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荣王不愿意?”杜胖子一脸讥诮道:“还是,荣王本来就是说着玩的,真相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话音刚落,顾三少便怒不可遏的咆哮道:“宋景荣,你这狗奴才,你表了这么多年的忠心,敢情都是假话是吧?宋景荣,你不要忘了,你今日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没有我们顾家的暗中扶持,你就是臭水沟里的臭老鼠,你不要以为,别人叫你一声荣王,你他娘的就真的是荣王了,我告诉你,你就是我们顾家养的一条狗,让你干嘛你就要干嘛,哪怕就是让你去死,你就必须去死。你信不信,你要是敢不听话,我不但要你死,我还要让你全家都死。”
宋景荣听了,只觉得五雷轰顶,天昏地暗。
他半点都不敢怀疑顾三少这话的真实性,因为这么多年来,他看到过太多不听话的最后都难逃一死,家破人亡。
他没想到自己为顾家当牛做马了25年,甚至不惜背叛自己最好的兄弟,到头来却被弃之如敝履。
他好恨啊!
他好不甘啊!
可是,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自受。
他惨笑一声,然后便从裤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银色手枪。
这手枪大小不过一般手枪的一半大,可谓袖珍,携带极为方便,但做工极为精致,就像个精美的艺术品。
宋景荣开了保险,右手抓紧手枪,然后颤颤巍巍着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深呼吸,他看向软榻之上的顾三少,一脸苦涩的说道:“顾三少,我宋景荣可以死,但还请顾三少饶我一家老小。”
顾三少听到宋景荣生了死志,忍不住松缓了一口气,急不可耐的承诺道:“好,宋景荣,我们顾家果然没看错你,你放心,今日你救了本少,从今以后,本少便保你宋家满门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放心,你的景荣集团,也永远都是你们宋家的,谁也抢不走。”
听到这话,宋景荣终于松缓了一口气,然后他便看向了杜胖子,杜胖子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时,宋景荣神情复杂,他对他终究是心怀愧疚的,幽幽叹道:“阿明,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那么多兄弟跟着我们一起吃饭,那么多的人需要我们养活,如果我们不学会妥协和退让,那么迎接我们的很快就是一败涂地,甚至是死亡,到时候,多少人会因此而失去饭碗,无饭可吃?阿明啊,谁不想痛痛快快的活一场啊?可是,这世间有很多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我们来做主和挑选,外人都只看到我们的风光,哪里看得到我们的渺小和卑微?我心里憋了很多事情很多话,却没法子跟别人说,甚至于,连你我都不敢说。因为我知道你的性格,一旦你知道了,可能只会害了你。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却无一二。一眨眼30年过去了,一直以来,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我在做决策,你只要执行就好,你根本就不需要去多想什么。阿明啊,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少酸和苦?一个人要真想知道这人间有多少酸与苦,那就得尝尽这世间的醋与墨。什么是醋和墨?阿明,你知不知道我整天都泡在醋和墨的染缸里,连我的血肉和骨髓都是酸的黑的臭的了。可我的心没变,从来就没有变过。我只想好好活着,我只想那些跟着我们一起走过来的兄弟们都好好活着,不用再跟猪狗一样活着、任人宰割,这又有什么错?阿明,你告诉我,这又有什么错?”
杜胖子沉默,眼中流淌着浓浓的悲伤和迷茫。
宋景荣凄然一笑,潸然泪下:“算了算了,如今说这么多也没啥意思了。阿明,大哥就先走一步了。不过你要记住了,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没脑子,你是懒得动脑子。以后这样可不成了,因为我一走,养活这么一大家子的重担就落到你的肩上了,你可要挑好了。阿明,很多事情,大哥没得选择,你也同样没得选择了,自从我们当年走上了这条道的那一刻起,那么我们就注定了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至死方休。”
杜胖子神情动容,终究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30年,不管千错万错,也不管那份感情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渗进了多少水分,终归是有的,是存在过的。
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杜胖子动了动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切终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宋景荣转头看向顾三少,深呼吸,沉声道:“顾三少,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我。“
顾三少强忍着不快道:“你说。”
宋景荣一脸的严肃和认真道:“今日之事,我宋景荣一力承担了,在我死后,还请顾三少不要为难阿明,毕竟小倩儿,没了。”
顾三少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既然你愿意承担,那我就既往不咎。”
“谢谢顾三少。”宋景荣转头看向杜胖子,柔声笑道:“阿明,你该真正的成熟起来了,你要记住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用拳头就能解决的。”
话毕,他便扣动了扳机。
“砰。”伴随着一声并不算太过剧烈的枪响。
杜胖子愣住了。
顾三少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就绷紧了身体。
梵雨满脸错愕的盯着宋景荣。
苏途嘴角微微上翘,轻轻绽放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意,然而那双粹黑的眼中却只有冰冷,无尽的冰冷。
“呱呱。”就连小白也忍不住盯着宋景荣怒叫连连,它要是会说话,估计宋景荣家的十八代祖宗它都要问候一个遍。
“老大?”阿普突然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宋景荣,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畜生。”
安然无恙的宋景荣却是置若罔闻,他平举着手枪对准了杜胖子的胸口,神情冷漠而肃杀。
在场诸人,唯一没有反应的依然只有那位容颜俊美的金少。
原来就在刚才宋景荣开枪的前一刻,他突然将枪口转移到了杜胖子握枪的右手手腕。
手枪太小,威力虽有限,但子弹却已深埋进了杜胖子的右手手腕里,鲜红的血液一滴滴垂落。
很痛,但却远远没有他的心痛。
他已经痛的有些麻木了。
“呵呵——”他轻笑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就是你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当然。”宋景荣冷冷道:“阿明,罢手吧,不过是死了一个女儿,凭你如今的地位和身价,想要女儿,你要生多少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