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可不好诳我!”
陶文奕马上狐疑起来,却颇多谨慎。
稍顿后,又高声道:
“你若不能驭法,在下可要先行一步,去寻那劫囚狂徒了。”
“陶兄,岂能丢下我!咱们说好的,要一同前往!”
丁贵佯怒道,尚不敢断定其意。
“哼,杜兄,你无法飞行,在下如何带你?再问一遍,你可能飞行?若不行,在下必得先行一步!”
陶文奕似去意已决,又急着确认道。
但在自己看来,他已受过一次惊吓,现在必是想十成十确信后,才敢处置“案板上的鱼肉”,也即自己吧。
“你不是想要带我去城隍庙吗?何不现在便去?”
见姓陶的步子已在后撤,丁贵连忙再试探道。
对方的目的究竟何在,会是这个吗?
“杜兄,待在下擒得恶徒,自会带你前往,现在可不行!”
陶文奕果断推脱,然后竟直接飞离草地。
飞出数丈远,才补一句:
“稍安勿躁,且等着吧!”
这般言语,丁贵霎时失了主意,不知该做点什么,刚想来个意念刺,又颇多顾忌。
最终,只将意念小手驭出,追身而去。
事实似乎很清晰!
这就好比先斩后奏,姓陶的一定是见势不妙,才果断离开,虚实之间,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无法出手拦截。也是,自己展示的极速飞行和意念碎心手的随心所欲,应该颇具威慑,已然打草惊蛇。而之后,自己又想凭拙劣演技挽回对方“信任”,对方岂会看不出来?所以其一切言行不过是将计就计,借机稳住他丁贵,然后离去吧。
事实如此吗,却……也未必。
对方匆匆离去,未必不是想看自己会不会、能不能追赶。所以,是为了确认自己是真失了法力,还是假失了法力?
这,的确也有可能!
不过,数十息后,姓陶的已飞出数十里开外,意念小手的精准感知范围也已达到,只好自行溃散。
他真离去了!
唉,看来,自己想和别人比城府,实在差远了!
不过,他会不会真的是先去擒贼,之后再来汇合呢?
刚想到这种可能,心中稍宽不足一息,马上又自我否定。
不可能!
因为褐袍老头是往响石谷深处,即北面而去,而姓陶的方才明明是往东而去!
该死!
自己就不该瞻前顾后,直接下狠手便是,还怕逼问不出其心思吗?
现在倒好,人肯定跑了,自己仓促间显露出真实本领,倒有点不好收尾。会不会惹人眼红呢?光飞速一项,就远胜一般修炼之鬼……主要忧虑 对方会找来帮手,比如其蒋大哥亲临,自己可没半点把握!
丁贵除了稍忧,一时也颇觉沮丧及失落。
刚结识到一个不错的朋友,居然就这样莫名失去。
真的莫名吗?
反思整个接触过程,姓陶的在意之处,并不少。先是多次赞叹自己的法力不错,尤其是不借利器,切开头骨之法,直想求取。然后又依次震惊于替死符、仙阳、韩琦气息等事物上面。这些似乎都有可能令对方眼红或在意,进而生出歹心。就不知,最看中的是哪一样。
不过,与对方同行追踪是自己主动提出。
也就是说被动了手脚,或直接称中毒,属于自找行为。
咦,中毒?
中毒却法力不失,莫非,又被幻郎儿暗中解了毒性?
有什么好猜的,直接唤二郎一问不就清楚了。
刚想心语呼唤,却听到有呼呼风声,传入耳内。
明显有人来了!且快到近处。
丁贵大惊,意念小手马上探出。
瞬间,便感知到不足里许,一个红黑身影再次出现。
是陶文奕,居然去而复返!
他身边没有旁人,乃孤身返回。
这时,只见其忽定身半空,然后双眼直瞅向草地这边,一脸肃穆。
近百丈的距离,没错了,对方是在查探!
双眼已鼓涨起来!
真够狡猾啊!居然如此有耐性!
这不明摆着嘛,姓陶的以离开为由头,想试探自己。飞出老远,眼见自己没有追赶,便断定自己真的失了法力。现在折返查探,无奈其查探手法并不高明,一切皆被自己看得明明白白。所以自己只消静躺草地,佯作毒发,当能探得真相了。
眼见对方喜笑颜开,丁贵知道他马上要过来了,赶紧稍作伪装。
“杜兄?”
才躺好,便听陶文奕轻声唤道。
“是你……陶兄,你……回来了?太好了,可……我太难受……无法起身,只怕……不能同行啊。”
眼见对方只停在数丈开外,还不敢近身,丁贵忙示之以弱道。
中毒的表现,印象中有昏沉和虚弱,是这样吗?
“杜大郎,你果真中了夺魂烟!哈哈哈……”
陶文奕不疑有它,终于大笑道。
“陶兄,什么……夺魂烟?你对我……下了毒?”
