，终于做了决定。她缓步走到公孙洵身边，拉着曾钧一同恭恭敬敬地跪下。
“你们这是作何？”公孙洵眸中满是诧异，身子微微后倾，与曾钧和童颜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
“我二人今日得公子救命，倘若公子不嫌弃，‘鹤发童颜’愿跟随公子，做牛做马任凭差遣。”
童颜的这个决定可是惊得曾钧不清，他二人独自闯荡江湖好不痛快，为何要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个主子？只是曾钧即便心中有疑，多年来的习惯还是驱使着他听从童颜的决定，更何况连他的命都是童颜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