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皇长子之死(三)
书名:幽冥阁 作者:夜歆棠 本章字数:2554字 发布时间:2023-04-24

师亦辰进入皇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请求父皇让其入中和殿探望兄长。


二十岁的师亦辰眉眼间已没了半点稚气,灵动的眸子和脸上的英气让这位陈王殿下总给人几分捉摸不透的感觉。


在众多儿子中,师亦辰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最像年轻时的师沐寒,一双眼尾略弯的桃花眼配上两片薄唇,总给人一种难以真心相待的凉薄之感,可大齐都城内却无人不知,二皇子师亦辰是所有皇子中为人最亲和的一个。


师亦辰立府后常常恩施百姓,对朝臣亦是礼遇有加,不仅如此,二皇子师亦辰对待王妃陈婉茹更是一心一意,陈婉茹乃陈启藩嫡女,与师亦辰本就为表亲,二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之亲厚自是不必说。师亦辰与陈婉茹婚后育有两子一女,五年来从未纳妾,更不曾在外私养外室,花天酒地。


师亦辰的贤名在大齐内可谓是人尽皆知。师沐寒本就因师亦辰早产之故,而对其格外纵容。如今师亦辰成年,又能做到如此守礼懂事,师沐寒更是欣慰。


“父皇。”师亦辰跪地叩首,行了大礼。


“你来了。”一见来人是师亦辰,师沐寒的眉眼不禁荡起笑意,“起来吧。”


“谢父皇。”师亦辰起身,站到一旁,拱手道:“父皇下令将除夕夜宴置在朝晖阁,想来大哥身体已恢复不少,自大哥回京,儿臣心中便甚是惦念,可父皇下令,一众皇子均不得打扰大哥休息,儿臣便未敢擅自求请,可眼下已是新年,不知儿臣可否去中和殿探望大哥?”


“你与允儿一母同胞,自然随时可以探望,何必这般守礼?你早些时日入宫,朕还能阻你见兄长不成?”师沐寒有些好笑地看着师亦辰,总觉得这孩子有时候过于执拗于礼数,甚至有些迂腐。


“儿臣自是知晓父皇不会阻儿臣与大哥相见,可如今儿臣毕竟已出宫立府,随意入宫已是不妥,若再让父皇单独允儿臣探望大哥,恐旁人心中有怨,儿臣每日都会想王太医,李太医还有赵太医询问大哥伤势,知大哥日渐好转,心中也安心些许,今日夜宴既设在朝晖阁,想来父皇便已有意让大哥也活动活动,这才来求父皇恩准儿臣前去探望。”


“去吧,准了!你那些弟弟妹妹们也早就想前去探望了,你好生看着,只要别让你大哥太累,他们想去中和殿坐坐便就坐坐吧。”


“是,儿臣告退。”


看着师亦辰的背影,师沐寒忽然有一种时光飞逝之感,当初的小小孩童,如今都已长成大人模样,他疼爱的长子亦允已成为赫赫有名的战将,沙场征战练就了他一身钢筋铁骨,次子亦辰虽从未经历战场却生了一副心怀天下的好胸襟。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兄友弟恭,待自己百年之后,大齐交到他们手中定然无忧。


师亦辰退出乾阳宫后便一刻不停地向朝晖阁方向走去,在去往朝晖阁的途中,师亦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一句“皇兄。”回首望去,来人却是三皇子师亦風。


师亦辰虽年长师亦風一岁,可二人站在一处反而师亦風更似兄长,师亦風生得不似师亦辰儒雅,亦不似师亦允那般天生贵气,身为嫡皇子的师亦風无论是外貌还是品性都更似田家人,这大概也是师沐寒对其不喜的原因之一。


田家祖上居于北方,而师亦風也长了一副北方人才独有的粗狂模样。师亦風的面部骨感很强,棱角分明,浓重的眉毛配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总会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一日,师亦風身着绛紫色长袍,以金线绣制而成的四爪金蟒贵气逼人,将其嫡子之身份彰显无疑


师亦辰见师亦風朝自己走来,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三弟每年都是夜宴时才入宫,怎么今日倒来得这么早?”师亦辰始终与师亦風保持着半臂的距离,语气中满是客套的寒暄。


“今日父皇下令将夜宴移至朝晖阁,想来是皇长兄已无大碍,自皇长兄回宫,始终不得相见,心中甚是难安,故而特早些时候进宫,只为能探望皇长兄一二。皇兄现下可是要去朝晖阁?”


