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原右手斜举着木剑,身体微微前倾,双腿缓慢移动,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张六合与梅星海各持木剑站在对面,两人的姿势与任青原相似,三人的剑尖上均包裹着一层牛皮,可以避免误伤。任云端远远站在一旁,欣慰的看着任青原,任青萍依偎在爷爷身边,崇拜的看着哥哥。
近几个月来任青原的剑术明显进步,在试练中多次击败同门师兄弟与各位师叔伯,连谭仙茗和任平都败在他的剑下;单一对手已无法试出他的深浅,任云端特意安排张六合与梅星海联手对付他。
任青原略有点紧张,尽管对自己的剑术充满信心,但他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两位师叔。张六合是个长相普通、面色和善的中年人,今年不到四十岁,已得到横扫六合剑术的真谛,剑术在师兄弟中名列前茅,仅次于任平、谭仙茗等人。梅星海今年三十五岁,剑眉星目,正气堂堂,是神剑山庄的形象担当,经常代表神剑山庄参加各种江湖活动,偶尔需在江湖朋友露两手神剑山庄的剑术,武功在师兄弟中算厉害角色。
三人已经对峙了一刻钟,任青原脸上开始出汗,张六合与梅星海也不太好受。
任青萍颇有点不耐烦,她忍不住对任云端说:“爷爷,他们怎么还不动手,闷死了。”
任云端兴致勃勃的看着,回头答复孙女:“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是精妙之招,你的武功太差,看不出精妙之处。”
任青萍翻着白眼埋怨道:“反正我什么都不懂,你说啥就是啥了。”
任云端怜爱的摸摸孙女的头:“平时不刻苦练功,再好看的比武都没法欣赏。”
“哼,我才懒得看呢,我走了。”任青萍拔腿要离开。
任云端连忙喊道:“别走,他们已经开始了。”
任青萍故意不理任云端,等了会才回头观察任云端,等着看爷爷着急的样子,却发现任云端正向任青云等人走去,根本没有要理她的意思。任青萍才发现任青原等人的比试已经结束,后悔之情涌上心头,她气乎乎的跑到任云端身前,大声质问道:“爷爷,我已等了很久,他们动手时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任青原悄悄吐了下舌头,敢在任云端面前吆喝的,除了任青萍没有别人。
任云端对任青原的表现非常满意:“六合、星海,你们的第一招配合得非常好,连我都无法破解。青原往左后方躲闪时,六合在内线,星海跟不上你的速度,很容易被敌方所趁。青原表现很好,通过往侧后方退引诱你们露出破绽,然后一举击败了你们。”
张六合心悦诚服的说:“青原已得到师父的真传,换了别人无法击败我们。”
任云端摇头道:“天下高手如云,比青原强的高手多得是,你俩日后如碰到真正的高手需切记今日的教训。”
张六合与梅星海连连点头,道理是明白了,但知易行难,他们日后能否有长进很难说。。
任云端转头对任青原说:“青原,我能教的都教你了,以后全靠你自己领会。”
任青萍挽住哥哥的手臂吹呼:“三哥出师了,以后可以陪我玩了。”
任云端拍拍任青萍的头:“你就知道玩,找到婆家后就没时间玩了。”
任青萍一扬头:“我不嫁人,三哥,我们去县城玩,大哥、二哥都不理我,我快憋死了。”
任青原笑了笑:“不行,我和大哥、二哥约好了,青江大哥家添了宝宝,我们下午去青江大哥家。”
任青萍拍拍手:“我最喜欢小宝宝,我也去。”
任云端、张六合、梅星海等人含笑看着任青萍,感叹年轻真好。
中餐后,兄妹四人备好礼品前往谭青江家,礼品非常简单,两匹布、几斤果干、十两银子的红包,任青云、任青松的收入较低,任青原在荆州发了笔财,主动负担了大部分礼品费用。
四兄妹虽都在山庄,但齐聚的时间不多,四人边走边笑,讨论着山庄的杂事。
任青云的心情非常好,他笑着说:“青江比我只大一岁,现在已经生老三了,你们的嫂子过两个月也要生了,你们马上要做叔叔、姑姑了。”
任青萍非常高兴:“等大嫂生下宝宝后,我帮你们看孩子。”
任青松嘲笑道:“得了,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任青云连忙纠正:“青萍已经长大了,马上要嫁人了,提前学习带孩子挺好。”
任青萍无语,转头望向远处几栋在建的房子:“谭师伯家的房子真气派,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完工了。”
任青云羡慕的说:“青风已经订婚了,岳小西嫌谭师伯家的房子太旧了,拿出了三百两银子,青风自己也掏了三百两银子,他们要建一栋大宅子。你们猜猜那他家宅子占了多少地?”
