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青葱,早上出府办事,到午后尚未回来。
午后,忽然有县尉,带两个捕头,并十个捕快进府捉人,将大小姐和二小姐“请”到县衙去,说是县令大人问一些事情,讲清楚了就会送回来。
江有仪无可奈何,上次雅苑风波,燕儿就到县衙接受过讯问,这一次估计还是那件事。
只是,鹊儿也被叫去了,却是为何?
到了傍晚,两个女儿还未回来,县尉又带人来,押走了两个丫鬟。
这、这......
江有仪平素很看不起县令赵仲德,和他没有什么交往,倒是和县丞陈闻怀打得火热。
谁知陈闻怀锒铛入狱了,他的父亲——郡督邮被撤职查办,而赵仲德因为在水利工地维护新任郡守,势头起来了。
江有仪这才后知后觉,千方百计去套近乎,赵仲德却推三推四,委婉避开,前日的江府宴会也借口水利工程进度紧张,没有来到。
这种情况下,江府派去县衙打探的人就很费周折。
到了掌灯时分,不好的消息传来:两位小姐都被投进县狱大牢!
祸不单行,周府派人来报:周大公子也被“请”进了大牢!
江有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天亮,再派人去打探,得到的讯息让江有仪夫妇几乎要晕过去:昨夜,县衙连夜提审两个丫鬟、两位小姐,以及周大公子!
江有仪顾不得什么身份面子,连忙派人送名帖给县令赵大人,说有要事拜访。
还没得到赵大人回应,更糟糕的讯息传回府里:参加昨夜审讯的,还有楚亭君!
难怪赵仲德这么有恃无恐!
想起大前天那个面色平和、略带笑影的楚公子,冷不提防来这么一招,江有仪又悔又惧:早知如此,就该在鹊儿送醒酒汤一事上添把火......
县衙明镜堂,审讯告一段落,赵仲德咨询楚亭君:“事情已经清楚,周宝琛和江云燕为掩饰奸情,故意散布不利于您的流言;江云鹊指派丫鬟于酒中下药,欲使您失态。”
楚亭君沉声问:“赵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必定从重从严!”
正说着,捕快将周宝琛和江家两个小姐押到。
周宝琛一见江云燕就恨得咬牙切齿:“贱 人,本来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居然诬陷我,说我是主谋!”
江云燕没想到他这样无情无义,还骂她贱 人,登时气急败坏,也顶撞回去:“你就是主谋,在雅苑佛堂,是你说要让她出事,说她活着也是浪费饭食!”
“贱 人狡辩!全是你引诱我说出那样的话!你说我退了婚也不能娶你,又说江、江采篱心仪楚公子,做通房丫头也愿意,我一时气急......”
周宝琛越说越气愤,冲到江云燕面前就是两个耳光:“我母亲说的不错,都是你害了我!”
看押他的两个捕快拦阻不及,其实也是故意疏漏,如今见楚公子和县令大人都在堂上看好戏似的,也就不拦阻,抱着胳膊看好戏。
江云燕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她披散着头发,嘴里“嗷嗷”叫着,像疯子一样向周宝琛扑过去:“你个始乱终弃的渣子!”
却被两边的狱婆拖住了。
周宝琛看出苗头,又是两个耳光:“要不是你三三四四送诗给我,又递字条约我去佛堂,我好好的名声哪会落到这个地步!”
见江云燕倒在地上,又添上两脚:“你破坏我名声,毁了我好好的姻缘!”
后面这一句楚亭君不爱听,向范振海使个眼色,范振海上前一绊,将周宝琛绊了个狗啃泥。
两个捕快也机灵,立刻上来控制住这“啃泥狗”。
江云燕哭得呼天抢地:“就算是我主动,可那也是喜欢你,露水一场也该有些恩情在,你竟然丝毫不怜惜,将所有过错往我身上推!”
周宝琛说:“是你先供出的我!”
“不,是你先供出的!”
“是你!”
“是你!”
两人一边骂一边醒悟:中了赵县令诡计了,审讯是分开的,他肯定对周宝琛说江云燕全招了,又对江云燕说周宝琛全招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骂下去。
“是你先出卖的我!”
“是你先!”
楚亭君面色不耐烦,陆昭文厌恶地看一眼地上的两个人,说:“聒噪,恶心!”
赵仲德立刻下令:“给我堵住人犯脏嘴巴!”
一个狱婆熟练地掏出一块又脏又臭的破布,塞进江云燕嘴巴。
江云燕哪里吃过这脏东西?恶心得要呕吐,想将破布扯出来,无奈双手被两个狱婆攥住,动弹不得。
一直在旁边发抖的江云鹊看出门道:楚公子似乎更讨厌大姐,因此县令大人放纵周宝琛打大姐。
也是,罪魁祸首是大姐!
于是,江云鹊以下山猛虎之势冲向自己的亲姐,“啪啪”也来两记耳光:“大姐,你也害死了我!”
被情夫和亲妹妹双重袭击,江云燕的脸肿得眼睛只剩两条线。
她一向以才貌矜持,哪里受得如此大辱,竟晕了过去。
赵仲德又命人用冷水泼醒。
楚亭君沉声问赵仲德:“县令大人,在酒水中下毒,意欲谋杀朝廷武将,该当何罪?”
“啊!”江云鹊目瞪口呆。
赵仲德面无表情地应:“十年流放。”
“楚公子!”江云燕爬过来,想抱楚亭君的脚,被狱婆拖了回去。
她不甘心地喊叫起来:“楚公子,看在我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嘴巴也被破布堵住了。
场面一时很滑稽:江家两姐妹口衔破布,只能像狗一样发出呜呜声;周家大公子余怒未消,瞪视着江云燕。
江云燕闭着双眼,不住流泪,哭得浑身发抖。
赵仲德正想宣布处理,忽听厅外一阵喧哗,一个声音高叫着:“赵县令,小人江有仪求见!”
赵仲德厉声喝:“不见!”
“赵县令!”一个皮球似的人影滚进来。
“皮球”倒头便拜:“赵县令,看在我两个弟弟为朝廷操劳的份上,给我两个贱女留条活路!”
哟,拿京城里两个弟弟来压我,好大的官儿啊!
赵仲德在心里冷笑。
江有仪又说:“赵县令,三弟经常和太尉提起您,推荐您,您高抬贵手!”
哟,还搬出了太尉,三公之一哪,好威风,怕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