师亦風与师亦辰“偶遇”的这条路正是前往朝晖阁的必经之路,看着师亦風明知故问的模样,师亦辰心中不禁觉得可笑,但他仍是面色如常地答道:“我正要前往中和殿看望皇兄,三弟若无事,不如就同我一路?”


“再好不过。”兄弟二人互相行了个拱手礼,各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并身而行,朝着朝晖阁的方向走去。




中和殿中炭火烧得极旺,师亦辰、师亦風二人方一进殿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师亦允此时正斜倚在榻上顾自看着书,听到有人进入殿中,才把目光从书中挪开,一见来人有胞弟亦辰,心中难免高兴。


“快来,坐这。”师亦允脸上的笑比这半月来的任何时候都要明媚,师亦辰的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酸涩。


师亦辰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握住兄长的手,在他的记忆中,兄长的手永远都是暖暖的,他从不畏寒,以往与兄长一同住在朝晖阁里,每年冬日,他总会抱怨兄长的寝殿如冰窟一般,只有微少的炭火熏着,冻得人直哆嗦,可如今这殿内烧得这般热,兄长的手却还那样凉,师亦辰忍不住问道:“皇兄的手怎么这么凉?”


师亦風闻言也上前轻轻触了触师亦允的手,“确实,皇长兄素来最是不怕凉的,怎么这殿内炉火这般旺,手却还是如此冰冷,不如再让人多加几个炭盆吧。”


师亦允将手从师亦辰手中抽出,微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太医说我这是心脉受损,气血瘀滞所致,再多的炭火也是无用。”


“可我见皇兄这气色已然好了不少。想来不日便可痊愈。”师亦風一边说着一边斟了杯茶递到师亦允面前,师亦允并未犹疑,接过茶盏,可刚要喝时,却被师亦辰一把夺下。


“皇兄有伤在身,饮茶恐不利于伤势,还是喝些热水吧。小安子,去给允王殿下换一壶热水来。”


“是。”小安子在亦允、亦辰两兄弟身边伺候多年,当年师亦允出宫立府,师沐寒便将小安子赐给了师亦允,自幼跟随师亦允的小安子自然而然也便成了允王府的管事,能做到这个位置,小安子的心思自是远非寻常宫人可比。师亦辰夺下茶盏的一瞬间,小安子心下便已明了,二皇子这是怕三皇子在茶中动手脚。对于师亦辰的做法,小安子打心底认同,毕竟如今大事将近,三皇子确有可能做出一些不利于主子的行为。


小安子提着茶壶刚走到院中,便见到慌慌张张迎面而来的绿茗,绿茗是陈王妃陈婉茹的贴身婢女,见她一副慌慌张张地模样,小安子便知必有大事。


“陈王可在里面?”绿茗急得顾不上行礼,开口直接问道。


“绿茗姑娘莫急,陈王正在殿内和皇长子叙话,看姑娘这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烦请安公公禀报,辰妃娘娘晕倒了。”绿茗终于想起应有的礼数,微微屈膝,向小安子行了礼,眼泪却是马上要掉落下来。


“姑娘且等等,我这就向陈王殿下禀告。”


“有劳安公公了。”


小安子入殿不久,师亦辰便匆忙出了殿,跟着绿茗离开了朝晖阁,临走前,他还对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小安子行了个礼,低声说了句“奴才明白。”便转身匆匆进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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