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村没走多远,迎面正好走过来一个妇女,姜红椒急忙下车去问。
“大婶,你知道有个叫郑学义的老先生吗?他是个老中医……。”
“知道,知道……。”
不等姜红椒说完,大婶用手往前一指。
“前面路口拐弯,在往前走就看见了,天天一帮人排队等着看病呢?”
“老先生还能看病?”
“能,别看九十多岁了,身子骨硬朗着呢!”
“太好了,谢谢你大婶。”
姜红椒跑回来,招呼他们往前开,在拐过一个胡同之后,看见前面有几个人,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都是来看病的,这里就是老中医的家。
李大柱经过确认之后也说:“没错,就是这。”
人是找到了,问题是还要排队,这要是在等上个把小时,曲少阳怕是坚持不住了,姜红椒怕耽误他治病,耐着性子跟一个中年人商量。
“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先看?我这个朋友病的太严重了,需要马上接受治疗。”
这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后边排队去,谁的病不严重?我这都排一天了,你算老几啊让你先看?”
后面的人也都跟着起哄。
“对,凭什么让你先看?这年头干什么都有插队的,看个病还想高人一等?自以为有个破车就了不起?”
李大柱怒斥道:“你们怎么说话呢?不同意就算了,干嘛这么挤兑人?”
“挤兑你怎么着?谁叫你想占便宜来着?你这种不良风气就欠骂,别以为有俩臭钱就显呗,今天我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国家领导人来了我也不让。”
“你……。”
李大柱冲上去薅住他脖领子,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司机小王急忙跑过来,说道:“大哥,大哥,别动手,让我跟他们谈谈。”
李大柱气呼呼的松开手,小王却笑脸相迎,把这个人叫到一旁,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吓的这人一缩脖子,偷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车,小王也是会办事,一人给拿了两盒大中华,算是给他的补偿。这帮人也不是傻子,副县长来看病,肯定是先让他们进去,别说是好说好道的了,就算是硬往里闯也没人敢说什么呀?
这帮人刚才还叫的凶,在两盒大中华面前,全都点头哈腰的给让了路。曲少阳从车里下来,大柱和小王搀着他进了院,姜红椒早已找到了郑老先生,他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轻轻睁开了眼。
“今天是最后一位了,看完我要……。”
他抬头看见姜红椒进来,一时竟愣在当场。
“你是……?我好像记得你。”
姜红椒也没想到,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精神头还这么好?更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自己?
“老先生,您还记得我呢?十年前我来过一次。”
“噢!想起来了,对,对,对,我在电视上也见过你,有一年还去你的养殖场参观过呢!可惜当时你不在。”
“难得您还能想起我,您跟过去一点没变。”
“不行了,老了,你没看眉毛都白了嘛?”
“可您的记性一点也不差,比年轻人都强。”
老先生笑着摆摆手,说道:“你怎么又是这么晚来呀?哪里不舒服啊?”
“不是我,是我一位朋友病了,求您给诊断诊断。”
“谈不上求字,医者父母心,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这个朋友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姜红椒尴尬的一笑。
“是,挺好的朋友。”
正说着,曲少阳他们进了屋,姜红椒急忙介绍。
“这就是我朋友,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脸上全是小红点,还经常头疼。”
老先生带上眼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又翻开眼皮看了看,一个劲儿的摇头。
“把舌头伸出来。”
曲少阳伸出舌头,只见舌苔深陷颜色已经发紫了。
老先生皱着眉,一边给他号脉一边问:“你最近都吃的什么药?”
不等曲少阳说话,小王便将一张单子交到老先生手里。
“这是最近半个月所有的用药名单,包括第一次治疗的所有项目都在这上面了。”
老先生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良久,他才收了手,面带凝重的说:“你这个朋友的病因不简单啊!”
“怎么了?他得了什么病?”
“他没有病,是中毒了。”
“中毒?”
屋里的人全都懵了,曲少阳更是脸色难看,挣扎着说:“你能不能说具体点?我怎么会中毒呢?”