虚弱又气愤,似马上要怒火攻心。
夺魂烟?定是那恶意气息中所含之物了。
“杜大郎,你虽蠢不及可,却当真了得。中了夺魂烟,居然没有当场毒发!直到现在,还能保持意识尚存,实乃在下生平仅见。好在,你终于还是挺不住了。那么,你若想少吃苦头,就老实回话吧,在下也不欲多作为难。”
陶文奕边说边走到身前,双目俯视,却颇含戒备,背手而立。
“姓……陶的,你想……问什么?问完……会给我解药吗?”
丁贵知道答案将出,索性配合道。
“想要解药,当然可以。但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得以真面目视人,不是吗?韩琦,我的韩兄弟!哈哈哈……”
韩琦!
陶文奕居然将自己当成了韩琦?
是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为何如此肯定啊。
自己哪里像韩琦,难道有什么夺舍迹象显现么?
呸,该称,是自己有什么迹象,令对方误会了吗!
“我……根本不是韩琦!你……凭什么……这么说?”
丁贵颇为不解,不禁真的怀疑自己被夺舍。
但马上否定,当时,韩琦的光点眼见鲜衣老头被击杀,又闻天雷轰鸣,一定是果断地退出了自己的脑洞。至于去了哪里,实在不知。首恶逃脱,这也算一件撼事,难以释怀。但之后又遭钱郭两鬼侮辱,自己才将对韩琦的怒火,弃之一旁了。
“还不承认吗?你应该知道,中了夺魂烟,便会法力不存,神魂大不如前。若无解药,必会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连区区小鬼残魂也不如。”
“陶兄,就算我是韩琦,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丁贵不耐烦道,也懒得再装虚弱语气了。
明显是姓陶的与姓韩的有什么纠葛,倒让自己遭了连累。
“哼,还敢狡辩!在下想要什么,你岂能不知?当真蠢不可及。”
姓陶的马上不爽道,连丁贵突然说话正常也没顾及。
“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丁贵更不爽,怎么一直被骂蠢不可及,多少次了都。
哼!
“你真的不是韩琦?!不可能……难道,韩琦夺舍不成,反而栽在你手中?”
“何出此言?”
为何自己一定与韩琦沾边呢?
以为姓陶的会给出答案,不想,他竟妥协道:
“罢了,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交出五灵侵心术,我便给你解药。”
“五灵侵心术?是邪术吗?你就是为了这种邪术,才来算计于我?”
搞半天,居然是为此术!
自然,还是装不知道,更省事。
事实上,自己也根本没有啊。
“邪不邪术,无须你多言。只要交给我,必给你解药。”
“陶文奕,你弄错了,我敢发誓,我绝不是韩琦,又何来五灵侵心术?”
实在窝囊,悬心半天,就这么个破理由。
“你真不是?休想蒙混过关。对于夺舍之鬼,任何外在一切皆可改变,但施法时,其魂息却永不会改变。而与你相谈到现在,在下感受到了三次熟悉气息,皆源于韩琦。这作何解释?若你不是韩琦,又能是谁!”
陶文奕这才郑重解释道,似终于接受了自己不是韩琦的事实。
可见,他也很不解。
施法时的三次熟悉气息,倒不难想到——
其一当是试法引来对方之时,其二是试法飞行确定有没有中毒之时,其三查探其脑洞时。
可自己施法,怎么会有韩琦的气息留下?
怎么想,也想不通。
“事实上,我就不是你所说的韩琦,你快给我解药吧。”
丁贵又求道,仍躺在地上,未有稍动。
其实,事已至此,自己可以摊牌的,却又想看看姓陶的接下来会如何处置自己。
毕竟,自己心中,仍当对方乃可接交的朋友。
“哼,既然你不是,那也没有白赠解药的可能。你须拿……仙阳来换,一丝便好!”
陶文奕没有多犹豫,便另开条件道。
似压根没有放人的打算。
终于提到了仙阳!
其嘴脸,真是越来越不堪。
“我说过,那股仙阳早被雷罚击毁。别说你想要,我也后悔不迭。这是我难得的一次机缘,只怕以后也绝不会再有。”
“既如此,在下不得不剖开你的脑洞,亲自求证一番了。”
姓陶的再生想法道。
“陶兄,你不是说过,我身上全无仙阳痕迹,又何须求证?不如你就此替我解毒,然后我们合力擒得那狂徒,还能一起面见你的蒋大哥。届时,我们仨痛饮一场,岂不快哉!”
痛饮自然不可能,但此话是最后的劝诫,算给陶文奕最后一次机会。
若他还把握不住,那只能痛下狠手。
陶文奕听罢,果然沉默几息,然后十分坦诚道:
“杜兄,若相识之初,你说这些,在下惜你才干,绝对会替你引荐。不过现在么,你身中夺魂烟已久,就算此时解毒,也难以大好。而自此以后,你必会对我怀恨长久,绝容不下我……在下自知断人修炼前程,堪比弑人父母,岂能因心软而埋下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