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航跟张彻走到一边,想要行礼,被阻止。
“侯爷不必如此,斧山派没人知道我是景王,正好落得轻松自在,你要是行礼,岂不是将我暴露?”
“既如此,我就不跟你客气。”百花航又向山奈看去,“王爷这两年等的可是那位姑娘?”
张彻点点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永康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去年我偶然间与冷延客熟识,相聊甚欢,臭味相投,就成了忘年交,百花盛开离此处不远,我没事就找冷掌门聊聊。今日来,是听说冷公子生病,专程过来探望,没成想遇到王爷。”
张彻仔细想想,的确百花盛开之地离此不远。
“她们可好?”
百花航立刻猜到,王爷问的是谁:“男主人不在,怎能好?”
“站在她们的角度,我离开京城,确实狠心,但这两段姻缘并非我所求,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不得不接受……”
百花航说道:“我虽对王爷有怨言,但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也希望百花溪能理解我。”
“为什么不提贺夫人?”
“在我心里,已将她赐给侯爷。”
“可她心里只有王爷,根本不接受我。”
“等我回到京城,便将她赐给你。”
“不,王爷,这样会伤到她,我愿意等到她爱上我,心甘情愿嫁给我。”
百花航如此痴情,张彻颇为感动,更后悔没有拒绝贺佩瑶成为侧妃之事:“本王会帮助侯爷完成心愿,佩瑶只有跟着你,才能真正得到幸福。”
“王爷办完事定要去百花盛开看一看。”
“等我陪奈奈拿到斧山派金叶,定要去百花盛开拜访侯爷。”
他们不能聊太久,毕竟斧山派弟子眼巴巴地等着,二人就此告别。
斧山派弟子先将他们安顿在客房等候,见张彻与京城的侯爷熟识,对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上了茶叮嘱道:“二位在此等候,冷掌门忙完,定会接见。”
那位弟子走后,流儿说道:“娘亲,我不喜欢这里,连个姐姐都没有,这些弟子长得又太凶,我都不敢跟他们说话。”
山奈正觉得纳闷,流儿怎么没有见人就强调他不是孤儿,终于知道原因。
“他们人虽看着凶,也不是坏人,斧山派毕竟也是朝廷封的门派,也要为朝廷和百姓做事。”
“你娘亲说得对,你是男孩子,将来要成为男子汉,怎么能被他们吓住?”
听到说自己是男孩子,流儿又瞪着一双大眼睛:“我在天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主人也从未告诉过我。到了人界,大家都认为我是男孩子,这是为什么?爹爹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张彻瞅瞅流儿穿的衣裳,告诉他:“因为你一直穿着男孩子的衣裳,所以肯定是男孩子。”
流儿笑着说:“还是爹爹聪明,娘亲可笨了,第一次见我,还问我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知道看我穿着什么衣裳,呵呵……”
山奈解释道:“那时娘亲刚坐上祥云,兴奋过头,又很不习惯,观察能力弱了很多,主要是流儿长得太漂亮,虽梳着男孩子的头发,也像个女孩儿,所以娘亲一时难以判断,就问问喽。”
正说着,斧山派弟子推门进来:“掌门有请二位。”
没等爹娘说话,流儿到那位弟子跟前:“叔叔叔叔,你长得英武不凡,腰间这把斧子更衬出你的英雄气概,你肯定不会认为我是孤儿吧?”
这位弟子被夸得心花怒放,满面笑容:“怎么会?他是你爹爹,她是你娘亲,你肯定不是孤儿。”
流儿又夸道:“你真聪明!”
有张彻在,被人误会,山奈很开心,并未阻止流儿。
他们被带到冷延客的主事堂。两边分别站着六名弟子,腰插大斧,神情严肃。
山奈有种进入县府公堂之感。
张彻心想:“这位冷掌门不愧好面子,接见位医者,搞得如此阵仗!”
正面高榻上坐着冷延客,那张脸如同他的姓氏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张彻瞅一眼山奈,发现她并未表现出胆怯,流儿也并不害怕,用他单纯的大眼睛观察四周,看来客房中的一番说教,还是很有用。
冷延客先开口说话:“你们谁是揭下告示的医者?”
流儿像是怕被人抢了说话机会一样,急忙回道:“我揭的告示,会治病的是我娘亲。”
“你娘亲?”
冷延客仔细瞧山奈,是位年轻美貌的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娘亲的人,竟然孩子都这么大了。
前面来的那位医者,是位老大夫,医术精湛,也没将儿子的病医好,眼前这位美娇娘能有什么本事?
她身旁的男子看着气宇轩昂,刚才有弟子报告,说百花航与他认识,看上去二人关系也不错,说不定是身份地位尊贵之人,千万不能得罪。
山奈从怀里掏出金牌:“冷掌门,我奉陛下旨意来贵派历练,此金牌即为凭证。”
旁边过来一名弟子,接过金牌,呈给冷延客。
他仔细端详,说道:“是陛下所赐,原来姑娘是京城来的医官,只是前来索取我派金叶,并非想为我儿医治。”
“冷掌门此言差矣,告示既揭下,必然医治,如果我为冷公子医好病,还请冷掌门将贵派金叶给我,好让我回京复命。”
山奈想起凌媚所言:金叶消失,金钥必出。要是冷掌门知道,金叶一旦被她拿走,不可能再还回来,估计他根本不会答应。
冷延客让手下把金牌送还给山奈,并未直接答复她:“你先为我儿医好病再说。”
又看看张彻:“你身旁的这位公子是……?”
