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货轮后，大家又被分批集中在一个个狭小的房间里。
这似乎是一首废弃的货轮经过改装而被重新使用，到处都是刺鼻的锈迹味。房间内的摆设被清理一空，尽管如此，由于积聚的人数太多，显得十分拥挤。
“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是人群里被问得最多的问题。
“据说是隔离什么的......”有人试图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隔离？为什么？”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际，忽然炸响一阵惊呼的声音。本来拥挤的人群却在努力地压缩着彼此的空间，给前方空出一个小圈子。
圈子内，有人正在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抽搐着，并且努力地把头伸向人群。这时，几个穿黑衣的人冲了进来，毫不犹豫举起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朝着头部就是一枪。
尸体和血液被迅速清理，然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陈文晋突然明白到，漂浮在空气中的腥臭或许不是铁锈的味道。
众人都呆在那，其震撼并不是突然发病那人的行为，而是就那么简单轻易地就给抹杀掉。房间内的气氛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随着那噔的一声断掉，人群炸开了锅！
然而回应他们的，就只有冰冷而坚硬的铁门。
陈文晋没有跟着起哄，内心的绝望令他认为反抗是徒劳的，对方全副武装，自己呢，手无寸铁，哪怕门没有锁上，一堆人冲出去也只是落得变成蜂窝的下场，想必大家都想到这点，骚动很快便停止。
人在绝境下很自然就会想到放弃，变得随波逐流。
过了一会儿，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那些黑衣人又是十分及时地冲了进来，头上一枪，带走。有人不信邪，冲过去想要逃跑，结果也就跟那个发狂的人同样的下场。
情况越来越糟糕，发狂的症状就像传染病，一个接着一个。到后来即便是没有发狂的人，也开始出现了高热和咳嗽，脸色煞白，看上去像是免疫力被完全破坏。
陈文晋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滚烫，高热令他想起小时候出水痘的痛苦经历，那次的高热让自己几度陷入昏迷，母亲照顾自己的身影又再度浮现眼前，那和睦可亲的脸容令人安心......
“啊啊啊——！”发狂的痛苦挣扎声此起彼伏，越来越频密，那些黑衣人干脆都不关门，就站在门口守着。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把我们杀掉？那不是更省事吗？”有人开始自暴自弃。
“那不人道吧。”一把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着。
“去他妈的人道！我们现在也有人道可言？”
这时，一把沙哑的嗓子干笑起来，一听就知道是多年的老烟民，像是两张砂纸在摩擦：“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想要活的。”
“这是在拿我们做什么试验吗！我们都当白老鼠了？”
“这...横竖都是死，干脆拼一把！冲出去再说！”
“冲？怎么冲？你能跑得比子弹快！？”
正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老烟民压着喉咙说道：“都给我安静点！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这种时候就知道去送死。”
有人听出这个老烟民不简单，便凑过去问道：“阿伯，你是有什么看法吗？”
“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发狂的人，最终会变成在街上袭击我们的那种怪物，然而如果我们能熬过不发狂呢？我们会变成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鉴于外面那些失了智的疯狂袭击者，有人立刻就想到其相反面。
“如果成功的话......大概我们仍能自主控制自身的同时，还能得到某种像是那些怪物那样的能力？”陈文晋果然是看小说看多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大家都望向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我的母亲，袭击我的时候，她的力量比平时要大好几倍......”陈文晋举起受伤的左臂。“强大的力量，这点是可以肯定。”
“啊！”忽然有人大喊，把众人吓了一跳。
“这么说来，我似乎看到一个跳得老远的人，当时在逃命也没在意。”
“那就是了，这种身体的变异，就是他们想要的！”
老烟民哈哈一笑：“总算开窍了，你们这些小鬼，记住，当你们变异成功的时候，才是反抗的最佳时机。”
众人有种茅塞顿开的醒悟，在这样的困境中都是破罐子破摔，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活下去的救命绳索。
“阿伯，其实你都知道的对吧？”陈文晋故意压低声音，显然是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
老烟民强作镇定：“知道什么？我都跟你们一样被抓进来，这不，受了伤现在跟你们一样高热呢！”
“你受的哪种伤我不知道，但你的高热，难道不是因为故意喝了过期的牛奶造成的？”
“你......你怎么知道！？”老烟民吃了一惊，像是被神明发现了自己的劣质罪恶。
陈文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说：“刚好最近闻过变质牛奶的气味，记忆还在，你刚才说话满嘴都是那股气味。”
不知道是否因为高热的原因，陈文晋的声音变得阴声细气，周围的人并未察觉。老烟民觉得陈文晋有意不揭穿他，觉得这人稳当，便说了真话。
原来这位老烟民竟是这次实验的工作人员之一。实验的具体内容因为高度保密，每个工作小组都有被分配好的任务，只能知道冰山一角。病毒被扩散后，政府为了销毁证据，把所有参与的人都格杀清除，老烟民刚好知道病毒对人体作用的这一阶段，便利用过期牛奶让自己发起高热，混入到人群里，等到变异成功的人引起骚乱，再趁机逃离。为了逃出生天，他必须得到变异者的支持和帮助，才有刚才的一番提示，哪怕只有一个变异成功的人，只要场面一旦混乱失控，他才有逃走的机会。
老烟民说完这一切后，陈文晋却是没什么反应，高热已经令陈文晋的意识模糊，不管是什么惊天大阴谋，还是逃生计划，觉得都没所谓了。
思维变得混沌，心情也是极度抑郁，就想着，如果自己变异失败被杀掉，也许是一个不错地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