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二哥脾气大,幸亏我及时,否则你得被上家罚。不过好歹不会告诉大哥,要大哥知道死定了你就。”郭善灵吐出瓜子皮,打开桌子上的盅。
“开——二二三,小!”方万庆嚼着花生米往桌子中心拍了两锭银子。
这是一张四方角木桌,俞将晚、郭善灵、方万庆分别坐北南东三方位,西边无人,在西边墙下绑着四个男人,堵着嘴发出呜咽的呻吟,丝绸衬衫遮不住狼狈,最右边胖的那个已经没了气儿。桌上一人一筛盅,还是比大小,中间一把左轮手枪压着钱。
“我最大!”
俞将晚把桌上的钱一扫而空,一脸平淡的拿起一颗子弹,塞弹、转轮、上膛一气呵成。方万庆道:“该谁了?”
“左边那个。俞将晚开。”
眨眼间俞将晚将左轮对准西边就扣动扳机,“咯”!
“没劲,又空了。”
剩下被绑活着的三人已经吓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最左边儿瘦小的那个更是当场晕了过去。
三人又同时摇筛,色子在盅里的叮当作响。
“要我说少忧想的还是不够全,今儿我进去整个人都蒙圈儿了,说闹脾气就闹脾气,真的是你闹起来好歹还有点儿人性,无晦要发这脾气,可真是六亲不认。”
“拉倒吧,二哥就刀子嘴豆腐心,少忧哥平常的时候人性就基本泯灭了。”
郭善灵吐槽着她“聪明”的庆哥,一把将色盅扣到桌上,微抬盅盖偷瞥一眼又迅速放下,露出狡黠的笑:“加不加磅?”
方万庆清空左轮里的子弹,道:“你让鸢子去找他了?够损的呀。”
“你就说那个造型好不好看嘛。我跟你说,别说男的女的他都抵不住那张脸的诱惑,更别说我二哥了,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且鸢哥头回这个扮相,绝对十拿九稳。鸢子哥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顺一下呗,嘿!加磅。”
方万庆吐掉瓜子皮,又把左轮放到中间。
“来啊!”
另外俩人不服气的跟说。
“无晦带回来了温柔乡的头牌,我问了一下,加个磅,我要赢了你俩帮我留下她。留下就行!”
“见色起意啊,嫂子不骂你!好,我也加个磅,再过俩月就到无晦二哥过事儿了,我要他收到的头份礼。三哥你呢?”
“我跟加,我要跟张鸢打一场。两颗,赌晕了的那个。”
话落俞将晚把两颗子弹放进左轮中,在他看来不如赌命刺激。
“三二一,开!”方万庆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他的点数并不小今天晚上运气也好的很,咧嘴笑道:“那就多谢你俩把折桃留下来了!五五六,十六点!”
“庆哥!”郭善灵缓缓开盅道:“别着急啊,三花聚顶啊!”
“咱玩的是比大小!妍妹!”方万庆不信郭善灵能比他点大,三花聚顶还能摇到最大的?
郭善灵眯眼笑看俞将晚,道:“我会是这场上点数最大的是吧?”
俞将晚没有理会她,郭善灵故意放慢速度掀开一看,三个六!
“我去!你出千了?”方万庆不可置信的看向郭善灵,又瞅俞将晚连盅都没开。
“我都说了我点数最大,谢谢两位哥哥了!头份礼你们偷也得给我偷过来!”郭善灵神采飞扬的说着,方万庆不服气,道:“少忧不开?”
得到的是漫不经心的一句,“大不过开什么?”
方万庆没注意到俞将晚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郭善灵趾高气扬的拿起左轮毫不犹豫的冲着墙下晕厥的那个人打了过去,“砰”的一声那人血溅三尺,当场断气。躺在他旁边的那人瞳孔放大、青筋与绳索摩擦。
俞将晚从凳子上蹦起来蹲到剩下三人面前,拽下刚死的那身旁人的堵嘴布,道:“还没想明白?李什么来着?”
