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道不会那么傻,离开上官美后他便留了点银票骑走了客栈的马,但沈武是太过着急没有注意那匹马被骑走。
他一路向清河奔去,此去不知要走多远,他从未去过清河。
武林盟中的势力相距并不远,这还是第一任盟主的布局,以此来彰显各势力平等,然而陆不道没心思想这个。
清居和在书房早已备好了茶,但他并没有算陆不道什么时候来,名贵的茶泡了一壶又凉掉,只能倒掉重新泡,直到他等到陆不道为止。
书房里还有一尊正在打坐的清河老祖石像,但他的手势却是在抓什么东西,但本该有一柄剑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曾经在吴岳碧海云天分舵确实发现了清河老祖真正的遗体,只可惜清居和闻讯赶来后只发现了遗体,剑却不翼而飞。
按理来说找剑很简单,画像上的清河宝剑像是神仙的兵器,外观精致,要是提着那样的剑离开吴岳必定会被注意到。
但那天却没有一个人注意。
清居和也不是那么在乎宝剑的人,师祖的遗体既然找到了,那就没必要去追求其他的了,只求它现在的主人不拿去干坏事。
书房的大门被敲开,灰头土脸的陆不道二话没说坐到了清居和的对面,清居和一愣,便倒了杯茶递给他。
陆不道:“毒娘子神出鬼没多少人见过她真身,没想到你面子这么大。”
他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早已忘了路上的火急火燎。
清居和:“你知道她是毒娘子?”
陆不道放下茶杯:“一开始确实陌生,只当是个会用给逝者收尸暗示自己人美心善的婊 子,酒窖里她就这么说故意气我……”
清居和:“你还得谢谢我,南山传出来闹鬼了。”
陆不道显然不感兴趣,南山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陆不道才不想惹上麻烦,他继续喝着茶,想听听清居和还能说什么。
清居和:“那厉鬼怨气还不小,都能把盟主搞伤。”
陆不道:“确实不小,但谁真的见过鬼,有什么事就装神弄鬼,呵。”
清居河:“那倒是,但华山来的那个……”
陆不道:“还活着,我亲眼看见他了。”
清居和没再说什么,陆不道却突然抬起头对着清居和耐人寻味的笑了笑,清居和只能苦笑一声。
清居河:“你别说,装神弄鬼还真能吓死人,那个婊 子的丈夫据说就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陆不道有些惊讶的看向他,道:“你这正人君子怎么也开始婊 子长婊 子短了。”
清居河:“你一向不理旁事自认清高的怎么也开始管闲事了?”
陆不道放下茶杯,笑道:“朋友的事不算闲事。”
清居河:“你是说张逆山那可悲的玩物?”
陆不道不回答,自然不是否定,而且不乐意说,他一向高傲,感情流露是他的羞辱,即使是在清居和面前。
他没有拆穿低着头喝茶的陆不道。
清居河:“我面子不大,只不过是在青楼给过几个铜板罢了,你要走的话直接回烟雨楼吧,南山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陆不道点了点头。
这一路有些不同寻常,他在想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上官美就在给婴儿喂奶,分娩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沈武却依旧不想理她,更没有放下手里的飞刀。
他的人虽矮胖,但谁也不信这满脸麻子的胖子有威胁,即使他被称为沈盗,但旁人还是不屑与他交手。
细想他似乎很久没去做大盗了。
沈武:“大哥的妹妹很快就来,我们两清了。”
上官美:“二郎到底是谁害死的?”
疲惫让她哭不出来,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沈武消失在了上官美面前。
吱呀——
门开了。
零零碎碎的行人衬托出了门外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穿着一身粗布衣,大大的眼睛,有些腼腆,名叫罗四丫,怎么看都是个乖乖女。
她进了屋,上了楼,上官美的房门是虚掩的,罗四丫悄悄推开门探出头看着面前的上官美,她有些畏惧。
上官美:“进来吧。”
婴儿听到声音开始哭闹,无论上官美怎么哄都无法停止哭泣,她眼角流出了泪水。
罗四丫接过这个小家伙很快哄睡了,她悄声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上官美:“是个男娃,带他去隐居,不能让他被那些牲畜发现,我要让他给二郎报仇!”
她情绪激动,抓起罗四丫的肩膀便疯疯癫癫道:“你也恨那些人对吧!整个罗家就剩你跟这个孩子了!照顾好他,好不好?我要去陪二郎了!”
血溅到了罗四丫的脸……
上官美,死了。
婴儿在罗四丫惊恐的眼神里嗷嗷大哭,她觉得荒诞可笑,这并非是拼图,为何要让一个还在襁褓孩子将支离破碎的家族拼凑?
她草草埋了上官美,带着孩子缓缓离去,可命运为何选择这个孩子?
几天后,四匹骏马带着插着烟雨楼的大旗的马车闯入这里,就像曾经一样。
村民纷纷逃难,大街上瞬间鸦雀无声。
张逆山下了车,发疯似的闯入客栈,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窒息。
窒息里还夹杂着不详的预感,房间门被踹开,一大摊已经干透的血迹让他彻底崩溃。
他瘫坐在地上,姗姗来迟的陆不道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有些不知所措,本以为能问出点什么,让这个可怜的死卫找到家人的坟墓。
“怎么还有人来凶宅啊?前几天有个女人在这儿自杀了!”
楼下传来村民的警告。
他彻底受不了,发疯似的扑向陆不道,陆不道没有闪躲,他却反常的一口咬住陆不道的胳膊,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陆不道没有反抗他,直到血流入喉咙,他才意识到这是主人,悲痛与血腥让他呕吐不止,直至呕血。
张逆山:“凭什么一定是我?就因为我被老天眷顾活下来了,才要让我这么痛苦的活着吗?”
陆不道没有回答他,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才让上官美自杀,上官美是唯一能找到当年村民墓地的线索。
他苦苦求证了那么久,却换来了这么个场景?看着张逆山因为失落而痛苦,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呕血后他便昏迷了,在村民差异的眼光里,他含着泪带着张逆山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