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恭四年,上天慈悲,派神使现世。
彼时的暗之王厶曾率叛党进犯,直逼光族所在的北方。
然而,上天慈悲,派阳、藤两位圣徒的神使前去阻止他的恶行。
藤的神使身为暗族,却担负下那最艰巨的使命,与神立约,要替暗族人洗刷他们的罪孽。他贯彻圣徒教诲,以坚毅的心灵,忍辱负重,混入叛党之中。背负着“绿影鬼”的恶名,他降下神罚,惩处了贪赃枉法的高官重臣,给世人带来公正。以“负罪之鸽”之名警醒着自己,他率众阻止了叛党占领后的洗劫与奴役,亲自击退了持续进犯的恶王。
阳的神使身为光族,曾经阻挡了恶王的入侵,他将慈悲教给了光族的人民,终其一生帮助苍生与黎民。他以坚定的信仰与荣光一整朝堂的风气,让一切的罪恶无处遁形,他曾推行了伟大的改革,让圣光皇朝焕发出新的荣光。
但新的阴谋正渐渐酝酿。那背信弃义的原圣徒岩,凭借神赐予的身躯,以无头之身,以残缺圣甲,苟延残喘。他携带着千百年来由所有光族不信者所积累的污秽意志,用亵渎的言语,诱惑了时任光族宰相,木邪石。木邪石作为岩的阴谋的代行者,诱骗了千万光族勇士,把他们作为活祭,献给了那偷食圣血的魔蚊。魔蚊又化为蚊虫潜入地牢,将罪恶的力量献给了罪恶的,被藤的神使囚禁的暗族之王。
而这一切,神都看在眼里。神把它作为了一场考验。祂不忍让地上的子民再在无谓的争斗中嚎哭,不忍让负罪的人永远失足。
祂对藤说,“去和你的使者并肩战斗吧,你们一道,消灭那所有罪恶的集合,让一切罪孽,一笔勾销。”
于是那藤的圣徒替暗族背负了所有的罪孽,化身圣树,高立于魔剑断崖之间,将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一切罪孽,都镇压在树根之下。
祂对阳说,“去和你的使者并肩战斗吧,你们一道,焚烧所有的隔阂,替我传达和平的渴望,替我聆听世人的请求。”
于是,那阳的圣徒登上艳阳,认真倾听着世人最真诚的渴望。给他们带来温暖,带来希望。
经此一役,魔蚊,岩,乃至象征着罪孽的暗之王,统统被镇压在了魔剑城下。新的圣约再度在世人心中回响——
一千年之期已至。
一千年之罪已偿。
千年前,暗王侵略圣花园的罪,千年后,暗族人偿了。
千年后,光族人染指黑暗的罪,千年前,光族人偿了。
至此,两族两不相欠。
以魔剑为界,望其摒弃前嫌,和睦共处。
今后若有灾难与要事需要向神禀报,烦请去往原先魔蚊的祭坛之处,所有罪孽终结之所,虔诚祈祷。神将会聆听所有的声音,世人却也需要学会自行处理纷争与困难。神只会在最为险恶的危机到来之时再度现身,而之前的一切的苦难都将是对于世人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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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教师合上了《史经》。
这些新被记录的话语曾在天地之间高声震荡,或许是那神明想要弥补自己过度操纵过的纷争,又或许是那夙愿之阳的主人给世界留下了最后的遗产。
至少,这算是一个好的兆头。
光族人足够相信圣教的启示,虔诚的礼部尚书吴佗也在竭力将一切神迹推广。暗族人虽有的仍悼念君王,可君王的残忍与死叶的英勇也是无数人亲眼所见的真相。既然敌人已经释放了善意,得以安居乐业的百姓也不总是盲从于战争,布衣与官吏们引导得当,而那些参与了浩劫中战斗的军士也仍旧记得,光族的神使也曾帮助他们用烈火阻隔敌人。
古时的南方更为富饶,贫瘠的北方却也更能够磨砺战士的英魂。可现如今,北方领先南方多年,先进的工具改进了生产。南北的差距已经难以立刻追上,因此比起发动战争,名为南方平等国的国度更需要在和平发展中努力赶超。战争本就只是交涉的一种,南方的高层也都知晓这层权衡,被解放者们也坚信着自己的创造与勤劳,既然北方的同胞们也得到了赦免,暗族人便也不再拘泥于野蛮的战争。
圣光皇朝的高层也做出了相似的决定,断臂的刑善亲自呈上了奏折。他称继续进行一场无法确定胜局的战争只会是种愚昧的冒进,舆论也不再支持继续战争。他希望乘机坚持发展军备,为未来的战争与冲突做好准备,却不知这究竟是陆春周旋的结果,还是他审时度势之后为了最大化自己的利益做出的判断。
陆春坐稳了宰相的宝座,那几个曾与唐琅共同参与试炼的官吏被她用作了方便的宣传手段,木邪石曾在离去前帮她摆平了很多问题,神使的余荫使她的权柄更加牢靠。光之王辜虽然仍对木邪石有些缅怀,可他的善良与软弱都推动着他支持时代现有的方向。
南部的布衣也推举唐伦为官,舆论对于两族的合作与神使的壮举大肆颂扬,她将死叶的威信作为自己权力的基石,违心地将自己宣传为了浩劫之中引领全军的英雄。
这一切都是实现改革者目标的手段,其或许的确称不上高尚,可即便两族的和平仍像高悬的危楼一般脆弱不堪,这个时代一定也比往昔更好。
负罪之鸽的血目战士毕生只能徘徊在死叶的血树之旁,世界之上也到处存在着不公与创伤。可无论你仍旧坚信着光暗分明,还是懂得了善恶难分,至少你都已经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便是光暗两族终于迎来了一阵长久的和平。
而在那以后,阳与藤的新一代神使也再没有在世界上诞生。