“李哲合!”郭善灵从他身后喊到。
“哦,那你想明白没?李迎畅人呢?”俞将晚一脸“和蔼”的盯着他。
“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别、别杀我!山东、山东青岛!”李哲合鼻青脸肿口齿不清,努力的挤出他所知道的每一个字,从他被抓来已过了小半天,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原本他与李迎畅是发小兼合作伙伴,两人是无话不谈,自从“醉梦场”的老板任关天“意外”遇害之后,独留河北的他就隐隐感到不安,从昨天温柔乡头牌被夺到大排查,李哲合愈发认为河北不能呆了,连夜收拾行李买票离开,结果正好被方万庆的守卫张钦北在车站一窝端。
家里人都进了牢里,他被带到方府的这间客房。进来才知道还有三个熟人,分别是李迎畅的弟弟李迎春、蔡氏兄弟蔡文杰、蔡文胜。蔡氏兄弟是李迎畅长久的合作伙伴,是河北的纳税大户之一,也曾入驻“醉梦场”,与任关天有勾结。
李哲合身体和心理都已经饱受折磨,三人晚上进来先是将他们当成沙包,接着又谈笑风声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李哲合就看着蔡文杰先被活活打死,又目睹蔡文胜被一枪爆头,桌上人每一次转动左轮对被绑的四人都是一种巨大的煎熬,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下一轮儿。这种毫无规律的杀人要全凭运气,原本他认为军阀再狂也不敢轻易行动,发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他早已汗流浃背。
他见过俞将晚,也知道他,那天俞将晚在“醉梦场”打擂台时候他就在下面看,他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与任关天的死有关,他见过俞将晚的狠辣所以他怕!在那天晚上醉梦场死里逃生之后他就想着脱身,却发现他家早就被人监视,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
如果有活下去的机会,谁在乎别人?李哲合毫无保留的说到:“他往青岛去了!”
“去干什么?”
“去去走货!”
“跟谁走货,走什么货?”
“我,我不知道……”
“我他娘崩了你!”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了!”李哲合痛苦的咆哮着,泪水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喊着:“日本人,日本人!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郭善灵突然意识到什么,也来到他面前,问:“日本人和他有交易?”
“对对,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不会乱说的,真的就这么……”
还没说完李哲合就因为神经紧绷、过度惊吓失去了意识。
“庆哥他晕了!”郭善灵拍拍他的脸,确定真的晕过去之后讲目光挪向李迎春,枪顶上他的下巴扯下步条,道:“你有什么说的吗?时不待你!”
李迎春眼神凶狠的瞪着她,不屑的说:“臭娘们儿你是卖上去”的……
话还没说完俞将晚一个肘击就将打掉他的一颗大牙,疼痛席卷他的左半张脸,眉眼拧做一团。
方万庆走过来道:“视死如归啊,敢冲她狗叫。嘴硬的狠,你说你哥怎么不把你带走,让你看场子?笨的要死。”
“让阿鸢来审吧,咱们审不动。连死都不怕那就只有阿鸢来了。”方万庆招呼进两个下属,道:“都带下去。”
“是!”
“怎么办啊,日本人啊!那要这样可有的忙了。”郭善灵一脸担忧。
方万庆是真的在思考未来的日子:“能怎么办啊,先给无晦他们说呗,实在不行卷钱出国,国内乱不乱跟咱出了国也没啥关系了。”
“走吧!”俞将晚拿上左轮就走,郭善灵叫住他:“哪儿啊?你不会现在去找二哥吧?现在不行。”
郭善灵一脸坏笑地补充:“二哥现在正忙着呢,嘿……”
俞将晚左轮对准前方,做了个收枪的姿势,道:“做梦呢?朝夕相处,他怂的呢,而且找不到嘴。”
“哈?不会吧~”郭善灵一脸失望,搭住他的胳膊就往俞晨明所在的地方去。
方万庆紧随其后,无奈地笑了笑,想:两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