任青原、任青萍连连摇头。
任青云得意的说:“他家的新宅子占地超过十亩,光买地就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爹爹正愁慈心院的费用不够,青风的银子正好救急。”
任青原不解的问道:“我回庄后上交了一千两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
任青云笑道:“神鹰剑士已经好久没有足额领薪了,你那一千两银子在爹手中呆了两个时辰就流走了,娘为此和爹生了几天气,若非爷爷镇着,娘早就和爹翻脸了。”
任青松笑了:“娘想留下银子给你娶媳妇,爹全部用在山庄上,她当然生气了。”
任青萍嘲笑道:“娘留下银子准备给二哥娶媳妇吧。”
任青松恼了:“这笔银子是青原挣的,我绝不会动用这笔银子。”
任青原惊讶的问道:“山庄这么缺钱吗?”
任青云协助管理帮务,对山庄的财务情况很清楚,他扳着手指计算:“山庄一共有一万五千亩土地,每年收租七千两白银,另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收入,比如烟雨山庄、兴汉帮、三十六把刀、红旗堂等帮会每年会孝敬部分银子,山庄卖地收入、铺面出租收入等,整体收入为每年九千银子。这些年山庄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七十二个神鹰剑士每年需开支五千五百二十两银子,其中爹和九位师伯或师叔每人每年领一百八十两银子,其余剑士每人每年领六十两银子。山庄另有领薪人员四十余人,每年需花费一千两银子。”
任青原忍不住插嘴:“还剩二千多两银子啊。”
任青云不高兴的说:“我还没说完呢,慈心院有九十七个孩子,六十二个遗属,每年需花两千四百多两银子。”
任青原一愣:“只剩几十两银子了。”
任青云接着说:“山庄日常运转每年需花五百多两银子,比如维修房子,红白喜事、迎送往来、武器采办等等。以前山庄还可以支撑,随着人口增加,山庄渐渐有点入不敷出了。”
任青原不解的问:“山庄实力雄厚,爹和爷爷怎么不想些挣钱的路子?”
任青松吐槽道:“爷爷醉心剑术,不屑赚钱,爹爹生性平和,守成尚可,让他想办法赚钱,太难为他了。”
任青萍也接着说:“小时候山庄每隔几个月要请园丁打理花草,这几年请不起园丁了,让我们这些女孩子拔草、剪枝、清理枯枝败叶、补种新苗、浇水施围,我成半个园丁了。”
任青云叹道:“今年的神鹰剑士选拔大会马上要进行,今年成才的弟子比较多,最少将新增十个神鹰剑士,每年需增加六百两银子。爹爹让八师叔带领十五个兄弟去杭州开辟新的财源,杨家的实力下降较快,爹希望梅师叔能够在杭州打开局面,支援山庄。”
四人说笑间一个布衣少年迎面走来,小伙子长得很精神,个子高高的,浑身充满力量,只是衣着有点寒酸,衣服上补丁叠着补丁,但洗得很干净。
任青云笑道:“小孙,今天不练剑了?”
小孙笑了笑:“近两天进步较快,师父给我放了一天假。”
任青云笑道:“试练大会两个月后进行,我很看好你。”
小孙高兴的说:“去年不小心输给青霆,今年我不会输了。”
小孙离开后,任青原忍不住问道:“孙青威每个月有一两银子零花钱,怎么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任青云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青威的父亲在侠魔大战中身受重伤,十五年前去世了,青威当时只有两岁,和母亲在慈心院长大。他妈妈非常聪明,把所有钱花在吃上,别人家天天青菜白饭,他家时常吃肉,山庄的抚恤金终究有限,顾得上吃就顾不穿。他妈妈的算盘是吃肉长肉,身大力不亏,入选神鹰剑士每月可以领五两白银。如果不能入选,二十二岁后山庄会给他们发二十两银子,然后让他自谋生路。”
任青原感叹道:“青威的父亲为了山庄献身,山庄却如此对待他的后代。”
任青云无奈的说:“山庄已经很有人情味了,负责将青威养到二十二岁,终生为青威的母亲支付生活费用。山庄的实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些了。”
“山庄可以削减神鹰剑士的薪酬,将节余银两花在慈心院上。”任青原愤愤不平的说。
“神鹰剑士的薪酬已经够低了,如果不是怀有感恩之心,他们早就另谋高就了,没了神鹰剑士就没有神剑山庄,爹很难的。”
任青原不再说话了,神剑山庄光有雄厚的实力,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财力,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