“别着急,你越着急毒性散发的越快,我先给你治疗吧!回头咱们再说。”
老先生让曲少阳脱掉上衣躺在床上,开始用手撸他的胳膊,往下撸,撸到手指处停下,如此反复,直到整条胳膊都红了之后,开始用银针放血,十个手指头都要放,连脚趾头也要放,直到把毒血全部放干净为止。
这还不算完,放完了四肢还要给脑袋放血,就像姜红椒那天在医院给他放的那样,只不过老先生手重,疼的曲少阳直出冷汗。
“稳住别着急,你体内的毒素太多了,必须把它们全清理出来,待会放完血在给你拔个血罐,完事就差不多了。”
曲少阳听的一皱眉,心说这老中医可真够能折腾人的?放血不行还要往外拔?但是没办法,为了能治好病,也只能任人摆布了。拔血罐跟普通拔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血罐要用针在背上戳几下,最好能扎出几个小眼,这样在拔上罐之后,就能把身体里的毒血全拔出来,毕竟用手挤出来的血不如拔出来的多,不过也要掌握火候,拔太多的血出来,人可就受不了了。
姜红椒比曲少阳还担心呢!她一直搞不明白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中毒呢?谁会那么大胆子敢对一个科技副县长下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光她心里纳闷,曲少阳心里也纳闷,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谁会给自己下绊子?难道是吃错药了?没有啊?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点怀疑这老先生是不是诊断错了?毕竟这么大岁数了,也有可能出现偏差。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拔完血罐这身上明显轻松多了,人也清醒多了,脑袋也没有原来那么疼了,只是感觉特别的累,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老先生拿着罐子对曲少阳说:“你看看,这血都是黑紫色的了。”
所有人全都凑过来看,只见罐子里有一滩血,确切说是一坨血,因为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开化的果冻,全部黏在一起,还带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儿。
“少阳,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感觉很累,肚子还有点饿。”
老先生说道:“这是正常现象,你好多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吧?”
“对,吃不下,心里堵得慌,还有点反胃。”
“你这是来的及时,在晚过来几天,怕是不好治了,湿毒入体不死也要落个残疾。”
“啊?”
曲少阳听得冷汗直流,自己这是捡了条命啊!可是他还是想不通是谁下的手?
“老先生,请问我中的是什么毒啊?”
“具体不知道,我也不能瞎说,你还是回去自己查吧!我只管把你的病治好就行了。”
屋里的人都听出来了,老先生这是不想说,也不想趟浑水,都这个岁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曲少阳也不勉强,知道他有苦衷,不过他不说也不要紧,自己慢慢查呗!
“我一会儿给你开点药,你拿回去煎着吃,记得三天后在来一次,最好一个星期能来两次,这样恢复的快点,如果没时间一星期最少也要来一次。”
“有时间,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小王会来事,把车里的好烟好酒拿下来不少,全送给郑老先生了,老爷子自然是高兴,非要留他们在家吃饭,曲少阳婉言谢绝了,过几天还来呢!不急在这一时,老先生也不强留,乐呵呵把他们送出家门。
一路上,曲少阳一直在想这个下药的人是谁?想来想去,他大概也能猜出是谁来了?
到了老李家门口,曲少阳对姜红椒说:“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谢谢你能陪我去看病,要是没有你,我怕是到死也找不着这地。”
曲少阳其实说的是客气话,他要想找大夫,都不用自己动手,派车直接就给拉家去了,他能亲自来,多少带点私人感情,无非就是想见姜红椒一面,这点谁都看得清楚。
“你不用谢我,快回去吧!”
姜红椒故意的保持距离,在家门口她也不敢太热情。
“那我走了。”
“再见!”
送走了曲少阳,姜红椒也回屋休息了,但是她没注意到,二楼的窗户前站着一个人,隐藏在半拉开的窗帘后,一双眼睛露出猜疑的目光,凶狠、狡黠、略带些许的阴暗,他像一个猎手窥伺着发生的一切,直到看见曲少阳走了,才缓缓拉上窗帘,消失在黑夜里。
路上,曲少阳闭目养神,其实心里一直在盘算,怎样才能让这个下毒的人原形毕露?司机小王谨慎的问。
“县长,今天回哪里休息?”
曲少阳没说话,微微皱了下眉,小王知道他心里有事,不敢再问了。
良久,他才慢吞吞吐出两个字。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