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前玄武大街之上,魏长青一人一刀冲向长孙无极,久经沙场之人身上都有一股寻常人没有的杀伐之气,这是护卫、杀手、江湖草莽,甚至是青州草原上的刀客们都无法比拟的。
长孙无极虽然也自幼习武,但正因为身边有在野这样的贴身护卫,所以也是时常懈怠,他的三脚猫功夫在魏长青的眼中自然是不够看的。
因此见到魏长青毫不顾忌地冲过来时,长孙无极还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嘴上不依不饶,但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而挡在长孙无极身前的侍卫在野,此时却手握“龙吟”迎面而上。
眨眼间兵刃相接,两把长刀如疾风迅雷一般对撞在一起,一时间空旷的街巷内回荡着刺耳的金属碰撞之音。
魏长青的刀法凌厉且招式大开大合,这一点倒是和镇西都护使曹然有些相似,都是行伍出身,且同为军中翘楚,上阵杀敌的功夫自然是以实用为主。
再看另一边的侍卫在野,此人身为长孙无极的贴身侍卫,虽然说没有魏长青那般如雷贯耳的名号,但想来功夫也是不弱的。
只见其双手持刀,但速度却丝毫不落下风,手中长刃如白虎利爪,在空中龙吟虎啸,竟然与魏长青以硬碰硬。
魏长青这时也是心中一惊,不曾想到这弱冠年纪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刚烈迅猛的刀法,而且只进不退不留后路,想来自己也是这般年纪时定不是这人的对手。
于是魏长青惜才之心又起,雁翎刀锋刃一转,挑开身位,随即开口说道:“没想到还真是个好苗子,何必寄人篱下地跟着长孙无极偏居一隅,不如就此留在帝都,好男儿血洒沙场,建功立业岂不快活!”
在野不为所动,长刀一甩,月色下刀身闪着流光,好似银色的龙鳞:“将军抬爱了,只不过在野活着就是为了做公子手中的刀,刀是不需要功名的。”
魏长青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在野身后的长孙无极:“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
“小魏将军过誉了,知道您一向豪横惯了,但也没必要夺人所爱吧。就算能在帝都呼风唤雨,但这起码是在天之脚下,总不能连我表弟的面子都不给吧 ……我看不如就此作罢,索性就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长孙无极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似完全没有将魏长青当回事,而魏长青看在眼里,只觉得那副嘴脸着实让人恶心,恨不得就此将他抽筋活剥。
“哼!特殊时期,晚上当街处死两个带着武器混入帝都的刺客有什么不妥。”魏长青说着又看向侍卫在野,“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旁人了。”
话音刚落,魏长青又是提刀上前,在野不敢怠慢,同样双手持刀迎了上去。
只见魏长青刀尖一点,弹开在野龙吟的刀尖,接着锋利的刀刃直奔在野的面门。
好在年轻人反应够快,偏头躲过,但因为雁翎刀多为单手持刀,所以魏长青腾出的左手一把握住在野的小臂,同时肘击在野的下颚。
要知道如此近距离的肘击是十分凶险的,力量稍微大一些就可以直接让对方昏厥过去,不过在野同时向后一仰,仅用手腕带动长刀,使得龙吟的刀尖向着魏长青的胸口挑去。
因为在野的长刀与仪刀很像,所以在长度上占据着优势,魏长青没有办法,只得再度拉开身位,但在他后撤的同时,以大臂为轴来了个缠头一扫,以手臂的长度弥补了雁翎刀攻击距离的不足。
正是这一扫,直接划破了在野右肩上的衣服,虽未伤及皮肉,但也是惊险万分,因为只要雁翎刀再长那么一寸,被划破的可能就是他的脖子了。
可魏长青的杀心已起,怎会给对手喘息之机,雁翎刀如疾风骤雨一般向着在野倾泻而去,而在野见着面向自己的锋刃也同样没有退缩,反而是越战越勇。
月色之下两人的刀锋快得只能见到白色的残影,如此势均力敌的对决让周边那十几名士兵都不禁心生赞叹。
虽然长孙无极嘴上不落下风,但其实他的心中也没有知足的把握,在野与自己从小一同长大,他当然知晓在野的实力。
可是魏长青也不是一般人呐,他能做上如此高位一方面可以说是有贵人扶持,但那一笔笔显赫的战功,可都是他在战场上不惧生死拼杀出来的,毕竟没有些真材实料在军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服他。
而且魏长青的父亲魏宏驳老将军,可是大昇朝四名将之一,又有着马战天下第一的威名,与当年身为大昇上将军的伯程,有着“双绝”的称号。
所以从小就被老将军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魏长青又怎会是个酒囊饭袋,只不过他最善于的马战,多数所用的武器都是重达百十斤的大刀,现在所用的雁翎刀只是象征身份用的佩刀,因此他现在所发挥的实力其实只有十之六七。
而号称“步战天下第一”的伯程,如果当年没有回到北怀国,没准就能继承他老师,也就是另一个四名将,前任殿前将军墨骞的衣钵了。
而墨骞将军的死同周明启的薨逝,秦飞将军的悬龙案,统称为昇朝末期的三大奇案,其中的秘密每一个都足以撼动整个天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正当长孙无极为自己的贴身侍卫在野担心之际,魏长青一招云蒙,左手扶住雁翎刀的刀背,在与对方兵刃相交之时,一记推刀配合着脚步将雁翎刀压到龙吟刀的镡口处,紧接着就是一招白蛇吐信,雁翎刀的刀锋不由分说地刺向在野的前胸。
这是军中步兵作战常用的招数,重在简单快捷地解决对手,而魏长青不仅是如今的殿前将军,而且还兼任着步军统领,这一套连招用的也是炉火纯青,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然而在电光石火之间,眼见着雁翎刀就要刺穿在野的胸膛,一抹如墨的黑色在众人眼前一闪,就只听叮的一声,魏长青手中的雁翎刀应声而断,剩下的断刀也只刺进了在野左手的小臂。
不过与此同时,魏长青也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左手反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横刀,这把刀要比白色的龙吟要短上一截,想必正是这把刀在危急关头斩断了魏长青的雁翎刀。
魏长青脸色一变,松开断刀后退了两步,神情稍显诧异地看着年轻人手中新出鞘的黑刀。
鲜血顺着衣袖滴在了青石板上,然而在野的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他将龙吟收回了刀鞘,继续背在身后。
而右手拔出了插进血肉中的断刀,看也没看随手扔到了一旁,接着一换手,将黑刀换到了右手而握。
“你……你这把刀……”
这一次,在野没有过多的介绍,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此刀名为……夜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