张彻回道:“我是这孩子的爹爹。”
“爹爹?”冷延客心想,“听说景王来五大门派等一位女医官,眼前这位正是女医官,而他又气宇轩昂,骨子里透着贵气,难道真的是景王?只是这孩子有些大,怎么算都不对,还是谨慎些,小心得罪了贵人。”
冷延客起身,走下高榻,恭敬道:“医官大人,公子,请跟我这边走。”
出了主事堂,向东拐,一路上绿树丛生,花草不断,溪流潺潺,既是大自然造化而成,又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走着走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啊,娘亲,这个味儿,我在卢员外家也闻过。”流儿随口说道。
张彻心想:“说不定冷公子的病与卢公子相同,奈奈怎能不会医治?看来金叶很快就能得手。”
侍女见掌门带人前来,知道是医者,打开门。
山奈对流儿说:“娘亲进去医病,你在外面玩儿。”
流儿很懂事:“好的,娘亲。”
院子里花鸟虫鱼,溪流潺潺,还有各种山石,能玩儿的东西很多,他立刻到溪流旁去玩水。
走进冷公子屋内,山奈闻到奇异的香味。
拐过一个屏风,看到床上躺着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公子,面色蜡黄,身体消瘦,眼睛虽睁着,却双目呆滞。
床边坐着的应该是冷夫人,她抹着眼泪,看到冷掌门带人进来,知道是医者,赶紧起身,瞧见张彻与山奈,向冷掌门投去询问的目光。
冷延客介绍道:“这位是京城来的医官大人,这位公子是她的夫君。”
冷夫人听了,打量了一番山奈,想着既是医官,应该有两下子:“医官大人,我儿子突然有一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找了一些大夫,灌了不少汤药,就是不见效。每日我吩咐侍女撬开他的嘴巴,硬是灌些水和小米粥,才延续到今日,否则早已……呜呜……”
山奈上前摸了冷公子的脉,看看他面色和双眼,说道:“请冷掌门为冷公子换一个房间。”
冷延客虽不知所以,还是照办,立刻吩咐弟子把儿子抬到另一个院落。
流儿看着娘亲跟爹爹向别处而去,他并不管,只顾玩儿。
还好青石找来,陪他一起待在溪水边。
到了另一个房间,待冷公子躺好后,山奈说道:“请找来一桶放置了两三日的人尿,越臭越好。”
冷延客心想,这位医官不想着开药方,又是换房子又是找人尿,这是什么节奏?
问道:“医官大人难道想让我儿喝这些污秽之物?”
“非也,冷掌门尽管找来,便知一二。”
冷延客只能照做,一桶臭气熏天的人尿被一名弟子提来,放在床边。
山奈吩咐一旁的侍女再找来一个空桶,坐在桶旁,将鼻子遮住,用木瓢舀起,高高举起,倒进空桶内,如此反复。
大家都去屋外等候。
侍女在屋内,将两个桶来回倒了四回时,冷公子竟然从床上坐起来,说道:“饿死我了,赶紧给我找些吃的。”
冷掌门与他的夫人听到儿子的声音,顾不上臭味,冲进屋内,看到儿子坐在床上。
“爹,娘,快让人给我倒水,再拿些吃的,我又渴又饿。”
他们喜出望外,赶紧吩咐侍女照做。
山奈也与张彻进来,她说道:“公子的病已好,可将尿桶撤去。”
冷掌门的面色终于不再冷淡,他很好奇,问道:“医官大人,好多医者都无法医好我儿,你却用这种简单的方法就医好,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山奈说道:“我们靠近冷公子居住的院子时,我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到他的屋中,味道又浓一些,靠近床,味道又加重,冷公子是被这个浓郁的香味儿穿入体内,消耗了正气,现在用这个奇臭无比的尿味儿,消耗掉他体内的香气,他的病自然就好。”
冷掌门夸道:“医官大人医术高明,冷某人佩服佩服。”
侍女将吃的喝的端来,冷夫人在一旁亲自照顾儿子吃下。
冷公子吃完后,来了精神,直接下床,对山奈感谢一番,直说以后再也不给屋子里放这些奇香。
所有人都很开心。
冷延客要设宴感谢医官大人,并邀请她多住几日,山奈婉言拒绝:“冷掌门盛情难却,怎奈我任务缠身,还需尽快下山,还请冷掌门兑现约定,好让我尽快回京复命。”
他知道这位医官大人只想要金叶,可金叶一旦给她,如若不归还,他作为朝廷封的掌门便名存实亡,朝廷如果派新的接替者,该如何是好?
“医官大人来取金叶,让我着实为难,不如就按照告示上所说,收下白银五百两。”
这位冷掌门显然不愿给金叶,山奈用目光向张彻求助。
张彻说道:“奈奈已为贵公子治好疾病,再说陛下的旨意早已传达五大门派,当年金叶是陛下所赐,现在他想借助奈奈收回,也未尝不可,我劝冷掌门还是痛快拿出来才是。”
一旁的冷公子也劝道:“爹,你就给医官大人吧……”
“闭嘴,你懂什么!”冷延客对夫人使使眼色。
冷夫人会意,拉着儿子出去。
听刚才张彻所言,冷延客很确定,他是景王没错,立刻拜道:“景王大驾光临,为何要隐瞒身份?”
既被猜出,张彻没有必要再瞒着:“只是不想太过招摇,你既知道我的身份,还请把金叶给了奈奈。”
“有景王做保,拿出金叶未尝不可,只是这金叶一旦被人拿走,我这掌门之位恐怕不保。”
“冷掌门多虑,我在此向你保证,父皇决无此意,等奈奈复命归来,必然亲自送还。”
听到这话,山奈不敢言语,她怕说出实情,这枚金叶难以得到。
冷延客还是很不情愿,又不能得罪景王,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间,弟子来报:“掌门,冷松云带人在大门外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